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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养(上)
“对了,”齐珩突然正经了神色,“你真的是那样想的?”
“什么?”苏沅芷抬眸,不解看着他。
“你说……我在青楼里……”齐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面色也难得的有些羞赧。
苏沅芷轻笑,“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她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和担忧,问道:“不过,你是不是……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她想,只有青楼可以掩人耳目,还给人以自甘堕落的假象,让顾忌着他的人对他失去戒心。
齐珩面不改色,轻笑摇头,“怎么会?只不过有几个朋友,觉得青楼里气氛宽松,又可以彻夜长谈,所以才常常选在那里聚会聊天。”他安抚地笑着,“你放心,我现在无官无职,整日没有正经事,只有和几个知己好友聊聊天了。不过……真的只是纯粹的朋友,我可绝不好男风!”他低头,凑在她耳旁,压低了声音,暧昧地笑,“关于这一点,你昨晚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如果……你还不肯定的话,咱们晚上再验证一番也是可以的……”
苏沅芷红着脸轻捶他的胸。他越是说得云淡风轻,她就越知道其中的凶险。他应该从来没有忘记身上的仇恨,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报仇。但是她知道,此时离英国公家沉冤得雪还有好几年的时间,现在正是张宰相一手遮天的时候,是黎明前最黑暗、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她无法劝他放弃,只能嘱咐他小心。
她靠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让她慢慢静下心来。“你答应我,不论你在外面从事何事,任何时候都要小心行事,不要盲目冒险,保全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齐珩搂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你……放心,我现在也算是有家室之人,我会为了你珍重自己的……”
他们都没有挑明他在外面究竟从事着何事,那是不可触及的禁忌。他不敢坦白,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她不愿说破,更是不忍增他负担。两个人心照不宣,共同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
齐珩果然说到做到。他不知从哪儿请来了大夫,诊断出苏沅芷因那夜寒气入体,伤了腿上筋骨,现在已经无法下床,必须卧床静养。
徐夫人那边也立即有了回应,声称因为半夜吹了寒风,又受了气,头风病犯了,现在终日躺在床上,长嘘短叹,茶饭不进,更别提打理家事。
没两天,齐修远带着满车的猎物归来。他对这场婆媳斗法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派文姨娘到静修院,送了大量补品和猎回的几张上等兽皮。他虽然不发一言,却足以表明了他的态度。
苏沅芷于是愈发放心大胆地留在静修院,不用去荣德院受徐夫人的刁难。但同时,她也被束缚在了静修院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此时离长乐公主的寿宴,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苏沅芷终日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对齐珩道明。
苏圆圆倒是很自由。在徐夫人犯病的初期,她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在床前侍奉了两日,结果不是打破了碗,就是掀翻了盆,搞得屋内一片狼藉,气得徐夫人几乎要真的犯头风病。不到两日,徐夫人就叫了饶,放了苏圆圆,改为折腾两位姨娘去了。
苏圆圆便天天跑来静修院,美名其曰照顾妹妹。看在外人眼里,自然又是大赞姐妹情深。
苏沅芷也曾尝试着让苏圆圆回苏家劝说苏逸谦。可是她无法对苏圆圆说明这样做的真正缘由,苏圆圆便也领会不到事情的要害之处。她找机会回去了几次,始终也只是劝说苏逸谦少和王公贵族结交。这样泛泛的几句话自然无法说服苏逸谦,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看着日子一天天逼近,苏沅芷纵然再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她出不了门,便趁着这段时间,想找出“内奸”。
那一日在荣德院,徐夫人居然道出了齐珩与苏沅芷极少同房的事情,这样的内情只有她院子里的人才有可能知道。不管这个人是无意说漏了嘴,还是刻意为之,若找不出这个泄密的人,以后只怕还会惹祸端。
她先后找刘妈妈、吴妈妈、紫云和绿云都谈了个遍,连铃铛和英儿两个都没有拉下,抽丝剥茧,旁敲侧击,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绿云身上。原来,绿云来到毅勇侯府不久,就认识了一个老乡,还是徐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两个人很快就以姐妹相称,那个丫鬟来静修院找过绿云几次,绿云随苏沅芷去荣德院的时候,也总少不了去找她聊一番。
苏沅芷知道绿云颇有心机。以前在苏家的时候,她就认了苏澧兰的奶妈陈妈妈为干娘。现在到了齐府,她又这么快和徐夫人身边的丫鬟攀上了关系。虽然还不能确定就是她泄漏了静修院内的事情,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沅芷有意无意地对绿云又疏远了一层。
不过,当初她被徐夫人指责的事情已经不复存在了,她和齐珩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妻。齐珩已将他大半衣物都搬到了卧室,除了极少的时候因回来太晚而歇在了书房,大多数时候都是同苏沅芷同歇同宿。
他们两个人好似打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新奇世界。在这里,一颦一笑都是甜蜜,一言一语都是温暖。既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柔情,也有赌书消得泼茶香的雅趣,两个人恩爱和谐,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晚上有齐珩相伴,白天又有苏圆圆相陪,苏沅芷静养的这段日子可谓圆满。若不是深藏心底的仇恨、重负在身的责任时时提醒着她,苏沅芷简直快要沉醉在这仿若梦幻般的幸福当中。
可是生活不会让她永远如愿。苏沅芷还在焦急如何劝说苏逸谦的事情,另一件更令她忧心的事情也发生了。
每日准时来探望她的苏圆圆居然有两日没有出现。到了第三日的时候,苏沅芷正准备让人出去打听打听,苏圆圆终于出现了。
两日不见,她面色差了许多,眼中布满血丝,憔悴不已。
“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沅芷大惊,关切地问。
“烦死我了!”苏圆圆咬牙切齿地叫着,“那个该死的齐璜回来了!”
苏沅芷心头大震。这些日子,她们都刻意地遗忘了齐璜,仿佛他去了远方,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可是他终久还是回来了。
“这……这么快?”苏沅芷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又是厌恶又是烦心,还有着一丝惧意,“不是说这个工程要紧,没有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吗?”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苏圆圆气得拍桌子,“据说是被石头砸到了腿,回来养伤的。”她恨恨地咬牙,“那石头怎么不干脆砸死他算了!”
苏沅芷急忙走到门口关上房门,转身道:“小点儿声,小心传出去。诅咒夫君可是大罪名。”
“怕什么?”苏圆圆满不在乎地道:“我巴不得被他听到,最好立刻休了我。”
“你又说傻话了。”苏沅芷不赞成地摇着头,“与其自坏名声让他休你,还不如想办法和他和离。被休的女子,又坏了名声,你以后的日子可难着呢!”
“可是和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啊!”苏圆圆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哭丧着脸,“而且,我一天也忍受不下去了。齐璜个色胚,说什么摔坏了腿,我看根本就是骗人的。”她气得脸通红,“他前天晚上,居然……居然……居然还想和我同房!”
苏沅芷叹气,“那怎么办啊,你们本就是夫妻,你的房也就是他的房啊!你可以不让他碰你,但是不能拒绝他进房间啊!”
“不是那个同房……是……是……”苏圆圆脸涨得通红。
“怎么会?”苏沅芷顿悟,也是红了脸,“他不是腿受伤了吗?”
“所以我才说他是假受伤啊!”
“那你拒绝成功了吗?”苏沅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他不是还有一堆小老婆吗?”苏圆圆愤然,“我让他去那个红榴房里了。我看那个红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到齐璜回来了,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他面前晃悠,我干脆就成全他们了。”
“你能够推脱一日就推脱一日吧,咱们慢慢想办法。”苏沅芷本打算解决了阻止苏逸谦赴宴一事后,再谋划帮苏圆圆合离的事情。可是齐璜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了,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措手不及。
“我搬到你这里住好不好?”苏圆圆抱着苏沅芷的胳膊,眨巴着眼,一脸的哀求。
“那怎么行?”苏沅芷摇头,“哪有弟媳妇住在哥哥院子里的道理,平白招人口舌。”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那你说该怎么办?”苏圆圆气得抓头。
“不如……”苏沅芷斟酌着,“不如你回苏家吧?你上次回去的时候,不是说母亲身体有些微恙吗?你就说母亲生病了,想念女儿,你要回去照顾几日……正好,还可以继续劝说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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