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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流放
“罪臣马燕青接旨:‘开封知府马燕青因严重失职,在开封水患期间置流民于不顾,未修堤保家,导致水患严重,损失惨重。鉴于马燕青失职情节严重,罢免官职,并流放岭南。’善之,你可有怨言?”天朝皇帝云天齐出声降罪。
只见马燕青一甩前襟,跪地向云天齐拜了一拜:“小人叩谢皇恩!”
马燕青,字善之,一篇《治国疏》让当朝天子倾心,高中状元,金榜题名后,被任命开封知府,却显官职太小,施展不出旷世奇才,荒诞度日,不顾民生,致使水患整治不及时,流民遍野。
而如今,他才知,这正是皇上惜才,怕自己在朝野权利倾扎之地迷失心智,流为争斗的棋子,是原来他的目光狭隘,看不清这一切,这流放,他丝毫不怨。
“小女烟露,愿随大人一起流放岭南,望皇上成全!”烟露跪地,抬头无畏地恳求。
马燕青诧异地回头望去,见对方目光坚定地与自己对望。
“烟露,你无需如此。”他不禁开口,自己已没落,不想再牵扯他人。
“那年,家中兄长想卖我为妓,大人从他们手中救下了我,将我带入府中,大人不知,烟露那时就已经决定一直跟着大人了。”烟露淡淡开口,嘴角一直噙着满足的笑。
她永远都记得那日,自己在兄长的拉扯中,是多么的绝望,只见马燕青着一身素衣,如故事中的翩翩男子一般英雄救美,将自己带入了截然不同的世界。
入府以来,她和马燕青一同吟诗作画,抛下了人间俗事,好不快活。大人对她一直相敬有礼,从未有过什么轻薄举动。
那一段日子的美好她一直刻在心中,忘不去,抹不掉,对着马燕青的情爱也越积越深,如今,她又怎舍得抛下对方。
番外一相爱不如相知(上)
马燕青身着一件素衣在前头走着,没了张扬,只有淡然,显得有些仙风道骨了。
地上踏着的是碎石路,脚旁总有杂草长出,顽强得很。
他的身后跟着的是烟露,还是一样素雅的装束,走的是山路,风大,吹着衣袂飘飘,吹下了几缕青丝在脸上流连,勾住发丝往耳后一塞,抬头她已发现马燕青站住了。
“烟露,你为何要跟着我……”搞不清也弄不明白,自己已是什么都没有了。
烟露笑得柔情,“大人怕寂寞,烟露怕离开大人……”她的眼中满是坚定,“烟露知道大人心中的苦,知道大人的抱负,烟露想看着大人快乐……”
风仍是大,吹得烟露的话有些飘渺,是吗……想原来接了烟露进府只是看中了她的相貌与温婉的性子,她又正是个懂得些诗词之人,言谈便也多了,府中传着的她也成了自己的最宠,但是……
“烟露,我并非真的爱上过你……”即使你能懂我。
烟露摇头,笑意不变,“烟露知道,从大人的眼中烟露便看得出,大人还没有找到真正知心的人。”真是这样,每次大人的眼睛看着的总是虚幻的远方,没有一个女人在他的心中落下影子。
“烟露只是想陪着大人,这也是烟露的小小私心吧,等到哪一日大人找到了心仪的女子,烟露也会知趣地离开了。”
马燕青从没想过烟露竟是一个对情对爱如此执着的女子,他的心中动容了,他从胸前取出一物,是用锦缎包着的,打开后是一对古玉琉璃镯。
拿出一只他替烟露戴在了腕上,烟露眼中一惊。
马燕青笑笑,“这是我家传的玉镯,戴上了便取不下,除非是我真心认定之人。原我一直不信,现在替你戴上,看是否真的如我娘所说。也许过个几年,你拿下了,也成为我的妻了……”
烟露受宠若惊,眼中已泛了泪水,“烟露从没想过这么远……”
“真有了那么一天,你便戴上这对镯子和我一起看看这河山吧……”马燕青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山底的开封,“烟露,你看啊,这就是我呆了一年的开封啊,没想到今日要离开了却觉得舍不下了……”
烟露也看着山下,风吹着,倒是大气悲凉,颇有一副英雄的气概,“大人在这里藏了太多的狠,太多的苦,记得太深便舍不下了。”
“呵呵,也许吧。”看了开封最后一眼,马燕青终于转身,“不看了,看了是徒增伤感,走吧……”前面的路长着呐……
赏着一路的河山,开封离着岭南走了好久好久,一路上两人相处的俨然如夫妻一般,既然烟露已是无所顾忌,马燕青也不愿装得君子。离开开封的半月后,两人第一次圆了房。路上寂寞,也无人想要特地的压抑,就这样,烟露怀上了马燕青的孩子。
走走停停,已是一年,总算是到了岭南,烟露已有五月的身孕。
“没想到这岭南蛮荒之地倒是别有一番南国异域的风情啊,以前只是在书中读过,今日我马某竟已是这里的人了!”一年的路旅让马燕青大气了许多,虽然现在只是小县县令,他却乐得逍遥,对于自己的心怀抱负倒是看淡了许多,烟露直说他变了,他没有承认,心中却是隐隐有感。
“露儿。”一岁的时光,已让两人变得亲昵,马燕青的手自然地拉着烟露。他渐渐地喜欢上了眼前的女子,虽仍不是爱,但自己已是离不了她了,“要是累了,我们便回去吧?”毕竟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烟露抬脸一笑,“我不累。”话未说完却被路边的摊主打断。
“老爷夫人,你们可是我见过的最登对的一对了!夫人肚中怀着的也定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摊主极尽谄媚的笑着,烟露眼神却是一黯,夫妻啊……可惜手上这玉镯至今都没有拿下……
马燕青心情却是极好,“小老板真是会说话,我借你吉言,也就后继有人了!”说完便是大笑。
烟露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的马燕青,多少次了,她都怀疑是否站在眼前的真是大人本人,以前的他定不会与市井之人如此调笑,为何现在他却能笑得如此开怀?她不解。
看着笑得开心的马燕青,摊主更是笑开了,“老爷一看就是一个富贵之人,夫人又是一个美人,老爷真是好福气啊!”大声地夸着,他又说道:“老爷夫人走得累了吧,就到我这里喝碗凉茶歇歇脚,莫颜姑娘的表演也快开始了,我这里可是看表演的最好地方呢!”
“莫颜姑娘?”马燕青并不知开封有此名号的女子,好奇地问道。
那摊主原以为自己抛出了一块大大的肥肉,没想到眼前的老爷竟连莫颜姑娘也不知道,他便解释的更为起劲了。
“莫颜姑娘是我们这儿欲仙楼的头牌,她可是色艺双绝啊!可惜一夜便要50两银子,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的老百姓想要去尝尝味道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啊!”摊主心中是真有不甘,要是能和莫姑娘云雨一番,自己是死也甘愿,吞了吞口水他接着说道:“还好这莫姑娘每月三日便会在这琴歌台上演奏一曲,您们二位真是好福气啊!”
“这莫颜姑娘真有这么吸引人?”马燕青的兴趣完全被挑了起来。
见来人有了兴趣,摊主说得也带劲,“话说这莫颜姑娘还是清高的很,有人付了这50两银子还不一定能碰到她,她可是只挑她看得上眼的男人共度春宵啊!”像自己这样的人就算交了银子也只能吃个闭门羹吧,想着又是叹气。
“这红尘女子倒也是少见……”
马燕青正想着,忽听摊主兴奋地大叫。
“出来了!出来了!莫颜姑娘出来了!”
烟露也顺着摊主的手指抬眼看到,就那一眼便已惊为天人。
果真是世间绝色啊!
琴音一扬,已是震住了心,待台上的女子一开口,婉转绕心久不能散,烟露的心中只剩了两字——祸水……
她看向马燕青,他也是呆了,眼中有影。
烟露的心痛了,那人影是一个叫莫颜的风尘女子……
相爱不如相知(下)
莫颜啊,莫颜,莫言心中苦,只看眼前人。
马燕青本就不是一个遵着世间礼法之人,虽然莫颜是青楼女子,他却已经陷下了
自那天琴歌台一见,马燕青便天天跑去了欲仙楼,因是县令,又不为寻欢,楼中妈妈也不多加阻拦,让着莫颜天天以琴艺待客。
一年的时光,让马燕青把烟露看得更为如同一个家人,每次去见莫颜他总要把烟露带上,就这样在莫颜房中听琴声绕梁。
马燕青本就才华横溢,莫颜也是大家沦落,时运不济,倒像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每每弹及伤心处,两人便会相对而视,眼中流转的是情、是爱,是那惺惺相惜……却永远没有容下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烟露心中好苦,眼前两人才叫做天造地设,她在他身边坐着却没有等到他一眼相看,他的眼中有人便也住不进其他的影了。爱原来真要有缘,说要放手却真的心痛……
渐渐地,她便推脱不去了,身上有孕,是不方便,两人旁若无人,自己去或不去也无人会去在意。眼不见心也不疼,在房中,烟露却是日日夜夜地在绣着一块锦帕,她每每绣着,便会滴下一泪,想走却走不了,这孩子要给大人留下……
一日,府中忽变得喧闹,烟露在房门口一望,一丝笑带伤却已是挂在了嘴角,原来是莫颜来了,这也不是一个清静的地方了……
走回房中,许久她都未再出门,终是想想人已来了,不打招呼便失了礼法,闭一闭眼,便向书房走去。
一推房门,她已是呆了。
只见莫颜仰头低吟,身上只有一抹红色的亵衣,马燕青的头埋在她的胸前,尝着的是那顶端的红莓,他的双手紧紧抱着那柔若无骨的腰,莫颜的腿也紧紧地夹着他,白的如雪一般。他不断地冲刺着,抬头便是口舌交缠,那抹红翻出一阵阵的热浪。
烟露的眼中只剩那刺眼的红,那律动的白,心中随着眼前人的浪声也是一阵翻腾。
忽然,她跑离了门,扶着一棵树便是狂吐,她不停地作呕,一心只想吐尽脑中的一切,吐到后来都已经有了血丝,吐得她已经尝到了胆汁的苦。虚弱的直不起身,脸上已是涕泪纵横,她的心中怨着马燕青的无情,大人啊,这一年烟露真的没有在你心中留下什么吗?说过要走,烟露定会走的早……
晚饭时,桌上已多了一人,是莫颜。
她难得的笑着,看着烟露道了一声好,那抹红却从领口翻出,烟露心中又是一阵作呕。
马燕青看到烟露脸色苍白,忙起身环住了她的腰,低头轻语:“露儿,你没事吧?要是不舒服便回房休息吧!你这肚中的孩子过一月便要生了。”他满面忧心,看了看烟露,又看了看她凸起的肚子。
初闻前言,烟露心中泛喜,原来大人仍是念着自己,直到听了后话,她的心中却是一沉,冷笑笑得不为人知,大人关心的原来是自己的骨肉啊,我却只是他骨肉的娘……
她低头摇了摇,看在他人眼中却是羞涩。
莫颜一笑,笑得倾国,笑得房内人皆是呆了。
“大人真是好生疼爱烟露姑娘啊!”
马燕青笑得自在,“露儿跟我的家人一般。”转身他又对着烟露,笑得像个孩子,“露儿,我要娶莫颜进门了。”话中尽是喜色。
她早已知了,莫颜手上那玉镯配得她妖娆的很啊……
虽心中早有此念想,但由马燕青亲口道出,她脑中已是蒙了,我是你的谁,为何要向我道啊……眼前一黑,人已倒下,听不到身旁人的大呼,这样什么也不知的虚幻倒是好生舒服……
莫颜与马燕青成亲那天,全城都热闹得很,又有谁能想到县令怎会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呢。一时间,街头巷尾已是各种流言,但都抵不住人们看热闹的心情。
烟露躺在床上,听见的是自己大声的喊叫。谁有料到自己竟会是今日生产,也好,也好,这样就不用见那两人的浓情蜜意了。
一声啼哭,孩子已经哇哇落地,稳婆替着净了身,兴奋地大叫:“夫人,是个男娃,夫人好福气啊!”
烟露却摇头,夫人?不是自己……
她看了看稳婆抱来的自己的孩子,皱巴巴的只是一团,看不出相貌,烟露却是哭了,自己真的就要走了啊……
从欲仙楼接了莫颜,一路上尽是敲敲打打,热闹的很,马燕青也是满脸喜色。没想到一回府又听到了烟露竟为自己产下一子,心中更是狂喜,看了一眼稳婆抱来的孩子,便连忙向产房跑去。
打开门,是一股血腥的味道,床上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
马燕青心中一凉,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锦帕,拿起一看,他已是泪流。
锦帕上绣的是那日他们在山顶看着的开封,绣得那开封像真在眼前一般,那日的风仿佛还吹过脸畔。
“……等到哪一日大人找到了心仪的女子,烟露也会知趣地离开了……”
这是烟露风中的呢喃,她记得,她是真的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没有一句对自己的道别,孑然一身便就这样走了……
莫颜跟着站在房门,看到的便是一个手握锦帕,眼中有泪的男人……
…………………………
一年后,莫颜也为马燕青生下了一子,他们的生活也是真的幸福,莫颜脱了红尘,活得像个凡人,心中格外舒畅。
一日,莫颜带着两子去了河边游玩,没想到那儿却是聚了一堆的人。
莫颜也好奇的凑上去一看,却是一人的尸首,她忙伸手盖上了两子的眼睛,看了死人不吉利。
“像是个姑娘家,你看,手上还带着镯子呢!”围着的人纷纷议论。
“怎么会想不开呢?竟然投河死了,亏得涨水才把尸体冲了上来,不然都不知道呢!”
闻言,莫颜又向里面一看,眼神一黯,带着二子转身便离开。
她知道那镯子,古玉琉璃,就跟自己手上的一样,没想到找她不见,已是不在人间,对情如此固执,没想到她到死也没有拿下……
回府,看见的是园中的马燕青,手上握着那方锦帕,多少次了,都看见他如此的站着,眼神看向的是遥远的北方,是他口中与烟露的开封。自己不是伴着他最深的人,痛苦与怅然其实都是那女子伴她走过……自己只是捡了这欢乐的时光见了他,他的心中还是有她吧……
烟露啊,燕青心中有你啊……你为何却傻呢……
莫颜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头上的珠钗撞到了一起。
闻声,马燕青抬头见是莫颜,便是一笑:“夫人你回来了啊。”
莫颜笑着点头。
这幸福来的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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