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倾城

　　凌晨两点钟，A市长惠区拘留所从所长到负责林兮案子的承办警官，一个个被电话吵醒，一级一级往下命令，正在暖和的被窝中睡得香的警官挂了电话后从娇妻暖炕边上爬起来，一边爆粗，一边穿衣服，马不停蹄地赶到拘留所。

　　林兮一出来，就笑嘻嘻地对顾盼开口“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看到她好好的出来，顾盼才终于松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上前抱住她。林兮被她抱着，本来想说两句轻松的话缓解一下气氛，也被她一个紧紧的拥抱给抱没了。

　　“安啦！”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给顾盼一个安心的眼神，林兮走到旁边的沈煜城面前，很客气很恭敬的说了句“沈总，谢谢你！”

　　“让你受委屈了！”沈煜城只说了一句话，林兮才发觉，对哦，她的确挺委屈的，被请到局子里喝茶，关了一天一夜，这些，全都拜宋安琪所赐。

　　女人一旦计较起来，就不会轻易罢休，林兮知道眼下的形式，沈煜城不适合再为顾盼的任何事情出面插手了，只是在心里思量，面上并未流露半分，一副毫不挂在心上的样子“不委屈，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一没爹，二没娘，三没万贯家财，不敢委屈！”

　　她这话是说自己，也是在为顾盼抱不平，沈煜城那么聪明一个人，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明白了也不解释，只是提醒她“对她而言，你是最重要的人，甚至重过她自己，所以你要想好好护着她，最好先知道怎么护好自己！这些事，本来可以不用发生的……以后，你还是注意自己行事的方式，别像今天这样被人抓了把柄，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吃死！”

　　他这是很委婉地提醒她？某些事情，的确是她……没有带脑子，才会坏事，林兮愣住，怪我喽？

　　林兮家的大床上，两个女人一人占了一边，林兮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转发现顾盼跟她一样，黑漆漆的夜里睁着两个大眼睛。

　　“睡不着？来帮我出主意，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不漏痕迹地让宋贱人栽个大跟头？”

　　“把沈煜城抢走……”

　　“你觉得我们两个谁脸蛋漂亮，谁的身材火辣，谁的魅力更大？”

　　“你！”

　　“我也觉得，我太完美了，杀鸡焉用牛刀，呐，拿下boss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

　　“他好像要订婚了！”

　　“……”

　　“和宋氏的女儿”

　　“……”

　　“为什么我没托生成宋家的女儿……多少高富帅都得跪倒在我面前任我挑选！”

　　“……”

　　“你睡着了吗？”

　　顾盼翻了个身，面对黑暗，林兮嘴并未停，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十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美国旧金山看天看海看日落，甜蜜腻味地像是一对久别相逢的小夫妻，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从好友口中听到他要订婚的消息，顾盼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消息。

　　林兮半天没听顾盼作声，知道她肯定听到了，只好暗暗叹口气，闭了嘴。

　　两个人呼吸清浅，却都没有入眠，各怀着心思，一直到天色微亮，林兮的手机屏幕明灭了不知道几次后，终于有些睡意。

　　“他去美国找我，在旧金山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今天我在拘留所把他气走，他去而复返，那一刻，我知道我没救了……”顾盼看着天边有些苍凉的白色，对她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唔？”林兮迷迷糊糊间的，“什么？”

　　“林兮，我要疯了！”

　　没有人回答她，就在顾盼以为林兮睡着时，突然从旁边冒出一句“不疯魔，不成活！”顾盼皱眉，不疯魔，不成活？！

　　**

　　为了洗去晦气，林兮拉着顾盼到一家高级美容会所做全身SPA，在香薰蜡烛，轻音乐，花瓣中享受过后，两个人到经常去的韩国餐厅吃了韩式料理，整个下午都精力充沛的，一往无前地扫荡了百货大楼，从衣服鞋子包包首饰到生鲜零食日常补给一样都不放过。

　　超市里几乎都是和她们一样的情况，眼看要到春节，年货都办起来，亲朋好友聚也都起来，人头攒动的购物商场闹哄哄的，弥漫着节日的喜庆挡都挡不住。

　　两个姑娘家一路披荆斩棘，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顾盼和林兮都是自小长在孤儿院，奶奶去世不久，林兮从孤儿院离开。两个女孩子以前就要好，在这之后就一起相扶着，吃苦享乐从来都是两个人一起，失恋一起痛苦，节日一起庆祝，没有阖家团圆，没有几世同堂，两个女人一起，也要把每年春节过的热热闹闹……

　　顾盼一进门放下东西就进了卫生间，在柜子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卫生棉，想到今天补货时林兮好像扫了一堆七度空间进购物车，准备关上柜门，却看到最上层一个盒子。

　　吃晚饭时，顾盼提议喝酒，林兮居然破天荒地没有应和，“家里好酒都被我喝光了，剩下些都是年份浅的根本不能入口，今天就以果汁代酒吧，就当补充维生素了！”

　　顾盼看了一眼吧台方向，早上还在架子上的一支波尔多干红已经不在上面，收回目光去冰箱里拿了橙汁。

　　“这都第五个年头了吧？”顾盼一边倒果汁，一边开口和林兮说话。“啊？”对面的人却有些心不在焉，顾盼把果汁放到她面前，看了一眼跑神的林兮，补充道“这眼看就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五个春节了！”

　　“对啊，是第五年了，还是我们俩old women!”林兮拾起她的话，语气有些感叹，顾盼却从里面听出一股凄然。

　　“别介，我还小着呢！要老你一人儿老去！”

　　林兮居然耸了耸鼻子，对着她可怜兮兮地开口“别啊，包包，你怎么可以抛下我让我独自老去呢？”

　　“我们都会老去，而且不是一个人……会有人陪你的，不管早晚，总会有人穿越时光跋山涉水而来，只为陪你在余下的岁月做同一件事情，你要做的就是等待，耐心一点，他会来的!”

　　一番话顾盼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只是她等了这么许久，终于等到那个人，一起变老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在他们之间却成了最难的事……

　　“没有的，这世上根本没有爱情，都是幻想……”林兮却被她的话刺激得神情一恸，“顾盼，我……”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顾盼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刚刚在卫生间看到那个盒子，她已经心生猜测，看着眼前不对劲了一个晚上的人，她怎么就觉得林兮下一句就要说出“我怀孕了”呢！

　　“我觉得我要升职了！”林兮却是话头一转，说了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表情也变得嘻嘻哈哈，满不在乎。

　　顾盼却没打算就这样让她糊弄过去，直接把心底的猜测说出来，“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吗？”

　　林兮正喝着果汁，听到她的话一口果汁喷出来，顾盼坐过去，在咳的不停的人背上轻轻拍了拍，又抽出纸巾在桌子和地毯上擦拭，“我看到你柜子里的验孕棒了，拆封过的……”

　　刚刚喷了果汁的人再没有什么能从嘴里喷出来，听了顾盼的话，顿时咳也不咳了，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收拾眼前的狼藉。

　　林兮一沉默，顾盼就知道她猜对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顾盼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柔和一点“是谁？我认识吗？”

　　“是谁都不重要了，男欢女爱而已，本就不该当真，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连交集都不该有，更别说结局……”林兮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说不出的悲凉凄美，看得顾盼心里一痛，不止因为林兮的失意，更因为懊悔自己对她的了解和关心竟然如此之少。

　　“对不起，林兮，我来晚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做那个永远被关注的人，而看不见身边的变迁，最亲近之人的喜乐，似乎从来都是林兮告诉她多少，她就听多少，但很少主动在意过她的工作，感情，近况，她才发现，比起林兮为她以身犯险，作为朋友，她实在不够格！

　　林兮回过目光，只一眼就知道顾盼的矫情病又犯了，较忙开口“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我自己的生活，过成什么样子，都是我自己的，不受谁所赐，不求谁怜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就是我的最高信条！”

　　看着林兮一脸风轻云淡地打哈哈，顾盼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也不再问，一言不发起身去厨房看排骨汤煲得怎么样……

　　林兮不愿说，不说就不说吧！但没有规定她不能自己打探，吃过饭林兮在厨房洗碗，顾盼拿出手机，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收到回信。

　　“林组长吗？她在公司人缘很好的，和男同事都是打成一片的，要说比较要好的话，有一个前不久进公司的导演组小鲜肉杨帆，倒是三天两头往林组长办公室跑！”

　　顾盼看到回信顿时一脸黑线，杨帆比她还要小三岁，再说林兮知道他们之间那层关系，估计走的近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肯定不会是他……

　　“除了SN公司内的，其他公司和她私交不错的，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出去吃饭组局，总会有一些走的近的吧？”

　　“我们公司以外？也挺多的，各种来头，什么路数都有，但都被林组长吃的死死的，最近半年来往比较多的是宋氏，倒是宋氏的副总宋楚琰，和以往那些男人都不一样，像是……和林组长较上劲了，林组长也是，一提起他的名字就整个人都不好了，谈个事情像打仗一样犀利的很呢！”

　　宋楚琰……看到这个名字，顾盼顿时怔住，把最后一句话反复看了几遍，心中寒意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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