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男神的剧本

作者:麦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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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你愿意么


      月至中天,夜渐已深。

      顾侧的声音在水波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渐渐几不可闻。到最后,万籁俱静。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松影黯淡,千重叠嶂,夜风在林间簌簌作声。满地清辉,有影子交错重叠,悱恻缠绵。不知名的小虫失了回家的方向,围着石栏上的灯柱起舞吟唱,彻夜不归,不知疲倦。

      四周除了傅榕自己的呼吸起伏,再没有任何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傅榕的肩膀上,傅榕身子微微一震,居然不敢回头。

      那温热的指尖慢慢地向下滑,顺着她单薄的肩膀滑到她的手臂上,最后轻轻地将她的手握住。傅榕不由地微微一挣,将手往外抽了抽,然而手却被那人握得更紧更牢。

      两手交握。十指紧扣。温和坚定。

      还欲挣扎,耳边传来顾侧如同低音提琴一般醇厚的低语,那低语中竟然有着抹不可名状的恳切凄凉:“榕榕……”

      忽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一日,初荷不聚尘,勿使霜雪寒。
      那一日,翠鸟缱绻,芙蓉盛放,丹桂甜香,红莲展颜。

      然后,愿言配德,携手相将。
      然后,青梅,短墙,白马,垂杨。

      多少朝露日晞,多少明月西楼,多少花荫满地,多少绿柳垂绦。

      书香脉脉,琴音悠悠。
      岁月静好,锦瑟流年。

      恍若亲历一般。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刚才饭桌上甘醇的狮峰龙井那浓郁的香气分明还在她的舌间萦绕,齿上隐隐留着兰花豆香的甘甜,心底却似有一枚小小的针在最柔软的地方穿行翻飞,霎时便绣出颗颗红豆,凄艳了一幅鸳鸯锦绣。

      美丽无比,精致异常。美丽成千古悲肠,精致到刻骨愁伤。

      傅榕转过头去,他的睫毛如蝶翅般止不住轻颤抖动,竟然有一点清凉的晶亮亦在微微颤动不已,然后——徐徐滚落。

      不知何时,她的手腕上被他戴上了一个紫褐色的木制手串,“那一年,自我送你时起,你便从未将它摘下。”顾侧俯下身来,在她的耳边低喃,饶是陈年的佳酿也不过如此,“榕榕,这一世我把它交给你。别——再弄丢了。”

      奇楠手串,珠粒饱满,暗香浮动。她的手指慢慢抚上去,上面隐隐约约描摹有细碎精致的纹路,每一缕纹路都温顺伏贴地契合着她手指的弧度。那触感,竟是无比熟悉。

      “榕榕,跟我走。”

      “走?”

      “是。海角天涯,生死相依。”

      她骤然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面前,是顾侧一片冰凉忧郁的眼神。

      回了旅社,田雯那小妮子早睡得人事不醒。傅榕蹑手蹑脚洗漱完毕,踢掉鞋爬上床去,还未躺下,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幽幽响起:“小花花儿,你的约会进行得咋样?”

      傅榕被她这突然的出声吓得腾的坐直起来,黑暗中,一个精神抖擞的女人睁着一双八卦的眼睛,那眼睛闪着亢奋的光辉,诡异到异常明亮:“嘿嘿,出去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你们两个进行到哪一步了?一垒二垒还是三垒了?”

      “什么哪一步了。你夜半三更的不睡觉,就是等着让我满足你阴暗的偷窥欲?”

      “喂喂,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偷窥,就你学长那种级别,也不用我田大侦探偷窥……”

      傅榕被田雯弄得有些糊涂:“打住打住,学长?”

      黑暗中,田雯的眼睛闪得那叫一个锐利,亮得跟黑夜里巡逻的黑猫警长似的:“还想瞒啥呢?下午他来的时候我在阳台上呢。你们两个勾搭的全过程,我可都听到了!难不成某人这么快就忘啦?”

      “嗨……你说的那事呀,不是没去成么。”

      “我明明听到你答应了。你没跟学长出去,那你跑哪里去了?”

      “我是答应了,不过后来不是顾……”傅榕猛然住了口,刹住了刚才要脱口而出的话,顾侧无疑比什么学长更能有效百倍地刺激到田八婆的不良嗜好,要是顾侧这两个字一出口,傅榕敢打包票今天晚上自己都别想睡了。

      况且在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出去的。傅榕喉咙里的话在嗓子眼里打了几个转,终于急刹车成功,掉头开回了她的胃肠道,“总之是没去成。这么晚了,你……你快睡了吧。”

      大约是傅榕平日间太过精神旺盛,今天她这少有的疲倦状态让田雯觉得有些不适应,也只好闭口不言,怏怏躺下。

      秋巷深处,夜虫低喃,黄叶飘落,凉风如水。

      好个悠悠的江南之夜。

      傅榕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想又了想,想来想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揉着太阳穴想理清思绪,可稍稍想一想就头痛欲裂,眼睛睁了又睁,终于还是抵抗不了一阵阵的疲倦汹涌袭来,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等她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还未睁开眼睛,就能感觉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晒得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傅榕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支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慢!——这,这是在哪里?她迅速打量了四周,她怎么躺在了一片草丛中?她伸手摸摸额头,咦——她的手,怎么变成这样小?还是肉嘟嘟的。

      傅榕眨眨眼再使劲眨眨眼,是的,周围春风和煦,阳光普照,万里晴空。

      这绝对不是梦,没有梦能够如此的清晰得跟3D似的,更没有梦能感觉到阳光的明媚和晨露的清新,傅榕一低头,惊讶地看到自己缩成了四五岁女童的身量,居然还穿着件带肩搭的小软罗云裙。傅榕抚额,长叹一声,再不开窍,也知道现在的状况是很俗气的重!生!了!

      既然顾侧能实体穿到21世纪来,那么从理论上来说,自己魂穿回到顾侧那个世界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单单从操作层面来说,魂穿估计还会简单些。

      傅榕看了看自己肥嘟嘟的手,居然手腕上头没有顾侧给她的那串奇楠珠,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一戴上那奇楠珠串就重生了,那珠子现在居然不在她的手上,莫非是丢在了哪个地方?

      傅榕往四下望了望,一望便望到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孩子,手上举着一个大大的蜻蜓纸鸢,手里的纸鸢都快赶上他半个身子那么大了,蹬蹬蹬地跑到我面前来,小孩儿头上有层细密的汗珠,大方地将那纸鸢递到我手中:“初儿,你看你要的蜻蜓样纸鸢,好不容易才在惜字宫旁的小摊上找到。听卖货郎说,这纸鸢骨架子特别轻,能飞很高……”

      傅榕还没有来得及应上一句,忽然场景陡然变幻,猛地跟坐过山车似的。身边还是那个人,只不过稍稍大了一点,气势沉稳,正在手把着手教她丹青笔法:“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气息在她的头顶上飘荡,温温热热让人心里舒服得不得了,“此谓借以笔力写天地万物而淘泳乎我也。明白了么,初儿?”

      顾侧的声音真好听呐,可是——什么是骨气?什么是本于立意?什么又是淘泳乎我?傅榕仰起头正想问他——场景猛然又开始变幻——

      傅榕心中忍不住哀叹一声,到底要重生到哪个年龄啊!顾侧你搞的是什么低端数码程序!连频道都调不好么?话说调了频道要按确定键的吧?这样试运行很容易把人整崩溃的好不好?!

      面前仍然是那个人,只是刷的一下变回成了刚刚的缩小版,才那么一点点大的小人对自己着坚定地摇头,按着我的手,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严肃刻板老气横秋的神情:“初儿,夫子说了,这一段书你要背出方可下学。”

      傅榕转了转头,眼睛一下子就瞅到丫鬟碧桃扒在背后的窗户上朝着她偷偷招手,见她没动于是又神秘兮兮地向着她比了比衣襟上绣的梅花。

      傅榕顿时明白了——今天的点心一定是梅花酥!傅榕有些着急,再回头气鼓鼓地看着面前的人,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她使劲瞪了小顾侧一眼,方才恨恨地坐下去开始背书,那梅花酥引得她心摇摇如悬旌,什么至圣曰亚圣曰早成了一团糨糊,如何背得出?

      话说到梅花酥,想那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把梅花酥放到茶里泡一泡,再在某人堪称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舔一舔,再心满意足地咬一咬。

      梅香茶香花香草香,春来柳叶的香味,清晨露水的香味,甚至太阳的香味,都齐齐聚了来,将人整个地裹住,别说是舌尖齿上,就连空气中都会弥漫起浓郁的香甜的气味。真是太舒服了!

      突然想起某人注视她的目光,傅榕突然有些惴惴不安,难道这样吃梅花酥会显得很奇怪吗?吃奥利奥会很奇怪么?广告里头不是都教小孩子这样吃奥利奥的么?难道说每个人都要像他一样食不言餐不语目不斜视仪态万方?

      哎呀,她的梅花酥稍稍多放一会儿就会变得软绵绵的,没那么香甜酥脆了!对了!还有个问题,她为什么要说那时候?那时候是什么意思?她又怎么会知道窗户外面的那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的名字就叫碧桃?

      傅榕摇摇头,再摇摇头,再摇摇头,猛然惊醒──自己明明安安静静地躺在酒店的床上,旁边还有着田雯轻浅的呼吸声。

      原来是个梦。傅榕轻轻地呼出了口气。真是太好了,原来只是个梦而已——并没有什么重生穿越。她还是她,和什么狗屁颜初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

      可不知为什么,她重新躺回床上便再也睡不着了,一直为着梦中的情境辗转反侧。脑中反反复复出现的是湖天碧楼前顾侧怅然若失的神态:“初儿,她嫁了别人。”

      犹豫了很久,傅榕终于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榕榕。”还未响完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一句低语,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分外清澈,一丝睡意也无。原来今夜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人不止她一个。

      “顾侧,”傅榕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把迷惑问出了口:“你——知不知道梅花酥?”

      “梅花酥……”那头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声音中甚至有一点点微微的颤抖,“榕榕……你想起了梅花酥?”

      傅榕咬着唇没有再出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怎么会,怎么会?她是疯了么?疯到竟然相信他说的话?

      一个梦能说明什么?即便是那梦的情境再真实,也只是一个梦,她真是疯魔了么……

      “我……”

      “榕榕你想起来了,是不是?”安静的秋夜,安静到能听到他急促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

      唇被她咬得泛白,可是她却说不出话来。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该相信吗?跨越了前世今生的青梅竹马,穿越了茫茫尘世千年的痴恋纠缠。

      无限长久的沉默。无限长久的等待。

      时间之河不应该是这样流淌的吗,从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开天辟地到刀耕火种嫘祖始蚕仓颉作书,从沙丘苑台的呦呦鹿鸣到上林建章的俏语娇音,从建安风流洛神回雪到魏晋风骨散发岩岫,从盛唐草圣一纸终年的纵逸豪放到满鬓清霜残雪的李后主悲吟人生长恨水长东,从文天祥眼里风雨飘摇的零丁洋到李香君手中点点血泪染就的纤纤诗扇,从火光冲天的圆明园到江山半倾的东三省,从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到美伊冲突德国世界杯博客80后宅女剩女天涯四美魔兽世界等等等等……

      这件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怎么会是真的?

      “榕榕……”傅榕长久的沉默让顾侧的声音慢慢地归于平静,他的声音从听筒那头缓缓地传过来,温润似清浅的一湾泉水在石上淙淙流过,“你还记得么,你那时候总是喜欢把梅花酥在茶里浸上一浸,把它泡得软软的才吃。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有一次问你,你居然说要茶带着山雾的味道钻到你的梅花酥里。”他的声音带了些笑意,仿佛为那样孩子气的说法很是感到好笑。

      沉默良久,他在那头轻轻地问:“榕榕,你告诉我,你记起我们了,是不是?”

      傅榕死死地攥着手机,手心里都是汗。她开始后悔一时冲动给顾侧打电话,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此刻要说不相信连自己都觉得是自欺欺人,然而要答应一个是,却是如鲠在喉,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他的声音在傅榕耳边回荡,如此温润,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如果——能和他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哪怕只有一天,那……也该有多好。

      顾侧,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这不会是真的。

      “榕榕,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说到底,也只是前尘旧事了。”
      “榕榕,忘记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若你现在生活得很快乐,我宁愿你忘记。”
      “榕榕,现在我只是想要你相信,相信那些感情曾经存在过。仅此而已。”
      “榕榕,若是你相信我,若是你……愿意重新开始,从此后我同你两不相弃,生死相依。”

      “榕榕,你愿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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