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

　　Chapter 26.
　　在中，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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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浩……”
　　“地上凉。”
　　在中被放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然后肩膀一沉，被披上了毛毯。本来以金在中的修养这时一定会道谢，但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有些失语。在中默默抱住自己的膝盖，在沙发上蜷成一团。
　　“喏，”允浩递给他一杯热水，挨着他坐下。
　　允浩也不说话，只是两手捧着热水杯默默地喝水，似乎是等着金在中自己开口，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等。良久，直到热水差不多已经变成温水，在中才渐渐找回了一些语言。
　　“人不该杀人。”
　　“偶尔也会例外。”
　　“人不该杀人，人杀人是最残忍的事。”
　　“……。”
　　“我会下地狱。”
　　“那些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会下地狱，一定。”
　　“那我陪你好了。”
　　在中一愣，随即又笑开来，
　　“开什么玩笑，你又没做什么。”
　　……
　　东扯西扯，有时候如果你想，三两句就能完全跑题；而很巧的是，两个人都想跑题，因此更加事半功倍，闲扯到天近亮时反倒再度犯困起来。允浩低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金在中。像是前一晚又不像前一晚，温暖的室温和柔软的沙发让他睡得很舒服，好看的眼睛安详地闭着，长睫毛投下两小撮阴影。
　　天已有些蒙蒙亮，允浩可以看到他红润的脸颊，也许因为太过疲惫，睡着的金在中并没有什么表情；而即使有，允浩想，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的表情吧。
　　下什么地狱，这个金在中，平时那么成熟，却又总爱像小孩子一样这么瞎想。允浩想到智贤生前与自己见面的那天，不得不承认小丫头真的是在中的知己——金在中的敏感和爱揽错误是他两大致命伤，智贤说时的表情透着淡淡泛着凉意的无奈，现如今看来真的是。

　　郑允浩，如果你真心喜欢金在中，那么请你们彼此守护到最后。

　　彼此守护？那么今天，最最珍惜生命的金在中为他郑允浩开枪，便是在中在守护他么？
　　允浩低头看着他，他喜欢的人就靠在他肩头安详地睡着，吐息如兰，人也是才貌双全，又有一颗那么珍贵的心。
　　允浩突然感到心头一软，看着那人有些瘦削的脸颊，他一时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在中，我喜欢你。”
　　在中闭着眼，突然睡意全无。
　　……

　　非常扯的是，本来两人头靠头睡在俊秀家沙发上，而等允浩再醒来时，他却躺在了医院里，手背打着点滴，金在中绷着一张脸坐在床边别扭地看着他。
　　“……在中？”
　　睡久了声音有些沙哑，在中站起来去给他倒水，但表情依旧没有缓和，看上去比圣诞节那一次还要生气的样子；一起守在旁边的有天也是一脸纠结的表情，这让允浩十分的疑惑。发现金在中并没有搭理他的打算，他只能求助有天，
　　“有天，我……”
　　有天无奈地看了一眼在中，默默交代：“慢性肠胃炎、过劳身体透支、昨天还高烧不退。”
　　昨天？
　　“今天几号？”
　　“前天你和在中哥到的俊秀家。”
　　……
　　原本在中睡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那时阳光明媚，大概是上午。在中醒来时两人靠在一起，脖子有点发酸。在中小心地想扶允浩靠在沙发上睡，却无意中碰到滚烫的额头，这才发现允浩发了高烧——也是，那么冷的地下室里冻了一晚上，就郑允浩那破烂身体素质怎么顶得住，连他都感冒了呢。
　　目测要有39度以上，在中赶紧给他搬回卧室拿了点酒擦身，后来发现脸色白得不正常，这背到了医院一检查，才发现重点反而是肠胃。
　　……
　　金在中的脸色允浩很熟悉，又好像比上一次黑得更厉害，这让允浩突然有一种负罪感，而让他更疑惑的是：为什么他自己生了病他却还跟犯了大罪一样？
　　“允浩哥你赔礼道歉吧，在中哥可是为你折腾了一天一夜，”有天在允浩身边小声提醒，然后默默地出了门去。
　　——家务事，不能管不能管。
　　……
　　允浩一直觉得自己眼睛还不算小，可惜眼前是金在中，一双平日就冒着水光的大眼瞪得他负罪感更重了。允浩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逃课不写作业时见到老师的感觉，那和现在的感觉真是何其相似！
　　金在中顶着黑眼圈瞪他，这让允浩感觉再不主动打破沉默的话，马上就要在沉默中灭亡了。
　　“嗯，在中，你听我说……”
　　“……。”
　　“我以后注意……”
　　“……。”
　　“不，一定不这样了……”
　　……
　　最后金大作家怎么消气的咱们不知道，金在中出门之前根本就没吐过一个字，脸上也是毫无表情；然而允浩还没有时间去纠结怎么哄好在中，就随着圭贤进门的一番交代陷入了沉默的思考。大概是看在昌珉的面子上，圭贤亲自来代他的主治医师来传话，告诉他长期透支需要休养至少两月，否则长期落下病根，那就不是少活一两年的事。
　　休养？公司呢。
　　……
　　有天来病房看允浩的时候，允浩正抬头望着医院煞白的天花板。
　　“允浩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建议你去休息一阵，”有天犹豫着劝他，“毕竟还是身体最重要，公司那边如果你信得过我和韩庚哥，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可以代替你，嗯，你只负责做决定就好。”
　　允浩显然是在考虑，看来在中哥特意让圭贤来劝允浩真的是有效果的，至少允浩还是没有当即否决——大概这毒舌也是有用处的，起码简洁明了，还一针见血。
　　“好，让我想想……”
　　允浩这么敷衍着，有天无语，左右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于是转身往外走，一开门却救星般地看到了在中。
　　在中手里端了一个饭盒，有天突然一阵恍惚，曾经在中哥也是这么给智贤送饭。对他笑了笑，也许他没有像有天那么敏感地想到曾经的事；而有天也收回了神，跟他说了什么之后就回了公司去。
　　允浩不在，他真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病房里，允浩喝着粥，在中坐在一边看着他喝粥，依然是沉默的态度。
　　“在中，我……”
　　“你会回公司吗？”
　　“……会。”
　　在中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是早料到了允浩这样的回答。
　　“郑允浩，我够格么？”
　　“……？”
　　“郑允浩，我会担心你。”
　　允浩想到这是回答他圣诞夜的话。
　　“我够格让你暂时放下工作吗？”
　　金在中真挚的眼神让他无处躲避，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他陪自己——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不安呢。
　　“郑允浩，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在中……”
　　“那就陪在我身边吧。”
　　……
　　俊秀和有天挨坐着吃着饭。几天忙得又是音乐会又是娱乐节目，他几乎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基本就是走哪吃哪，走哪睡哪，身材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注意，就是他拼命地吃也不会胖，反而累得掉了好几斤，都快瘦成了尖下巴。经纪人那边也忙得团团转，光替他应付节目组、记者和粉丝都不够，经纪人大哥自己也是顾头不顾尾，就连家里孩子们也没工夫看一眼了。
　　而这些日子多亏有天。
　　“不管怎么说，这些天谢谢你。”俊秀说得有一点别扭，但他真的是真心想谢谢有天。

　　虽说音乐会不像天天飞来飞去地赶通告，但是东奔西跑的疲劳程度也很可观，而有天这么一个局外人就天天陪着他跑来跑去，就那么陪着他熬夜，他上节目的时候就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工作，下来等他饿得困得头昏眼花，眼前一黑再一亮，出现的一定是朴有天，还有平日里弹钢琴敲键盘的优雅的一双手，那时却端得是饭和营养水。
　　可就是这么一个笨蛋，居然还在为没能坐在台上看他的节目和音乐会向他道歉——金俊秀单纯活泼但绝对不傻，他不知道朴有天最近忙成了什么样，但他看得见朴有天每天愈重的青黑色眼圈。
　　一想到这个，俊秀心里就感动到快要内疚。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段，这两人才有时间在家里好好吃一顿。今日朴大厨大显身手，活脱一副金在中上了身的样子，手艺好得人神共愤。
　　这样的朴有天，让他怎么不感动。

　　“谢什么，跟我就不用见外了，”有天默默剥了虾放到他碗里，“虽然认识时间不算长，但我也是把你当家人看的。”
　　“家人？”俊秀重复道。
　　“嗯，家人，”有天侧头对他笑，“所以音乐家大人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啊。”
　　有天的微笑从来都具有一种别样的杀伤力，而这话又说得朦朦胧胧、半真半假，听得俊秀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害羞，脸腾地就红了起来。
　　每当他脸红，在中哥和贤重就总是发现新大陆一样逗他找乐子，兄弟朋友之间这种行为虽然极为平常，他当然也不会怪那两个好动分子，但朴有天不会这样，有天总是主动替他转移话题，就算过年过节闹腾起来他有会偶尔帮腔，但他还是不会太揪他不放。也许从这一点上，就体现出了朴有天的“非兄弟特质”，但两个人似乎商量好一样，不约而同地暂性避这个事情不谈。

　　比如现在，朴有天就要开始转移话题了。
　　“俊秀，”其实这才是今天的话题重点，“听你的意思……好像不太支持在中哥休息。”
　　“唉，”俊秀叹口气，说起这事本来也不错，可他就是不怎么高兴，“不是不支持在中哥休息，是不支持在中哥和允浩哥一起休息。”
　　“允浩哥？”有天惊讶，“允浩哥他……”
　　“他喜欢在中哥，我知道。”
　　“那你……”有天不明白了。
　　“是跟在中哥认识久没错，我担心的却是允浩哥，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是觉得，没那么简单。”俊秀吃完饭，放下了筷子。
　　他们都是局外人，虽说旁观者清，但看得通透得未必不是局中人；况且事情的发展真能由他们自己决定，旁人是插不上手的。
　　俊秀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有天，借我靠一会儿……”
　　没过两分钟，有天就听到了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俊秀靠在他肩头睡得安详，微微嘟着脸，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很久。
　　有天轻轻环过他的腰，将他打横抱起，脚步动作都极尽轻柔。不管别人眼中的幸福是什么，他只要能这样守在俊秀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额间一吻，有天悄悄替他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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