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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俊郎化阴风
弛瑜的第一反应是,尹人并没有把全部的计划告诉她。
或许尹人让自己做的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而在弛瑜行动的同时尹人也会出手。
这样的话不能把全部计划告诉弛瑜的原因就是,没有告诉她的那一部分对她没有好处,甚至可能有害处。
当然,他作为京城第一花旦,也可能确实只是来唱戏的。
正想着,却见尹人迈着莲花碎步向她款款而来,如变戏法一般一绕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两手合捧大小的木头蟠桃,送到弛瑜手上。
临了去时,又冲弛瑜羞怯一笑,酥酥入骨,百媚千娇。
这戏法、仪态赢得满堂喝彩,弛瑜着实了几秒,而后才摇头回魂,赶紧去看那桃子。
不出所料,桃子的四个方向上用烫金字写着看似普通的祝寿语——宴罢仙翁送寿桃,花鼓声声玉清邀。共举金樽贺今辰,贵人相照共逍遥。
宴罢,花鼓,今辰,贵人。
弛瑜将桃子放在了一边。
后来,宴席散去,人人各自乘轿而归。弛瑜也打道回宫,途中经过内殿。
这里有着一面巨大的鼓。
明日大典上,弛瑜要从内殿出发,一路在鼓声中接受群臣朝拜,步行穿过内殿,中殿,到达外殿。在那里,应当是母皇等着她,对她进行封王仪式。
所以其实三殿之下都有大鼓,从内殿到外殿,鼓声不可中断。但是弛瑜今辰宴罢回宫不会经过外殿,中殿刚办完生日宴人眼杂乱,只有内殿周围鲜有人来。
弛瑜撩起帘子向窗外看了看,只见四下无光,漆黑一片,便轻声道:“停轿。”
轿辇立刻停了下来,弛瑜下轿向那大鼓走去,白绫想上前,弛瑜却道:“不用跟来。”
抬轿的下人们只见弛瑜在鼓前稍作停顿,又绕去了鼓后面的树林边,隐入内殿的南侧。正纳闷着,便听那边传来一阵呕吐声,这才心中了然,其中一个抬杠的小声笑道:“看来这二殿下也不是千杯不醉,只不过是喝酒不上脸。”
白绫已经叫着“殿下”跑了过去,似乎是在那边照顾了弛瑜一会儿,又扶着弛瑜出来,领她上轿。
这回二殿下看起来是醉得不轻,折腾得连头发都乱了,纷纷散落下来。
再行进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轿子回到了紫竹宫,弛瑜匆匆下轿,便回房歇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探子回到了凤和宫,对刘成辞汇报道:“回禀大人,二殿下宴后径直回府,如今已回到自己房中。”
刘成辞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是要好好休息,不然明日早晨如何吃得消。传令,留三支队伍守卫明晨的大典,其余人清晨之前调到承隆殿,在殿外各处做好埋伏。”
那人一愣,犹豫道:“可……大人,三只队伍,会不会太少了。”
刘成辞笑出几分阴气:“连要被封王的人都不见得会在场,要那么多侍卫做什么。就在承隆殿外接见二殿下吧。”
与此同时,驻守承隆殿的一个侍卫中官见一白衣人远远而来,立刻警惕起来,大喝:“来者何人!”
待那白衣人走近了,众人心中一惊,又纷纷跪下:“二殿下!”
弛瑜一袭利落的白色长衫,仍是女子盘发,妆也未卸。但是,手执长刀。
她并未让侍卫们起身,昂首挺胸向承隆殿走去,直走出了要踏碎地砖的气势。
方才那大喝的中官立刻起身,执剑挡住弛瑜去路:“二殿下,皇后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承隆殿,请二殿下回宫!”说着对身旁的一个小侍卫使了个眼色,那小侍卫得令,立刻起身要去给刘成辞通风报信。
说时迟那时快,弛瑜身子一矮从剑下穿过,换步至那中官身后,继而扯起一腿侧踢在了那小侍卫脸上。
在尹人的计划里,弛瑜若想黄袍加身,就绝不能让陛下的命还落在成辞手里。首先要做的是把陛下从被软禁的状态解救出来,换句话说,首先她要能见到陛下本人。
但是弛瑜从小到大一直无心争权夺位,也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要见到陛下就十分困难。
“所以你只能硬闯。”
尹人说罢又解释称,这个所谓的“硬闯”也是有条件的。承隆殿平日里戒备森严,是万万闯不得的,但是契机就在眼前——封王大典。
按大典时的制度,大典途中各处有几路队伍都是死规矩,皇帝与文武百官全部在场,宫中别处自然也就少有防范。承隆殿是陛下寝宫,或许戒备依旧会比其它地方森严,但是大典的那个清晨,已经是它防卫最为薄弱的时刻。
弛瑜觉得在理,而且她估摸着自己应当做得到,于是应下了这个计划。
后来夺位心思被成辞戳穿,明知承隆殿下的侍卫或许会比想象中多得多,但弛瑜别无他法,只能拼死一试。
而尹人呢,他知道二殿下能打,但此时并不知道到底有多能打,实在担心她把自己作死在承隆殿下,便不得不再次出手指点。
生辰宴上的蟠桃,暗指让弛瑜在今晚宫宴结束后到内殿的鼓边去相见,万幸弛瑜看懂了。
当她走到内殿的南侧时,她看见的是尹人一袭白衣,已去了妆。
好一个仙风道骨少年郎,与大典内妩媚的女儿姿态判若两人。
弛瑜上前两步,方要询问,却见尹人二话没说,又是一掌打在她肚子上,继而手握拳,拿骨节在弛瑜背后|穴道上一敲。
弛瑜本就喝得有些晕,被他这么一折腾立刻扶墙开始吐。
白绫听了动静心中担忧,立刻就跑了过去,刚拐到墙后便被尹人将嘴一捂:“到齐了。我来说接下来的计划,都认真听好。”
这个尹人似乎心态比弛瑜还要好,这种情形下竟还有心情打趣弛瑜这身装扮:“美人在骨不在皮,二殿下果真是绝世佳人。你那韩家弟弟真是艳福不浅。”
弛瑜将这话过滤掉,只道:“公子请讲。”
尹人确定了白绫不会大叫之后松了手,老神在在道:“我今日若不来,莫非二殿下就真打算明早硬闯了?刘成辞已然发现了殿下的心思,事情就没这么容易,你这一路想必都有人跟踪。你我在此处互换衣物,我替你回宫,有这个侍女跟着,天色又黑,应当不会有人察觉。今夜你生辰宴方罢,承隆殿的周围人手也会少许多,待我走后你立刻赶过去,要趁成辞部署的人还没有到的时候见到陛下。”
尹人道:“所以你知道你现在该干嘛了吗?”
弛瑜认命道:“知道,脱衣服。”
二人褪下外衫,交换衣物,又飞快地穿起来,听得尹人不紧不慢道:“你暂且全力去做,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只需保住自身性命即可。记住,你要保证的只有活着,剩下的都由我来想办法。”
弛瑜系腰带的手一顿。
没有人和她说过这种话,她遇到的事向来都是自己消化、自己解决。
她很强大,可以自己扛起一切。不管经受多大的精神压力,被施以怎样的精神折磨,都永远不会被压垮,永远不会崩溃。
毕竟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所以如今哪怕是听了尹人这话,她也绝不可能放手将背后交给别人,自己不做考虑。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话听着不赖。
弛瑜迄今为止遇到的几乎所有困境,都是没有人能帮得了的。她只能自己在泥潭里扑腾。别人也只能看着她在泥潭里扑腾,顺便庆幸一下自己不是张弛瑜。
但是现在弛瑜看着尹人,知道这个人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是真的有能力拉自己一把。
她衷心希望尹人是真心要救她,不然她张弛瑜这辈子就太惨了。
弛瑜不多耽搁,用力扎起腰带,应道:“好。”
而尹人拿过一直靠在墙角的一把长刀,丢给她道:“武生唱戏用的,刀杆花哨了点,不过开了刃,还望二殿下用得顺手。”
弛瑜凌空接过,又嘱咐尹人道:“你也万事小心。”
之后过了约莫两个时辰,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跑到凤和宫,高声叫道:“皇后大人何在,我要禀告皇后!”
刘成辞本已打算睡下,闻声又匆匆来到宫门前,被这血人吓了一跳:“你是哪里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一身血不说,钢铁的护甲竟也破烂不堪,张嘴牙齿似乎也不齐全了:“启禀皇后,二殿下持长刀夜闯承隆殿,弟兄们快要拦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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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啊!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