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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初重生
秋风萧瑟,往日喧嚣的院子门庭冷落,叶清秋在院子里那棵依然青绿的榕树下摆着茶具煮茶,一个人自斟自饮。
略等了片刻,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贺子章瞥了她一眼,便淡淡道:“听说你有事寻我?”
他的声音听不出起伏,说得那么漫不经心,却让听者感觉又冷又凉,卸下了温情的面具后,竟是连遮掩也不屑了。叶清秋抬头望了他一眼,正值壮年的贺子章面容依然英俊,只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老练和深沉,身量更加颀长挺拔,浑身的气度也愈发从容不迫,静静立在一旁时,活脱脱便是一副君子温润如玉的美好画卷。
贺子章无视身前为他准备的座椅,只身站着,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矗立在叶清秋面前,似乎他也没打算耐心听叶清秋说什么话,随时都准备抬脚便走。
叶清秋露出笑容道:“侯爷日理万机,要见你一面实是不易,唯有差人请你进了我的院门了。”
贺子章微微皱眉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如今对着她,他的耐性向来有限,刚成亲那几年还肯做做样子,后来把庶妹叶初云接进门后,他的白月光、心尖痔叶初云只要皱一下眉头,掉一滴眼泪,就全是她的错处,是她管教府里不当,叶清秋自嘲一笑,自己对这些不是早就已经看淡了吗?
叶清秋不理会贺子章的冷脸,自顾自道:“妹妹上午带着东哥儿来探过我,我瞧着东哥儿如今虎头虎脑,着实招人喜欢呢。”
贺子章身形微动,眼里的警惕一闪而过,他不耐烦道:”提东儿做什么?你有甚便说。“
叶清秋端起瓷杯一饮而尽,出声笑问:“侯爷,我觉得东儿长得越来越像我们的昭儿了,你说呢?”
昭儿,是她已经死去两年的孩子,她唯一的骨血,怀胎十月生得艰难,自此还弄坏了身子。
“我想昭儿了。”叶清秋叹口气。
贺子章眼前不由浮现那个孩子的容颜,到底是自己的亲生血脉,心里不由升起一丝难解的愧疚,因这一出,面对叶清秋时,他的表情稍霁,说道:“初云说府里有个丫头有孕了,等生下后,不拘是男是女,都抱给你养罢。”
呵呵……叶清秋内心冷笑不止,为了怕她将叶初云生的孩子抱到跟前养,偌大的侯府里,早已经不肯碰别的女人的贺子章,竟然屈尊纡贵舍了雨露给别的女人。
真真是可笑。
叶清秋道:“我喜欢东儿。”
贺子章面色不愉,立时道:“东儿不行!”
语毕,见叶清秋此时的神情冷漠,贺子章怕她真做出什么损害府里的举动,不敢太过逼迫她,只好道:“秋儿,我不是不肯把东儿给你养,而是东儿如今大了、记事了,你带不熟他的,你喜欢孩子,就抱个没记忆的婴儿罢,将来他长大了才会一心一意孝敬你。”
一年多了,贺子章难得这样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叶清秋却觉得无比讽刺。
若不是手上握着他的把柄,便是这一点子好言好语他也是不肯留给她的。她最大的后台便是外祖家,外祖定国公府被新帝抄没后,贺子章想将叶初云由妾室扶正,本来叶清秋就该在这威远候府里静悄悄地死去,可是她不甘心!她的昭儿不明不白的死亡,她还没查清楚,还没有给昭儿报仇!她怎么能死?
整整花了两年时间找不到害死儿子的凶手,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眼看贺子章耐心快没了,而她也不愿意等了,更没有耐心等了。
索性抹得再干净,凶手是谁,叶清秋比谁都清楚。
良久,气氛依然沉默。
贺子章拧着眉头,半响,他试探着道:“秋儿,总归你我夫妻一体,我要是有个不好,也会连累到你们,不如你告诉我那几封书信在哪儿?你要是喜欢东儿,今后我每天都领了他来给你请安可好?”
叶清秋抬头,淡淡地一瞥。
贺子章一顿,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孔有些扭曲,他心里恨极了。恨叶清秋早年就开始防着他,恨当年宫里政变慌乱之时没个可用的人偏就寻了叶清秋帮忙,不然如何让她握着致命的把柄?更恨叶清秋嫁给他多年心里却没有一点他,不然好端端的怎就留了一手?
她就是个冷心冷肠的人,跟初云没法比!只有初云才会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叶清秋不出声,贺子章极力维持着表面的温和,可须臾,那张脸就忍得一阵青一阵白。
“噗……”叶清秋忍不住笑了。
贺子章恼羞成怒道:“叶清秋!你别不知好歹!”
叶清秋用帕子掩着嘴,轻笑道:“看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我最喜欢欣赏你这种恨不得杀了我,可却不得不留着我的命。你忍辱负重的表情,比你那斯文败类的模样好看多了。”
贺子章厉声道:“你!”
“嘘……我们夫妻说了那么久,还没有好好喝一杯茶呢。”叶清秋于是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给贺子章斟了一杯。
贺子章面色铁青,哪里肯接茶水。
叶清秋道:“你喝了,我就告诉你那些书信放在哪里。”
“当真?”贺子章似是不相信。
叶清秋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贺子章端过茶杯,低头打算一口饮尽时,又放下了杯子,狐疑道:“你不会是想毒死我吧?”
叶清秋不回答,直接抢过他的杯子,一口灌尽喉咙里,便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贺子章顿时不自在起来,于是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
叶清秋靠近贺子章,伸手温柔地摩挲着他那张眉目清朗的脸庞,低声道:“在你的书房里呢,你自己个去找罢。”
贺子章瞪大眼,哪里还顾忌什么风度,立时拔腿便往院门外跑。
叶清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毒死他,她当然要毒死他,不过总不能就这样轻易便毒死了贺子章与叶初云这对狗男女,她得让这对狗男女在欣喜若狂时才体会到死亡的痛苦。
这两年,叶清秋管家的权利还没有交给叶初云时,她就一步步将自己的亲信打发出了府。为了毒死整个府的人,威远候府所有水井里下的毒药分量都十足,贺子章不知道,整个府里,唯有她手里这壶茶水才是干净的。
等贺子章跑没影儿了,叶清秋依然在榕树下的椅子下端坐,静静等待接下来的一切。
**
两个月后
一辆囚车从大牢出发,缓慢地绕行在京城几个主要街道,最后停在城里最热闹的菜市场中心。
囚车关押的是个容貌倾城的年轻女人,她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单薄的身影静静立在囚车里,洁白的衣裳被街道两旁激愤的百姓投掷了不少烂白菜、臭鸡蛋等,此番处境本就狼狈不堪,可这个女人竟然丝毫不显慌乱,她只身那么站着却令人产生出荒诞的错觉,仿似一位花容月貌的深闺小姐在静静地欣赏眼前的风景而已,那双漆黑的眼眸平静无波,如一口深潭般,只稍望一眼,便摄人心魄。
有人举着烂白菜的手顿住了。
也有年轻的妇人见不得自家汉子看痴后停了手,拿着烂菜叶狠狠地掷过去,只听“啪”地一声,恰投掷在女人白净的脸庞上,一道污渍顺着脸颊流淌……
闭月羞花一样的脸,染了污渍后看起来颇为可笑。
“作甚出手那般狠!”男人嘟囔一句,到底怜香惜玉的心思作祟,忽地一巴掌甩向自己媳妇。
那妇人捂着脸颊尖叫一声,叉腰骂道:“为了个丧心病狂的小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周围人声鼎沸,这对夫妻的言论很快淹没,可细细一听,因为囚车里的女人而起争执的夫妻貌似还不少。
被丈夫训过的妇人们心里愤愤不平,纷纷随手在地上捡了东西向女人砸去。
“犯妇叶氏……”行刑官开始一字一句的细数着对方犯下的罪孽,还未说完,围观者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那一点子刚升起的怜惜之情立时抛得一点渣不剩。
“夭寿哦,这个女人竟然杀了三百多口人!”有些人刚到京城,还没听说过前段时间发生的惨案。
“可不是,百年世家贺府从主子到仆从三百多口,连几岁的幼儿也没放过呢。”
“可惜了,生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有一颗蛇蝎心肠。”
“她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受那些个油锅之刑。”
“哎!别说这些个了。你们听说了没有?当时差役上门时,这个叶氏不躲不藏直接承认自己是凶手,犯罪细节交代得清清楚楚,竟是要成心找死一般。”
“我也听说了呢,当真是不怕死。就是名声扫地了,不明白她一心求死的人,为何要等着差役上门,如此糟蹋自己的名声。”
“……”
围观者七嘴八舌时,被强制跪在地上的叶清秋忽而抿嘴笑了,那笑容如清风拂面,围观者前一刻还觉得她面目可憎,此时又觉得她的笑容甜美可人。
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烈日当空,那执刀的刽子手背脊上也不由升起一丝冷汗,心想这叶氏笑得可当真骇人。
细数完了对方的罪孽,午时三刻到,随着一声令下,刽子手一刀挥出去,顿时血浆四溅……
那刽子手偷偷拍拍胸口,冷不丁感觉脚下有什么,低头向脚跟处一瞥,立时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原来是刚砍下的脑袋滚到了自己脚跟处,刽子手慌乱中顾不得什么,抬脚就将那颗脑袋踢出去老远。
那脸庞笑容甜美得诡异的脑袋滚了一会儿,终于停住。半响,刽子手大着胆子将脑袋捡回来,跟身体拼凑在一块,只用了一张草席卷着,打算拿到乱葬岗扔了。
扔时刽子手还感叹了一下。心道这叶氏也是可怜,身后没个收尸的,凭谁来都是直接扔在乱葬岗就完事了,这人生前没多少尊严,死后可能还要给野猫野狗什么的糟蹋,想了想后,他突然一时心善,拿着铲子挖了个浅坑,将这叶氏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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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开坑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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