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情缘

作者:琥珀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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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话


      柏其睿搬了个椅子坐在宋晚眠跟前,香烟一只只的抽,盒子掏空了才开始问:“晚眠,今儿这事儿怪谁?”

      宋晚眠不吱声,半晌才道:“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最后喊声柏总,语气里头全是倔强,带点儿刻骨的埋怨。

      柏其睿笑的勉强,脸色勉强挂在嘴边儿,一把拉住宋晚眠,开口就是捅人的话:“从前跟你面前转悠也没见你给个好脸色,现在我柏其睿放手了,你这一出出的演给谁看?我么?遛狗的绳子断在手里,是不是特没劲儿?”

      宋晚眠闻言几乎岔气,攥着拳头砸过去,脚上照着下三路,使的全是狠招儿。

      柏其睿肚子上头挨了一脚,跟刀刮似的钻心疼,手上就没了数,一把给人掀翻在地,右手掐在宋晚眠脖子上,眯着眼睛威胁:“跟谁学的这点儿狠!”

      宋晚眠脸色涨成猪肝,眼睛都快爆出来,最后竟然一嘴咬在宋晚眠手指上,叼下一片皮肉,畅快的像是见血的妖异:“跟谁学的?”话间笑出声来,指着胸口喊:“跟你!我不过伤你点儿皮肉,柏总可是刀刀不见血,内伤在里头,血都流不出来!”

      柏其睿一愣,知道这事儿操之过急,只是感情这点儿牵扯,不下快刀就是腐肉连心,送命的事情,嘴里依旧毫无还转:“为你好。”

      宋晚眠脸上失了血色,几乎没有表情,起身就往外头走:“感恩戴德。”

      柏其睿叹着气朝上看,半晌才解了西服一字一句的命令:“明早去人事部,雪纤替你办离职。”投影仪的强光照在脸上,黑白分明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对你我都好。”

      宋晚眠僵在会议厅门口,瞬间的失神藏在眼窝里,取而代之的是布鲁克林大桥上的冷风,吹彻在纽约的夜空,他像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有的是骄傲,有的是自负,盛气凌人的态度再度回到血液里,他从内心里藐视所有的对手。

      “辞退理由是?”

      柏其睿一听就知道那边儿开始铆劲儿,心里生出厌恶,压着火道:“非得这样么?”

      宋晚眠笑的和风细雨,照着样子回过去:“为你好。”旋即潇洒转身,耳边一声爆响,像是手机砸在墙壁上,支离破碎的却远非散落的零件。

      隔天就是暴雨不断,玻璃橱窗上满是透明的水迹,后厨越发的温暖踏实,烤箱的黄光隔绝了所有的湿冷,世外桃源一样。

      谢楠跟着安奕然前后转悠,拿着个量杯支支吾吾,最后耐不住,终于开口:“安安,你昨儿个,没事儿吧。”

      安奕然一头的创口贴,回头大咧咧的笑:“青春期综合症,吓着大家不好意思。”说完低着脑袋鞠个躬,又扑到流理台上搅蛋白。

      入职到现在,别的没有学会,打蛋白的功夫倒是日渐长进,湿性发泡到干性发泡,怎么打,打几圈儿,温湿度影响,这点儿技巧全都记在心里,屁股后头永远藏个小本子,笔记一长串,里头全是叶文瀚的独家秘方。

      就像个秘密花园,里头的植物都是自己亲手栽下,带着隐秘甜腻的心事。

      宋晚眠消停了许久,几乎总是呆在内训部的隔间里,虽然都是草食动物,里头也分温驯的绵羊跟狡猾的狐兔,大家各自守在领地内,互不相干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柏其睿就是其中一环。

      因为内训分享的事儿,柏其睿着实懊恼了一阵子,那天自个儿到底给了宋晚眠面子,当着人面儿没有多说,眼下倒好,叶文瀚又在安奕然跟前拿下一成,眼看着就是长驱直入,手到擒来,心里就跟着火急火燎。

      叶文瀚跟个金毛似的黏人,几乎没留任何机会,朝里就是暖男标配,笑容都是25度刚刚好,朝外就是内有恶犬生人勿近,奈何投资方提出资质要求,叶文瀚身为产品总监,只能舍身作陪,董事团的贵妇们逮着机会不撒手,硬是给人拐到了巴厘岛,一逞私欲。

      安奕然跟柏其睿去送行,叶文瀚扒着安检口不肯走,一脸的丧家犬的样儿:“安安,不带你这儿的,我这是要以色事人呐,丧权辱国出卖皮相啊!”

      安奕然低眉顺眼的掏出个小盒子,揭开来就是一股香,里头是个寿桃样儿的发糕,点着个红艳艳的图案。

      叶文瀚立马来了精神,一把抢了捧手里:“给我的?”

      安奕然笑的一本正经:“我们乡下都说这个桃儿糕是保平安的,飞机飘在天上,大人你给它揣在怀里,一路顺顺利利,回来也给带着!”说完觉得不放心,掏出个袋子给他绑的严严实实,又道:“你别给吃了!”

      柏其睿嘴里过醋一样的冒酸水,一脚踹在叶文瀚屁股上,硬是给他踢进了出发区,叶文瀚也不恼,挑衅似的举起发糕,背影里全是先机占尽的得意。

      安奕然看了半晌,叹出口气来,回头笑道:“柏哥,这都要五点了,我这儿能直接下班么?”

      柏其睿跟在他后头看他蹦跶,慢悠悠的问:“要去哪儿撒欢呢?”

      安奕然漫不经心的晃脑袋:“地主少爷你是吃喝不愁,小的我还得讨生活,您给我发那点儿工资,简直是赤裸裸的剥削压榨!”话间扑到便利店,买了益力多递给柏其睿,心疼的喊:“便宜你了,干杯!”

      柏其睿看他灌酒似的仰着脖子,心里万分的微妙。

      从前都是自个儿给人买东西,单方面的付出令他充满俯视的快感,掌握一切的优越,他是战场上拼杀的勇士,理当守护身后的一切,然而这点儿小关心像是粗糙的绷带,一点点的缠在伤口上,带着调皮的酸甜味儿。

      “又去打工么?”

      安奕然点头打瞌睡,摸出公交卡就朝地铁里头钻,却被柏其睿一把揪回来,打着旋儿问:“青天白日的大人你可守点儿规矩吧,拐卖人口犯法的。”

      柏其睿听他满嘴跑火车,心思就跟着轻飘飘,捏着钥匙冲他笑:“去哪儿?”话间一手拍在安奕然屁股上,筋骨瘦而结实,弹在手上像是新熟的果实,滋味全靠想象。

      安奕然捂着屁股一蹦三尺,丝毫不敢造次:“就火车南站那儿。”

      柏其睿看他老实下来就觉得不痛快,人跟人之间,但凡有点儿隔阂都得规规矩矩讲个礼貌规则,熟到点儿上就能使劲儿撒欢耍泼,自个儿那点儿冰山气场已经调成了暖风模式,可是小杂毛还跟土拨鼠一样,藏在洞里朝外观望,念头到这儿就开始黑脸,一路把着方向盘,愣是一声不吭。

      安奕然倒不是怕他,只是开始反思自个儿这点儿德行,有意无意的跟人耍赖胡闹,没心眼儿的自然不介意,纯当他是自来熟,对上味儿的难免多想,就像柏其睿这样儿的,鱼翅海参尝惯了,保不齐就想来点儿野菜换口味,自个儿这样儿的,说好听的就是装疯卖傻,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撩。

      摆到小说里,那就一个字,渣。

      安奕然反省的七七八八,一路闭嘴装死不敢再起风波,眼看火车站三个大字由远及近,心里总算踏实,没等车子停稳就给扑了出去,回头鞠个躬,就四个字:“谢谢柏总!”

      柏其睿听他称呼都跟着变味儿,心里呼呼的往外冒邪火儿,一脚揣在车门上,冲着那点儿背影喊:“我还治不了你了!”话没说出来就觉得自个儿这是老马失蹄,感情这事儿上从来没有这么被动,就跟个狮子被人绑住一样,脚底下的嫩肉翻出来,羽毛刷子可劲儿的挠,痒到心里,可就是没办法。

      安奕然是绑在爪上的绳子,是挠在心里的痒,一个解不开,一个抓不到。

      柏其睿捏了手表不作声,心说今儿我就在这耗着,总有你露头的一天,旋即下车扫荡便利店,吃喝一摞搁车里,老神在在的等,可怜这点儿强硬没撑过半个钟又给化成水,偷偷摸摸买了益力多藏在椅座后头,到底是想惯着,连这点儿零食上的喜好都能一眼记住。

      “也算你栽在这儿了!”

      柏其睿忽然咧开嘴儿,笑的分外无奈。

      八点刚过就开始下大雨,乌云跟大幕似的罩在脑门儿上,路灯的光糊成一大片儿,黏在车窗玻璃上化不开。

      柏其睿瞄一眼手表,心说这老板才是压榨劳力,安奕然进去三个多钟就没见到个影儿,我这儿点个头就能给他升职加薪,还跟你这儿耗着干苦力做什么,想到这儿就开始掏手机,拨通之后直接喊:“出来,带你吃饭去!”

      安奕然回的呼哧带喘,断断续续:“我这儿有的吃,柏总您自个儿快活吧!”

      柏其睿一听这拒人千里的口气,脑袋又开始冒青筋,拿伞下车一气呵成,跟风雨里头走的气势汹汹,合着自个儿跟这小杂毛心里就是个沉迷夜店,不食人间疾苦的,就冲这个也得跟他理论一遍。

      火车站里灯火通明,路边的饭馆生意红火,外头一辆大货车,货斗里头满是食材,安奕然披着个一次性雨衣,扛着速冻鸡翅进进出出,单薄的像是风中的晚樱,眼里却蓄着透心的光。

      冷风打着旋儿卷过视线,雨雾跟着忽聚忽散,柏其睿站在灯光外头,像是隔着无数的时间打量远处的人,这是真实生存的个体,以自己柔韧的力量,开心的一面留给你们,风雨里的辛劳我自己承受。

      忽然就觉得心里被人捏了一把,想要成为大树,成为天空,只为飞翔的云雀有所依靠。

      安奕然放下箱子冲人笑,一转头就瞄到柏其睿,下巴壳儿都快掉地上,噼里啪啦跑过来喊:“我说柏总你怎么还在,下乡体验生活呐!”过大的水鞋套在脚上,带着滑稽的可爱,嘴里全是潮湿的热气,带着青草的味儿。

      柏其睿几次想要张嘴,都被这点儿蓬勃的力量噎回去,最终只是笑着伸手,擦在安奕然脑门儿上,一水儿的冰凉。

      安奕然不着痕迹的朝后躲,板着脸问:“我这儿分分钟挣大钱,柏总不要挡我财路!”说完又朝车上蹿,眼看食材卸的七七八八,只好捧了个漏网的胡萝卜忙的热火朝天,最后实在没得装,只能憋着嘴回:“柏总,究竟什么事儿,来个痛快的!”

      雨伞就跟摆设似的不管用,柏其睿裤管湿了半片儿,原地愣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干脆掏了益力多递过去,笑的春风化雨:“喝吧。”

      安奕然看他商场上杀伐果断,这会儿倒成了闷葫芦,心说也是一物降一物,自个儿简直是个男神收割机,可这人不能这么做,该拿的拿,不该要的就得松手,想到这儿就觉得舒坦,推着柏其睿坐饭馆里,高着嗓子朝里喊:“老板,两个大盘鸡盖浇饭!”

      柏其睿知道男人那点儿贱,但凡喜欢的,越是放肆就越是可爱,嘴里就带着笑:“我不喜欢大盘鸡。”

      安奕然摇头晃脑的回:“都是我自个儿的,柏总您就跟这儿看着。”说完脱了外套凑到柏其睿脚踝边上,就着水迹一点一点的擦。

      搁以前,家里佣人跪着擦鞋,柏其睿都不带正眼瞄,现在倒生出点儿恼,自个儿等在这里不是要人蹲着服侍,他想要对等的交流,想要肆无忌惮的顶撞,想要不屑一顾甚至活蹦乱跳的安奕然。

      “起来,像什么话!”

      安奕然手上动作慢下来,最后抬起眼来朝上看,慢慢的回:“算了,还是叫你柏哥,柏哥你看,我就是这样儿的人,天生就是蹲在地上,给人擦衣服也不觉得可耻,干苦力也不觉得丢人,你觉得稀罕是因为没有尝过,就跟大盘鸡一样。”

      柏其睿眉头皱起来,捏着茶杯回:“想说什么站着说!”

      安奕然到底是怕,只能拿了筷子一下下的戳,土豆全都成了稀烂,声音也跟着调到最小:“柏哥没吃过大盘鸡,瞧见了当然想尝一口,可是真到了嘴里就知道,土豆跟鸡肉一锅乱炖而已。”

      “柏哥过的是红酒牛扒黑加仑的日子。”

      “大盘鸡,尝过了也就算了。”

      柏其睿二话不说,一把抢了盘子往嘴里倒,五分钟就给风卷残云吃下肚,叼起烟来一脸的冥顽不灵:“你这说话弯弯绕都是跟谁学的,我今儿这话就撂这儿,我爱吃什么,想吃什么,你少操心。”

      安奕然气的急赤白脸,撑着桌子骂:“你爱吃啥你自个儿买!我这儿还饿着肚子,一盘十五块呢!”

      柏其睿就等他这句,一把捞住安奕然凑到跟前,眯着眼睛笑:“给你加薪,年底红包,够你过日子,以后这地方少来,跟着我就成。”说完仰在椅子上,一脸的志在必得,浑身的钞票儿味。

      安奕然一听就要爆,额头上呼哧朝外冒热气,一脚踢了路边的易拉罐,阴阳怪气的问:“柏总你看我值几个钱?”

      柏其睿一听黑了脸,攥着拳头喊:“安奕然!”

      安奕然起身就朝雨里走,笑的肆无忌惮:“我就这么个人,明码标价,小市民,说白了就是票子到位啥都好说,卸货搬砖没关系,上床挨操也没关系,给钱就行!”

      柏其睿知道这倔劲儿上来了,偏生又觉得自个儿好心好意,没必要矫情装相,轻描淡写的解释:“我也不是个坐怀不乱的,愿意跟你这儿耗就是上心了,男人那点儿心思你都懂,上你这事儿,我直说,确实想了很久。”

      安奕然如释重负,既然撕开来都是一样的腥气,还装什么天真无邪,回头就骂:“老子自个儿挣钱自个儿花,犯得着用你的?我不偷不抢用得着你来施舍?老子天生贱命,过不得好日子,柏哥你有那心思,留别人身上折腾去!”

      柏其睿看他脸色朝黑里走,知道这是踩着底线,可是少爷性子还在,硬是不肯低头,冷着声音问:“叶文瀚能吃我就不能吃?你当我不知道?”

      安奕然铁了心的捅刀子,回头挑衅的笑:“柏哥你这是自找没趣。”

      柏其睿眯了眼睛:“再说一个试试!”

      安奕然肌肉绷紧,胸口高高低低喘了半天,终于扯着嗓子喊出来。

      “这屁股还就真就轮不到柏哥您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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