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你就是那个抢戏的？

　　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初春夜间本来就寒，又被雨水浸湿的空气越发冷的刺骨。
　　黑琉璃走在木质的走廊上，地上拖了一地水渍。
　　虽说衣服是妖力化的，变回来之后就是干的，可头发却不行，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头发全都湿透了，贴在脸上和背上总觉得黏腻的很，浑身都是不舒服。他握了握手掌，伤口还隐隐作痛，虽然已经用过解药了，但这毒用的厉害，毕竟暮生姬是真心想弄死奴良陆生，他又打了两场，现在还是觉得脚步有点虚，刚刚又费力转形，妖力又废了大半……
　　黑琉璃扶着墙壁轻轻喘息，晕眩的感觉这才有所减轻。今晚和暮生姬正面对上其实也真没有那么气愤，不过不和的苗头直接掐死在萌芽里，还是好的，免得以后出了事端就不是现在这样小打小闹就可以收场了。
　　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睁眼时，眼前确实一片昏花，脚步一晃就要跌倒……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扶住黑琉璃的手臂。
　　黑琉璃勉强睁开眼睛。白敛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大人还好吧？”
　　黑琉璃稳定了一下心神，缓缓站直了腰身，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白敛眼里的担忧却不减反增，他还从不曾见这个样子的黑琉璃，说实话，跟在黑琉璃身边也有三四年了，他见黑琉璃受伤的次数不算少，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疲惫不堪还强打精神的黑琉璃，从前的大首领，哪怕受再重的伤也还是意气风发!
　　黑琉璃瞥了他一眼，丝毫是看穿了白敛的心事，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不碍事，回房间吧。”
　　白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送您回去吧。”
　　黑琉璃点头。
　　*** ***
　　黑琉璃的房间布置的倒是简单，靠墙的书柜，一张双人床，一张沙发。
　　白敛扶着黑琉璃在沙发上坐下，用妖力弄干头发，自己则蹲跪着为他处理伤口。
　　伤口很深，虽然只是毒针，但却及骨，伤口泛着青黑色，虽然血已经止住了，毒也解了，不过看起来要想完全恢复还是要花不少功夫。暮生姬的毒到底不可小觑。
　　白敛挤出手掌上的毒血，又撒上外敷的解药，用绷带包好。
　　黑琉璃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全程一个字都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拉上窗帘。黑琉璃瞥了他一眼。
　　白敛走到他跟前单膝跪下，低声道:“首领，属下有要事禀告。”
　　头发干了，伤口也处理好了，黑琉璃半躺在沙发上有点昏昏欲睡，听到白敛的话才勉强打起精神，冲他挥手:“不急，端杯酒来。烈的。”
　　白敛皱了皱眉，还是顺从地从柜中取了酒，为黑琉璃斟上。
　　酒水划过喉管落进胃里，火辣辣地烧了一路，黑琉璃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他冲白敛举杯示意说下去。
　　白敛点头道:“方才在舞厅里说的组里的人出事了，是确有其事，白雀受伤了。”
　　黑琉璃喝酒的手顿了一下:“继续。”
　　“我去看过他了，虽然白雀身形灵敏，但还是伤的不轻，左翅几乎被削下一半。估计没有个把月是动不了了。”
　　黑琉璃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雀没看清那人，支支吾吾也说不上来，不过……奴良组有伤亡确有其事，奴良组的狒狒死了，好像是奴良组的老人物了。当时白雀正在那一片例行巡查，意外撞上的。这件事应该给奴良组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毕竟是元老级的人物，还带着组人，竟然就这般轻易死在了自家的地盘上，也实在是不太说的过去。”
　　黑琉璃笑着晃了晃酒杯，静笑不语。
　　“浮世绘町先前只有奴良组，后来我们入驻，虽然已经挑明，却还未真正对立。现在若暗水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奴良组竟真怀疑到我们头上，还敢来兴师问罪，当初也是太高看他了。还让首领负伤，真是……”白敛气的有点语无伦次了。
　　黑琉璃放下酒杯，轻轻拍了拍白敛的肩膀:“你以为他今晚真是兴师问罪？”
　　白敛愣住:“难道不是吗？”
　　黑琉璃笑了笑:“若他真认定是我们做的，还要什么兴师问罪？纠齐了百鬼打上来就好了。但他却没有。今晚奴良组还是克制了的，不然真打起来，这里还不被拆了？”黑琉璃放松下来，为自己倒满酒杯，向后靠着靠垫，慢条斯理道:“他不过是想来探探我们的虚实，毕竟除了第三方敌对势力，我们才是最大的变数，他只不过是来看看我们的态度，但又不太愿意明说。”
　　他底笑一声:“幼稚。”
　　白敛垂眸:“大首领英明。”
　　“成了，别装了。”黑琉璃摆手，“奴良组的意图你敢说你没看出来？还在这里打探我的态度。”
　　白敛脊背一紧，低声道:“属下不敢。”
　　“不敢？”黑琉璃轻笑，“我看你对奴良组挺有好感的啊，处处为他们着想。”
　　白敛皱眉:“属下身在暗水自然是处处为暗水着想，不敢有其他心思。但现在多出一方势力，不知是敌是友又在暗处，还是小心为上。”
　　“不知是敌是友？”黑琉璃冷笑，“胆敢伤我暗水的人还想做友？敢来我面前撒野，就让他有来无回!”
　　“那……大首领的意思是，要和奴良组统一立场？但白雀确为误伤，这样为自己树敌，恐怕……”白敛惊愕地抬头看他。
　　“什么统一立场，暗水不用出手，报了白雀的仇就可以了，没必要把一组都扯进来。”黑琉璃道。
　　“那……”白敛面露困惑，“不知大首领打算如何处理。”
　　“这件事我一个人出手就够了，暗水就当什么都不知情。”黑琉璃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别让姐姐知道。”
　　白敛面色有点古怪:“大首领可还是为了奴良少主救了您一会的事情么？若不是您出手，今晚他必死无疑，你也算是还他了……”
　　“啪!”黑琉璃面色不善地将酒杯拍在桌上，“他的命能和我的比么？”
　　白敛垂着头不说话。
　　黑琉璃有点恼怒:“笑什么。”
　　“属下不敢。”白敛抬起头一脸正气。“只是。”
　　黑琉璃一脸冰霜地看着他:“瞒不住就不瞒，就跟她说是为了白雀的事。她不会不管白雀的。”
　　白敛紧紧抿住唇，点点头。
　　“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黑琉璃仰头将杯中的残酒喝完。
　　“是!”白敛恭敬的收起酒具，退了出去。
　　黑琉璃躺着床上，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黑漆漆中雨声淅淅沥沥，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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