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

　　Chapter 36.
　　沈昌珉，我要你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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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沈昌珉！”
　　纯白地毯的尽头，有一个少年般的俊美青年站立着。

　　——沈昌珉，我来了。
　　……
　　俊秀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绕回了有天身边的座位，突然冒头着实吓了有天一跳；而有天没想到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且还是相当不小的又一波！！
　　有天被眼前发生的事情震得几乎目瞪口呆。抢婚这种事在电视剧里看过不少，但他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编剧为了浪漫而虚构，是以他即使在脑海中也想象过这场婚礼被打断的场景，也没敢想过这事竟然能成真。
　　居、居然给他来个现实版抢婚？？！
　　“俊秀，你刚才……”
　　“……把起范放进来。”
　　有天默，进入这种规模的婚礼现场，如果没有俊秀，真是想都不要想。
　　“你早知道起范要来么？”
　　“不知道，”俊秀担心地看着尚有些气喘的金起范，“但至少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至少，应该拼尽所有，为这爱努力过吧。
　　……
　　有天看了看沈昌珉和沈父的表情，不由得在心里为起范捏了一把汗，但他不得不赞同俊秀的话。
　　“让我们一起祈祷吧。”
　　至少应该拼尽一切为这爱努力过，才不会因错过而抱憾终生。

　　“沈昌珉！”

　　沈昌珉即将出口的话被梗在了喉咙，神父的誓词第一次被无礼地打断，宾客之间谈论纷纷，记者们连忙对金起范拍照，现场顿时乱成了一团。
　　昌珉与韩新娘一同转过身来。
　　金起范，一身白色休闲极尽清爽，却在这个正式的地方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在洒满花瓣的纯白地毯尽头，金起范，清澈得犹如天使降临人间。
　　……
　　要说金起范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五味杂陈，倒不如说是一片空白。
　　自打早上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女职员的谈话——金起范当即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这都是什么呀！
　　那天沈昌珉喝醉了对他做了什么暂且放一边……就是做兄弟，也不带连结婚这种大事都偷摸进行的呀！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告诉他一声？？！
　　……
　　于是，当两个女职员还沉浸在沈昌珉是神起家公子这个巨大事实中时，金起范已经飞奔下楼，开车就直奔V市而来；一路上，起范虽不至于飞车狂飚，但也是全速前进，一直卡在限速的最高速度上，至于是不是偶尔超了速那就不知道了。
　　金起范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专注地开过车——自打驾照拿到手之后，因为这个时候他心里只剩下了两件事：
　　第一是开车，第二就是不能让沈昌珉结婚。
　　……
　　为什么会有第二呢？
　　金起范觉得沈昌珉真的很扯——好吧虽然这事跟金起范自己的优柔寡断的确脱不开干系，但沈昌珉他也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突然告白，你丫的我就没有权利考虑一下么？
　　……
　　其实到现在，金起范也不知道自己对沈昌珉到底是怎么样。
　　在众多有关爱情的讨论里——女人常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总结这些东西。有人说爱情是心动一刻的感觉，有人说是陪伴，有人说是嘻嘻哈哈嬉笑怒骂，有人说是淡淡温情的点点滴滴……金起范不知道自己和沈昌珉到底算是哪一种，好像哪种都有又好像都没有。
　　但他在听到他结婚消息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阻止！！
　　……
　　沈昌珉，我不能容忍你与别人结婚，更不能容忍你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任性。
　　沈昌珉……我要你一个答复。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连是否进得了门都没有脑子再去考虑——幸好俊秀料到了这件事跑出去接他，否则他连会场都难进得来。
　　在这个正式庄重的场合里，他一个人站在长地毯这头，两侧是满座正装的高贵宾客，另一头站着伴郎伴娘，主席台上是沈昌珉和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在所有的人都在祝福这场浪漫婚礼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沈昌珉一身帅气高雅的黑色西装，深栗色微卷的头发显得英俊非凡。

　　跑上前去，金起范一个人站在地毯中央，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个疯狂的吻，他与沈昌珉之间，连一句承诺也没有。
　　他甚至，连那个吻的真实性也难以确认，他甚至不知道沈昌珉是否喜欢过自己。
　　……
　　但是，他不能容忍，就这么结束。
　　不能，就这么荒唐地错过。
　　沈昌珉……
　　如果是我自作多情……还希望我的冲动，不会打搅你的幸福。
　　如果沈昌珉你……
　　……
　　……
　　面对混乱的场面，神父不悦地敲锤以示严肃。
　　“抱歉牧师先生，”金起范没有等神父开口，“我不赞成这场婚姻。”
　　神父刚要说话，却见背对着他的沈昌珉抬起一只手示意他。
　　“你有什么资格？”沈昌珉沉声道，“这是我的婚姻，跟你没有关系吧。”
　　现场议论声更重了，神父不得不再次维持秩序。
　　再次肃静。
　　“是的，我没有资格。”
　　“我不过一介小小职员而已。”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
　　冰冷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所有人都好奇金起范下一步会做什么。
　　“沈昌珉，我不能看着你跟别人结婚。”
　　“她很好，人长得漂亮，又知书达礼，我们组成的家庭会很幸福。”
　　韩孝珠一低头，清楚地看到他藏在背后攥得青筋暴起的拳头。
　　“沈昌珉，你阴暗、消极、冷漠，只知道工作。”
　　“……我确是如此，你说得没错。”
　　话已至此，似乎再说任何都是多余。

　　金起范没有管一下身边议论纷纷的宾客，没有看一眼频繁闪动的镁光镜头，他没有看任何人，眼里甚至没有与沈昌珉站在一处的神父和新娘。
　　他只看到，碧草连天的四月里，沈昌珉背光站立着，在撒满了花瓣的地毯尽头，西装革履，深栗色的头发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出暖暖的感觉。
　　逆着光，他看不清沈昌珉的脸。
　　心口的跳动渐渐地强烈起来，似乎在与什么统一着频率。

　　明知是什么样的场合，脸早已烧得火热，心脏砰砰直跳，但那胸中的一股韧劲儿还是那么清晰。
　　——大概自己真的爱上了沈昌珉，所以才会直到现在也不想罢休。
　　他不是委屈求全的人，他要自己的幸福。

　　金起范逆着光，微笑。
　　“因为，沈昌珉，”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边。”
　　……
　　沈昌珉，除了我，再没有人能与你比肩。
　　沈昌珉，我想我大概……有一点喜欢你。
　　……
　　沈昌珉怔在原地。

　　然而这个时候，却有人回过神来了。
　　“你一个男人在这里破坏别人婚礼，还说这种话，真是恬不知耻！”
　　沈父从坐上站起来，沧桑的脸上有些怒意。沈父的出现本应该在意料之中，但以起范现在的状态来看，即使料到了也分不出脑细胞去思考怎么应对他的问题。
　　……
　　沈父的话几乎没有一句好听，金起范却没有生气。
　　反而，他看着沈昌珉。
　　“……沈伯父，你不如问问昌珉的意见。”
　　“把他赶出去！”
　　沈父有些气急败坏，场面再度混乱。

　　“金起范。”
　　混乱中，低沉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人们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
　　“金起范，你阻止我的婚礼，又想怎么样？”
　　沈父对儿子信心满满，一听这话更是安心，于是便不说话。
　　手都有些发抖的起范却强撑着笑，
　　“沈昌珉……”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来时的自信似乎一瞬间荡然无存，他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只能凭唯一坚定的意志来克制。
　　在这一刻之前，他没有想过万一失败，他要如何收场。担心又害怕的感觉一股脑涌上来，一直强撑的精神一下就见了底。
　　原来……还是他自作多情了么……
　　远远地，沈昌珉背对着光，让他看不清他的脸。
　　金起范感到意识有些模糊。
　　……
　　却只有站得最近的韩孝珠看到了沈昌珉的强忍。
　　那通电话是她打给他——毕竟是终身大事，她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婚。她打给沈昌珉，告诉他如果他有爱人，她会立刻退出。
　　沈昌珉回答得有些缓慢，这让她敏锐地识破了他的谎言。三言两语，她明白了事情真相，然后她对沈昌珉说，
　　婚礼..就先进行吧。
　　她本想亲自阻止这场婚礼——在所有宾客面前，她要彻底结束这场荒唐的联姻，而公开无疑是最决绝的方法。
　　她是个聪明而有些高傲的女人，她不会接受强求的感情，更何况沈昌珉已经心有所属。

　　但韩孝珠没有料到的是金起范会这样勇敢。
　　站在离沈昌珉最近的地方，只有她看得到他绷得死紧的手臂和拳头，还有压抑的呼吸。她明白沈昌珉其实是想将让金起范自己走，不要与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因为，还有一个沈父。
　　但即使作为普通朋友，她也再不能看得下去这两个人这样互相伤害。
　　再不被众人祝福也好，至少现在，他们彼此深爱着。
　　……
　　新娘转过身，与新郎拥抱。
　　“去吧。”
　　昌珉一怔。
　　……
　　日光里。起范呆呆地看着，看着那个人在铺满花瓣的地毯上向自己大步走来。他深栗色的卷发在阳光里显得那么温暖，高大的身材在西装的衬托下更显挺拔，长腿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稳健，那几米的距离却像是千万里般遥远，让他几乎失去沈昌珉。
　　酸楚泛上心窝，说不出多难过。
　　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众人面前，争取爱情，骄傲极致到卑微。
　　很可怕……
　　沈昌珉棱角分明的五官在眼前渐渐清晰，他眼前却越发模糊……
　　“起范……”
　　身体被一双大手扶住，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昌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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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起范，没想到你居然能来。

　　“沈昌珉……”
　　“对不起，范……”
　　晶莹的泪沿脸颊同时滑下——他和他的。
　　“对不起……”
　　什么保护就要远远地看着他？什么爱就要离开？都是屁话！
　　不能再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更不能看着他一个人离开！
　　——他是他的！金起范是他的爱人！
　　怎么舍得那样伤他。
　　沈昌珉本来都已经绝望了——从婚礼一开始。如果说婚礼之前他还尚且抱有一线希望，那就是他还隐约期盼着金起范能来找他。
　　只要起范来，大概他就会立刻放下一切放弃婚礼。
　　……兄弟中来的只有圭贤和有天俊秀，剩下的都生气到连参加婚礼也不愿——因为他的懦弱，因为他居然就这样服从父亲，将自己一生的感情都就此断送。
　　可是，不答应又能怎么样？
　　说什么叛逆，说什么自由，怎么可能真的那样任性。

　　更何况
　　如果金起范不爱沈昌珉
　　那么其他就不论谁就都一样了吧
　　……
　　婚礼开始，过了众人发表反对意见的时间，他的心已经彻底跌到谷底……他想到早上韩孝珠的那个电话，想到她话语中显露的她的骄傲和叛逆，想到她并不赞同这场政治婚姻，但他想不到到底还能有什么方法阻止这场婚礼。
　　那个时候，聪明如沈昌珉，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混沌到连神父的话也几乎不能听清。

　　他却没想到，他的范范，竟能那么勇敢。
　　竟然为了他……
　　……
　　他将金起范死死地箍在怀里，生怕一松手他就会跑掉。
　　“对不起……范……”
　　起范回抱他的腰，一点一点收紧。
　　“怎么可以和别人……”
　　“对不起范……”
　　“沈昌珉你这个笨蛋……”
　　两个人都泪流满面，两具身体都紧张害怕到颤抖。
　　紧紧相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没有失去。
　　没有失去，何其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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