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姐妹错

　　齐珩盯着苏沅芷，目光闪烁不明，正如同他莫测难辨的心思。苏沅芷也平静地回视着他，目光清明，神色诚恳。

　　良久，齐珩突然道：“若你所担心的是齐璜的话……你只管放心，你如今已经是他的大嫂，那小子再浑，也不敢再对你有非分之想。”

　　苏沅芷神色一变，又一次面红耳热。她想，齐家果然没有什么秘密。齐璜想纳自己为妾的事情虽然刚刚提及就被放下，但仍是无法避免地传播开了。转念一想，以徐夫人的性子，这样的事情她岂有独乐的道理。自然是想方设法、甚至是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让众人都知晓，连齐璜妾室都当不了的女子，却做了齐珩的妻子。

　　看着面前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她突然间觉得自惭形秽，愧疚心顿生。她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其实……其实不只是这件事……我……我如今处境实在是有些困难……”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正在纠结着该如何向齐珩解释，转念又想到，自己何必要这般卑微，这场婚姻，她和齐珩都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便又抬头正视着齐珩，语气平静，“你放心，我并不会一直缠着你的。不管你是念着李家七小姐，还是在外面另有红粉知己，今后只要你有心仪的女子，我一定会成全你们。”

　　齐珩愣了愣，嗤笑了一声，“你看如今我这个处境，还有资格谈什么知己情爱吗？我自身都已是泥菩萨过江，又哪有什么能力去庇护你？”

　　苏沅芷抬眸看着他，轻声道：“我别无他求，一个名分便已是最大的庇护了。”她尽量让语气平静，不流露出半点的哀求和卑微之意。

　　齐珩静静看着苏沅芷，似乎在审视苏沅芷的话是否可信，探究她这个人是否可信。看了半晌儿，突然点了点头，开口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安分守己，不惹事生非，乱生麻烦，名份也好，庇护也罢，只要我能够给你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苏沅芷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方才是打了一场硬仗，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她终于说服齐珩接受了自己，只有她知道，齐珩最后的那个承诺，是多么的宝贵，多么的重要。他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既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就不会轻易食言。她想，她这一步险棋总算是走对了。

　　方才，她和齐珩都挑明了各自的要求和底线，为他们日后的相处打开了一个良好的局面。有了齐珩的支持和配合，接下来，她在齐府的日子会好过得多，让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帮助家人扭转命运的计划。更关键的是，将来到了皇权更迭的时候，有了齐珩的保护，他们苏家也可以逃过一劫。

　　方才的那番谈话，竟好像是一场谈判，最终的结果，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结成了同盟。

　　齐珩似乎还不能接受和适应这个新变化，静了一会儿，有些局促地问道：“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苏沅芷噗嗤笑了，她心情轻松，忍不住生出了几分玩笑之意，“怎么办？洞房花烛夜，自然是要洞房啊！”

　　齐珩面色微变，站在那儿，似乎有些进退两难。他不见了方才的镇定和从容，反而像一个傻愣愣的毛头小伙子。

　　苏沅芷便不再说笑，正色道：“看你紧张的样子。说了只是演戏，你若真要……我也是不愿意的……”她的声音低下去，慢慢涨红了脸。顿了会儿，又伸手指了指临窗的美人塌，“你放心，晚上我就睡榻上。”

　　“那怎么行？”齐珩皱起了眉头，并不赞成，“夜深露重，你一个弱女子受凉了怎么办？还是我睡榻上吧！”

　　苏沅芷心中升起一股感动之意，轻声道：“你个子高，怎么好睡榻上？还是我睡吧！”

　　齐珩还欲再说什么，苏沅芷已经不由分说地走了出去，唤绿云他们进屋伺候。

　　绿云和紫云早就候在门外，一直未敢进来。此时见苏沅芷传唤，便急忙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你们先伺候大爷洗脸、换衣吧！”苏沅芷吩咐道。

　　绿云和紫云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走到齐珩身边。她们从未服侍过男子，又见齐珩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周身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不禁更加战战兢兢。

　　齐珩眉头微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习惯丫鬟伺候。”

　　绿云和紫云僵在那儿，更是不知所措。苏沅芷便道：“你们打些热水进来，其他的，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她们二人如获大赦，急忙应下，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大爷，你这院子里，好像是没有下人伺候的？”苏沅芷明知故问。

　　“我喜欢清静。”齐珩回答得言简意赅，顿了顿又道：“其实是有几个小厮的。只不过如今你们住进来了，他们再留在这儿就不方便了。所以昨日已经让他们搬了出去。”

　　苏沅芷知道，齐珩如今处境艰难，不知有多少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等着挑他的错处，甚至是要暗害他，所以留在身边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便笑着应和，“清静好，我也喜欢清静。紫云他们都很得力，再加上刘妈妈和吴妈妈都是最能干妥帖不过的，咱们两个人有这些人伺候已经够了。”想了想，又道：“若说要缺的话，倒是还缺两个粗使丫鬟。”

　　齐珩无可无不可，随意道：“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徐氏……夫人那边的人，可一个都不能要。”

　　“你放心。”苏沅芷笑道：“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刘妈妈和吴妈妈各有一个女儿，都是十来岁的样子，人也机灵，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做些看门跑腿之类的粗活还是可以的。他们都是我们苏家的家生子，用着也放心。你觉得可以的话，明日我便让她们过来。”

　　齐珩点了点头，“你自己做决定就可以。我身边也有几个还算得力的小厮，明日让他们来拜见你。你有什么跑腿之类的事情，也可以使唤他们。”

　　苏沅芷点了点头，突然觉得他们这样有商有量地说着家务琐事，竟仿佛真正的夫妻一般，不禁又有些脸颊发烫。

　　齐珩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些，他随意在桌前坐下，看着桌子上未吃完的糕点，问道：“我刚才进来打断你吃东西了，你要不要再吃点儿？厨房里应该还有些热食，不如让你的丫鬟……那两个叫什么云的，去端点儿来？”

　　苏沅芷笑道：“不用了，我方才已经吃饱了。再说，厨房里的妈妈们忙了一日，这个时候只怕都已经歇下了，怎好再去打扰他们？我带过来的刘妈妈是做厨娘出身的，手艺很不错。我还带了些小炉子、灶具之类的，以后若临时起意想吃点儿什么，也不用去麻烦厨房的妈妈们了。还有，我的两个丫鬟，个子高挑的那个是绿云，个子矮一点儿、说江南口音的是紫云，他们都是从小伺候……伺候我的，都是可以放心的人。”

　　齐珩应该是从未有人在他面前絮叨过这些家务琐事，此刻倒也静静听着，没有流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

　　没一会儿，绿云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齐珩道：“就搁在架子上吧。还有，你去东头书房里把我的几套换洗衣服拿过来。”说吧，自己走到架子前，卷起袖子洗脸。

　　绿云大概是从未见到过这般“自力更生”的主子，愣了会儿，看到苏沅芷在冲她使眼色，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走了出去。

　　苏沅芷心中却是矛盾之极。看来，齐珩已经同意并且愿意陪着她演一对夫妻了。看他这个样子，不但今晚会留下，为了将“戏”演得真一点儿，不让外人生疑，有可能以后也会留下。

　　看出了齐珩的这个打算，苏沅芷反倒有些胆怯了。她虽然已经和齐珩拜堂成亲，两个人方才也已经结成了同盟，但是，齐珩于她而言，毕竟仍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若让她鼓足勇气与他同处一室，一两日倒还可以，时间长了，始终还是不自在，也不方便。

　　齐珩可能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又道：“只是做做样子，让看戏的人放心。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回书房住。”略顿了会儿，又加了一句，“以后晚上不回来的时候也多。”

　　苏沅芷暗想，齐珩如今没了公职，闲赋在家，自然不会是为了公事在外留宿。世人都在传齐珩长时间留连青楼，不知道他说的晚上不回来，是不是就是留在青楼了。当然，齐珩的事情，她是不好多问，也不好多管的。齐珩不回来，她正好乐得轻松，便点了点头，“知道了。”

　　紧接着，绿云和紫云抱着齐珩的几套衣服走了进来。齐珩示意她们将衣服摆放进衣柜，自己走过去随意取出一件青色的常服换上。

　　紫云和绿云便又伺候着苏沅芷卸妆，梳洗。

　　苏沅芷梳洗的时候，齐珩自觉地避嫌，去了书房。一直到苏沅芷梳洗完毕，差绿云去请他，方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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