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

　　Chapter 15.
　　哥，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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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神奇的是，经过昨天半夜金起范那么一气，沈昌珉少有的没有失眠，一边骂着金起范就一边进入了梦乡，还一觉睡到天大亮。
　　沈昌珉一向不记得梦里的事情，但他坚信昨晚梦里他一定把金起范的电脑黑得千疮百孔。
　　……
　　“总裁这么突然把我调来这儿，有什么指教么？”
　　起范望了望擦黑的天色，是到了下班时间了。从早上他顶着众人的视线压力踏进这个总裁办公室时他就意识到，他平淡的生活大概就要告一段落了。
　　不过，比起早上宣布这个决定时沈昌珉眼里的狡黠，这一天下来却显得异常平静：除了布置和讨论工作，沈昌珉几乎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连午饭时间，两人也吃得一声不响。
　　一整天都泡在键盘鼠标声里——金起范不知道换了办公室到底能有什么区别。
　　“你是新人，要多照顾一下。”沈昌珉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装得压根跟不认识KIM这人似的。
　　起范一看他这是装傻的节奏，便也顺便跟他一块装傻下去，“那我一介新人真是逾越了，总裁不会跟我说因为业绩不错而要给我特别优待吧，”起范顿了顿，“我倒不关心在哪个办公室，不如总裁给涨点工资吧，T市房租很贵的。”
　　金起范说得一脸不知情。
　　昌珉却认真敲打着键盘，神色如常。
　　……
　　沈昌珉是个不折不扣的闷骚，这一点连起范也要甘拜下风。
　　这不，沉默了一整天，非要到电脑上来发泄。
　　【金包子，尝尝新品怎么样？】
　　金起范瞪着屏幕上那个叫嚣的鬼脸，直接把他想象成了沈昌珉那张闷骚脸——这丫的居然又给他弄病毒？看来上次被虐得还不够惨。
　　起范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网络的另一边另一个人同样在“奋战”。
　　……
　　于是，在金起范受到的众多白眼中，在沈昌珉受到的背后议论中，每一天，两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将工作默契地完成到完美，然后等到下班之后，一个在出租屋里，一个仍在办公室中，但做的却不是工作。
　　三天一小毒，五天一大毒，到月末还能有大礼包。
　　……
　　其实有的时候，遇见对手也真的是一样很不错的事情。

　　于是在一个月以后，李赫宰带着李东海出差归来时，他既满意又不爽地看到自己的办公室又一度空了——高兴的是以后又可以与东海二人世界不会被起范抢走了东海的注意力；不高兴的是，编程的时候没有人讨论真是无比郁闷的一件事啊！
　　啥？你说起范来之前？之前赫宰不都是跟昌珉一块窝在总裁办公室加班的么？
　　——现在呢？还去？
　　去个头啊！李总翻白眼，他可不想去当炮灰。
　　……或者，电灯泡？
　　李赫宰看着坐在自己两侧的两人眉来眼去地交换电波——好吧虽然是攻击性的，但那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他算是服了，认识沈昌珉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如此有精神的时候呢。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一物降一物”不成？
　　……
　　李赫宰对起范升为总裁特别助理的事情感到十分平常，但这并不代表每个人都像他这样了解内情。
　　于是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东海忍不住问他，
　　“赫宰啊，起范和昌珉原来认识吗？”
　　“不认识啊。”李总不明所以，他想问什么啊。
　　“为什么起范才毕业不久就会变成总裁特助的……”
　　好吧，我们要原谅单纯善良的小东海，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大名鼎鼎的KIM黑客就是自己的死党小包子的，而起范也懒得去解释。
　　赫宰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担心，反正在昌珉那儿，起范总不会被人欺负的，”他宠溺地揉了揉东海的头发，“亲爱的，我们晚上出去吃？”
　　可怜的东海小盆友，就这么被看似无害实则无耻的赫王爷，绕得早已不知了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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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的光景，很快很快。
　　美国纽约繁华的大街上，俊美的青年一身白衣与白雪相映。
　　在中小心地抱着智贤，玫红色的毛线帽和外衣裹着瘦削的身体窝在他怀里，红红白白的颜色与即将到来的圣诞十分相配。纽约城的圣诞节大概会很热闹，智贤一直便想来看；而今天，他们终于真的来了，而这，会是尹智贤最后一个圣诞节。
　　但是，
　　“哥，我们回去吧。”
　　灯火通明的长街上，在中顿了一步，四下望望，走到路边的长椅，让小丫头坐在自己腿上。一张小脸埋在他怀里——依旧是那张很美的脸，头上的绷带也早就已经解了去，然而瘦削不堪，形容憔悴。
　　智贤在在中怀里，调皮地蹭了蹭，
　　“哥的胸好大。”
　　“……。”
　　软软的身体很温暖，不像她，连脸都已经硬梆梆的。身形修长的智贤不像sherry小骨架，骨头夸张地凸着，一层皮软软地塌着，削尖的下巴，枯瘦的手臂，整个人就像是白骨精没画好的皮随便搭在了架子上，显得十分可怖。
　　“小说上写男女主临死也很好看，看来果然是假的……”智贤窝在在中怀里，即使大半张脸已经埋进了围巾，但还是有一点冷。
　　对她调笑似的吐槽，听到那个字，金在中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了，想回去？”
　　“今天几号了？”她不答反问。
　　“18。”
　　“……我想回去。”
　　“不看纽约城狂欢了么？”
　　“不看了。”
　　……
　　“比起狂欢，我更想和你们一起过，”智贤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
　　只要有你们，就什么都够了。
　　“想和我的家人……就是你们，一起过一个圣诞节。”
　　我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
　　在中感到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旅行，热爱每一处风光。从十二岁就想着等成年以后真正到美国去过圣诞节，但她却在生命的最后放弃。
　　只是，对旅行再爱，也爱不过家人——胜似家人的家人。
　　最后的圣诞节，要待在最爱的人们身边。
　　智贤太了解她的哥哥。在漫长的七年里，金在中一直都是把自己放在一个最特别的位置宠爱着；她对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肆，却唯独可以对他。
　　金在中会包容她的每一点错，即使是任性。
　　他与她，明明岁数差了七岁，却像是同龄人一般，一句话，甚至仅仅一个眼神，便能互通心意；无与伦比的默契、长相守护的情谊，这让他们彼此都成为对对方而言一个极其重要而特殊的存在，没有任何人，足以比拟。
　　“哥……”不要哭，不要伤心。
　　因为你伤心，我也会伤心。
　　……
　　在中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抱她的手臂。即使怀里的小人儿裹着厚厚的衣服，他也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干瘦的骨架……触觉让他仿佛正抱着一架白骨，而冷硬的骨，硌得他生疼。
　　心疼。
　　他是那么的不想承认。
　　金在中强忍着泪，喉结艰难地滑动。
　　“好，我们回家。”
　　“嗯。”
　　“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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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飞快，新游戏的开发也终于告一段落，准备在圣诞第二天——12月26号发布；沈昌珉的失眠症似乎随着生活的稍微充实而得到了一些缓解，但还是让最不爱唠叨的圭贤也忍不住常提醒他多休息。
　　沈昌珉一个总裁，干嘛要把日程排得那么满？
　　“闲下来的话，就会很慌。”
　　金起范想着不久前沈昌珉漫不经心说出的一句话，蓦然感到一阵发凉，拢了拢衣领。已经是十二月中，天阴沉沉地显出暗红色，估计过两天又会下雪。
　　视线扫过右下角的时间，还有沈昌珉灰色的头像。
　　——11点了，还没上。
　　平时最晚10点的啊……

　　心里有那么一点不安。金起范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值得沈昌珉加班到现在，毕竟游戏已经开发完成，剩下测试的工作其实也早已完成大半，怎么也不会太忙才对啊。
　　再说了，就以他和沈昌珉那“交情”，沈昌珉加班还能少了金起范吗？
　　……
　　起范否决了加班的可能性，突然想起了这几天沈昌珉尤其阴沉的脸……心里的不安随着秒针的转动在加重。房间里除了钟表的齿轮声和电脑的运行声，再无其他声响。
　　金起范看了看显示23：18的钟表。心里的不安更重了，心跳声在放大，扰得起范心里一团乱。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起范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不管了，先给他打个电话再说。
　　打电话？什么事啊？打通了怎么解释？
　　……不管了——他要笑话就笑话吧，总之先得把现在这种烦躁压下去。

　　起范第一次给沈昌珉打电话，回报他的却是漫长的彩铃：暂无人接听。
　　心跳声在叫嚣，金起范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早点了解沈昌珉的行踪好赶紧消停，把手机调成自动重拨，开了免提。
　　连手都有些不稳。
　　——他在担心他么？金起范目前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不一会儿，他听到彩铃声，断了。
　　终于断了。起范感觉胸口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了些许，但是……好安静。
　　他连忙拿起手机。
　　“昌珉？沈昌珉？”
　　没有回答。
　　“沈昌珉？！给老子说话！”
　　电话那端一片死寂，这让他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金起范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让自己的心跳声不至于盖过听筒里任何一丝声音。
　　“……X快速……转弯……”
　　终于听到了回答，声音却沙哑得几乎让他听不懂。如果放在平时，他大概还要怀疑电话那头是否真的是沈昌珉。但此时的金起范没有时间和精力才虑那么多，而只是快速地抄起了车钥匙，加足马力疾速向着T市X号快速路。
　　沈昌珉，你丫的要是敢给老子出什么事你就死定了……
　　……

　　终于在一个转角，金起范看到快速路的右护栏边，一辆黑色轿车塌在那里，瘪瘪的。黑色与静止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让金起范感到了一种窒息般的恐惧。
　　沈昌珉，你……
　　心跳声就像擂鼓，起范拼命用理智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一边停好车。一下车腿软到差一点跌倒，起范慌乱地奔过去趴在那辆车已经被震碎的玻璃窗外，入目是沈昌珉那张刀刻般的脸。
　　血……
　　沈昌珉趴在方向盘上，额角的鲜血染红了金起范的视线。
　　“沈昌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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