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键盘的随笔小剧场

　　“喂喂喂，能听见吗？我推流了吧。”
　　“好久不见啊朋友们。”
　　“距离上次直播一个月了，你们有没有……哦，已经有两个月了吗？行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是想问你们有没有长胖啊，最近寒流席卷，到了贴秋膘的时候了。”

　　直播开启，主播絮絮地念叨，试图以话密来掩盖自己许久不营业的尴尬。
　　弹幕逐渐汹涌。
　　-谁啊你，一上来就问胖瘦，我跟你很熟吗？
　　-恍惚了，这个UP是谁来着？
　　-我也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关注的，是不是B站塞给我的关注？
　　-好像叫人间什么鸽。
　　-人间什么鸽？我记得是两个字吧。
　　-想起来了，叫鸽子。

　　手机被拿得很低，仰视角的镜头画面来回晃动。如此死亡角度，但屏幕里的脸仍然是好看的。窦晟疾步行走在一条灯光幽暗的走廊里，只偶尔才垂眸瞟一眼屏幕。他被铺天盖地表演失忆的弹幕演员气笑了一声，低声道：“不要叫我鸽子，我上个月明明还发过视频。”

　　-《上个月才》
　　-你还好意思说。
　　-连谢澜都比你勤快。
　　-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澜崽逆袭。
　　-瞧穿成人模狗样，刚下班吧？

　　虽然镜头乱晃，光线明灭，但窦晟立起的黑色衣领仍然足够引人注意。他瞟到弹幕，终于把手机端正地举了起来。
　　走入二十五岁的年纪，面部轮廓更加分明，黑眸沉静而犀利，在一身男士晚礼服的衬托下，年轻的面孔竟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压迫感。

　　-靠我想起来了！你是我老公！
　　-嘶哈嘶哈。
　　-哥们今天有两把刷子啊。
　　-这身正装不一般，你上班要穿成这样？
　　-这不仅是正装了，是燕尾礼服吧，我去。
　　-领子立那么高干什么，会不会穿啊，脖子都挡住了。
　　-穿燕尾服……结婚去？
　　-我靠，不会是忙到要结婚了才想起来直播吧。

　　弹幕瞬间又炸了，窦晟“啧”一声，嫌弃地又把手机放回低处，不愿与之为伍。

　　他走在芳香缭绕的走廊里，声音低而轻，似有些倦感，但又透出一派轻松，“确实刚下班，但我上班不穿这样，今晚不是悦然游戏年度发布会么？我是来给你们现场直播的。嫌弃野生直播效果一般的，也可以去看官方4K直播。”

　　-悦然游戏发布会？
　　-悦然跟你有几毛钱关系？
　　-还穿这么正式，好像你是股东一样。
　　-股东反而不会穿成这样。
　　-难道是恰了悦然的饭？
　　-悦然马上要发一款吸血鬼题材的游戏，叫什么来着？
　　-赤色之凛夜，简称赤色。
　　-嗐，原来是恰饭直播啊。

　　窦晟顿了顿，“嗯——”
　　转过一个弯，他对迎上来接待的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才慢悠悠道：“算是恰饭，准确地说，是谢澜恰了悦然的饭，我跟着来蹭饭。羡慕吧？没错，就是赤色之凛夜。”

　　弹幕瞬间又讨论开了。
　　-谢澜接游戏广告？
　　-没道理呀，他又不是游戏UP。
　　-只有一种可能，朋友们！澜崽接了游戏曲。
　　-！！！
　　-新曲子！
　　-自从他俩毕业，澜崽做了自由编曲人，我的快乐就源源不断！
　　-那谢澜人呢？
　　-对啊，那谢澜也该来呀。
　　……

　　窦晟没再回答。从幽暗走廊转入灯火璀璨的答录厅，与工作人员低声交谈几句后从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一支钢笔，拔开笔盖完成签字。宴会厅大门缓缓拉开，厅内光线再次昏暗，他在一位女士的引领下直接走到最前排，在靠左侧的位置落座。

　　-还挺熟练。
　　-上流，上流。
　　-好多媒体啊。
　　-我在首页看到官方直播间了，对比之下咱这真是草根直播。
　　-嘿嘿，我就爱赖在豆子直播间看。
　　-谁能看清豆子旁边椅背上的名牌？
　　-是给谢澜留的位子，刚才晃过去我看见了。
　　-他俩竟然不是一起来的，啧。

　　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窦晟一个夹片式的三角支架，镜头天翻地覆，随即变成了从窦晟左后方斜着朝向舞台的视角，对焦在空荡荡的舞台，窦晟的左侧脸在近景，反而有些模糊。

　　-OK，明白了。他把咱们夹在椅子靠背左边了。
　　-官方让你来直播，你就这么敷衍是吧？
　　-小豆子，胆大包天，还不把朕捧在手心里！

　　窦晟回头冲镜头打了个哈欠，“嫌视角不好就去官方看4K版啊，我随便一录当然糙，除了可能会有点小惊喜之外没别的好处。你们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但别吵我，快开始了。”

　　-Excuse me？我们弹幕难道是有声的吗？
　　-嫌我们吵？莫非你开启老人读屏模式了？
　　-主播烦死了，自己不说话还不让我们说话。
　　-那我们不发弹幕还能干嘛啊，发呆啊？
　　-小惊喜就是百万粉丝联机放空吗，可真有你的。

　　窦晟扯了扯嘴角，对弹幕上的奚落习以为常。他不还嘴，片刻后话题就又回到猜测谢澜什么时候来，讨论得热火朝天。
　　窦晟便转回头去，瞟了眼右边的空位，低头给谢澜发消息。

　　“等会你下来吗？”
　　“嗯，结束就去找你。”
　　“好，等你。”
　　“你吃过晚饭了吗？”
　　“赶来的路上吃了个烤红薯。”

　　窦晟低头找了半天才找到红薯的表情，才刚发出去，一个工作人员便快步朝他过来了，手上拎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奶白色大号便当盒，盒面上是两只懒洋洋依偎在一起的猫。
　　是谢澜下午来彩排时带的晚饭。
　　窦晟意外地挑了下眉，低声道谢，等人走了揭开盒盖。

　　弹幕再次汹涌起来。
　　-工作人员现在发盒饭？
　　-不是盒饭，没看见是用便当盒装的吗？
　　-卡视角难受死了，这吃的是什么啊？
　　-我靠，豆子你能说句话吗？今晚是大型豆类观察节目吗？
　　-诶，好像不是完整的便当啊，感觉只有一点点。
　　-恕我直言，这个便当盒相当眼熟……

　　窦晟抽出筷子，回头瞟了眼手机，一边夹起一块厚蛋烧一边佯装轻描淡写，“没吃晚饭，谢澜把他没吃完的便当给我了。”

　　-！！！
　　-果然，吃澜崽的剩饭！
　　-恩爱虽迟但到。
　　-很好，我又一本满足了。
　　-饭里都有什么？

　　窦晟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没见过饭，喏，这是厚蛋烧，还有一点点热乎呢。”
　　他夹着咬了一口的厚蛋烧在镜头前晃了一下，扔嘴里喉结一动就咽了，仿佛丝毫不嚼，继续边吃边介绍。
　　“这个是用糯米裹着鸡腿排炸的，这我之前新学的菜，VLOG里有说过。”

　　-记得。
　　-我还做过。
　　-我突然懂了，原来这是你做给澜崽的便当？
　　-靠，我又快乐了。

　　便当剩的不多，摞在上层比较深的盒子里装着两块厚蛋烧，两只煎饺，几小块糯米鸡腿排。窦晟飞快吃掉，掀开到下面那层瞟了眼，撇嘴嘟囔道：“他最近挑食挑得无法无天了，绿叶菜一口不吃，炒的菠菜全剩着。”
　　他叹着气，筷子卷起菠菜飞快地往嘴里捞，一边吞咽一边低声道：“非说有点苦。”

　　-明明是有点甜。
　　-等等等等，澜崽提前来的？提前到需要带便当的程度？
　　-到底是要干嘛啊，今天这趟行程处处透露诡异。

　　窦晟飞快解决掉谢澜的剩饭，把便当盒收好放在一边，抬腕看了眼表。
　　刚刚好，指针指向晚上8点整。
　　他回头带着笑意对镜头道：“没什么诡异的，就是悦然邀请谢澜来给发布会开个场，也顺便邀请了我。”

　　话音落，发布会现场骤然安静，整个宴会厅关了灯，一片漆黑。
　　镁光灯倏然亮起，舞台两侧喷出干冰，耀眼的白光和雾气隐去了台上人的长相，只能依稀看到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身影，而后是钢琴的轮廓、一整排闪着金光的圆号、小提琴方阵……

　　-我去！！原来是澜崽今晚有演出啊！
　　-好家伙，你们可真能捂着啊？
　　-啊啊啊，好久没看澜崽本人演奏了。
　　-猝不及防！！！

　　弹幕瞬间砌墙，窦晟不再回头，镜头里他的侧脸安静专注，凝视着舞台夺目白光中的一点。
　　许久，镁光灯转向柔和，干冰雾气消散，出现在台上的赫然是一支欧洲宫廷风交响乐队。

　　女乐师们穿着暗红色鱼尾长裙，裙摆逶迤，领口堆叠着华丽的褶皱，男乐师清一色黑色燕尾服——谢澜，站在舞台最前方左侧，熟悉的小提琴搁在肩上，抬眸，刚好与台下的窦晟对视。
　　镜头里，窦晟轻挑唇角，冲谢澜颔首。
　　谢澜手中琴弓陡然一转，高低跌宕的琴音划破云雾，击碎满室昏暗氛围，有如中世纪夜晚圆月前飞过的鸦阵，让人心中惊讶，原来小提琴也能发出这种诡谲的声响。
　　主小提琴领奏，而后圆号应和、钢琴接入。音乐的层次逐渐丰富，情景感跃然台上。谢澜停弦扬弓，身后的小提琴方阵统一提弓，旋律在暗色的大厅中流淌，如吸血鬼在风中掀过的斗篷，拂过圆号的深沉，吞噬钢琴的试探，在圆月之夜奏起一支危机四伏而又让人兴奋难安的旋律。

　　这支小交响乐打破了谢澜此前所有的风格，但又仿佛刻着谢澜的名字，是谁编曲，不言而喻。
　　在此之前，赤色这款游戏从未漏出一点编曲者的风声，就连这场发布会的宣传都十分低调，谢澜二字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窦晟也是在消失月余后突然出现，一场看似粗糙随意的直播，请君入瓮。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喜。

　　璀璨的光照下，谢澜安静领奏，舞台下很黑，光源复杂，他其实看不太清窦晟，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但那个轮廓足以让他拉琴时的心情也上扬一点。
　　其实他做自由编曲人很多年了，或许读高中时便算。但从剑桥毕业回国后，他彻底选择了这条路作为自己的事业。这些年，他出过很多支个人曲，也为动漫甚至影视剧做过商业编曲，偶尔还会亲自演出，虽然不知道这份事业会不会一直做下去，但确实让他常感满心雀跃。

　　直播间人数正在爆炸，窦晟和官方的直播间都是。
　　-谢澜排面谢澜排面谢澜排面。
　　-这次的曲风好独特啊！！
　　-夜色！中古欧洲！吸血鬼！
　　-突然意识到澜崽穿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好像是哦。

　　谢澜身后的男女乐师皆是欧洲宫廷风格的着装，虽然谢澜也是，但又不那么一样。
　　其他男演奏者是经典燕尾服，仔细分辨下，和窦晟身上穿的竟然像同款。而谢澜的穿着则更像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在身后一派衣着恭谨的人中显得很是独特。细心者会发现，他今天脸上皮肤比往日更白得惊人，在镁光灯下都不显暗淡，或许是皮肤太白了，显得那对眼眸漆黑得有些危险，嘴唇也比往日更红，仔细盯一会，会发觉唇瓣红得十分浓郁，嘴角有极浅的丝丝的红色垂下。

　　-嚯，这是主题演出啊，吸血鬼谢澜！
　　-吸血鬼大人，来转化我！
　　-真的不是豆子和谢澜出门着急衣服穿混了吗？
　　-笑死，确实可能是穿错了，豆子身上那件才像是其他演奏老师的同款。

　　交响曲刚好变调，由若隐若现的神秘试探陡然变得恢弘、激烈，仿佛到处都蔓延开血色与危机。谢澜拉弓的动作更加大开大合，黑色风衣长长的衣摆随着动作摆动，夜色下的吸血鬼终于开始放肆屠戮。
　　弹幕疯狂赞美，窦晟周围的媒体人员也逐渐按捺不住激动，扛着长枪短炮蹲下往舞台前蹭了两步。

　　-肯定不是穿混了，是官方用心了。
　　-好精妙的设计！
　　-谢澜是场上唯一吸血鬼，吸血鬼统领着身后的人类！
　　-美中不足是人类没有被吸血的痕迹，后面的老师们加一点妆就好了。
　　-同意，不过已经很好了！
　　-要这样想，澜崽如果做了吸血鬼，也会不忍伤人吧。
　　-我觉得更大概率是他不愿意吸血。
　　-哈哈哈，豆子刚才不是说了吗，挑食。

　　弹幕的讨论又拉回窦晟刚才那句巧合应景的吐槽，正刷得欢快，谢澜几个连弓已经将整首曲子推向高潮，如果这里有游戏剧情，那一定是吸血鬼的巅峰一战。
　　与此同时，在直播近景一直安静的、一动不动看着演出的窦晟忽然抬了下手。
　　起初那个动作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甩甩手表，但修长的手指却落在了自己立起的衣领上。

　　而后，他仿佛不经意地缓缓将衣领放了下来。
　　——露出脖子上那道逼真的、看上去甚至有些疼痛的，血红色的咬痕。

　　音乐声戛然停歇，宴会厅突然响起一声低叹。
　　是餍足，又似是惋惜。
　　是录音，是谢澜的录音。

　　谢澜琴弓停顿的这空当，轻轻抬了下眸。
　　他冷漠地，却又意味深长地抬眸向窦晟看过来，也即与镜头后的百万观众对视一瞬。
　　极不易察觉地，轻轻舔了下唇。
　　唇上浓郁的深红色被湿润了一点，变得鲜艳，仿佛尚未凝固的血液。

　　-！！！！！！！！
　　-卧槽！！！！
　　-卧槽！！！！
　　-终极彩蛋！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我猝不及防毫无思想准备就能看的吗？？？
　　-这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游戏？？
　　-游戏里有没有澜崽？！

　　……

　　交响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镁光灯再次拔亮，乐队在光与雾的掩护下退台，待烟雾散去，大屏幕上出现了游戏的主视觉图——深邃神秘的夜空，中古哥特城堡，圆月之下衣袂舞动的吸血鬼BOSS。
　　BOSS名：Lan。
　　英文配音：Lan Xie。

　　直播间整个炸裂，游戏官方上台介绍这款游戏，并着重感谢了为游戏创作主题曲与BOSS战斗曲的谢澜，官方为表心意，将以“Lan”命名BOSS，算作一个小彩蛋。
　　制作人有些腼腆地对着镜头说道：“希望大家享受今天开场的表演，喜欢我们降临发布会的BOSS。也要感谢场下的UP主人间绝帅窦，因为有他正义献身，满足了吸血鬼大人，也保护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类。”

　　会场里的媒体朋友不知所以，但弹幕又刷过一片激烈的赞美。

　　-《正义献身》
　　-靠，官方你好会。
　　-给我血包！
　　-我真要不行了。
　　-肾上腺素飙升！
　　-太会了太会了太会了。
　　-我好快乐啊555

　　……

　　第一款游戏发布结束，中场休息，窦晟和谢澜就先离开了。
　　直播关闭时，整个弹幕铺满哀嚎，这群观众再次展示了强大的变脸技能——说这是场蓄谋已久又戛然而止的美妙直播。人间绝帅窦轻易不鸽，一鸽就会带着巨大的惊喜回来。

　　夜幕低垂，谢澜用便利店买的卸妆湿巾擦去了过白的粉底和嘴上的口红，裹着那件为了演出特意买的宽袍黑风衣，走在窦晟身边。
　　窦晟替他背着琴，在晚风里舒服地叹息了几声。
　　“怎么样？”谢澜问。
　　窦晟嘴角衔着笑，“结束得太快了。”
　　“嗯？”谢澜脚下一顿，思索片刻后蹙眉道：“收尾部分我确实一直在犹……”
　　“不是说那个。”窦晟挥了挥手，垂下的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身侧的琴盒，“我是说那种美妙的滋味结束得太快了，就像弹幕说的那样，太美妙的东西太短暂，就会让人有点心痛。”
　　他没说谎，这会他真的觉得有丝微妙的心痛，一场完美的演绎，能够让人久久沉溺于情绪的漩涡。
　　但好在美妙的缔造者本人此刻就在他身边。
　　从高台上走下，与他并肩。

　　窦晟自言自语似地“啧”了一声，隔着风衣揽过谢澜的腰，在他眼旁轻吻，又一直向上，将吻落在软乎乎的头发上。
　　深秋了，夜色下的人行道有些幽静，偶尔有单车匆匆地骑过。
　　在如此亲昵的距离，窦晟低声道：“炒菠菜加了一点点枫糖提鲜，一点儿都不苦，连小孩子都爱吃，你又挑食。”
　　“就是苦。”谢澜抱怨道：“最近我好像对叶绿素有点过敏。”
　　窦晟“嘁”了一声，“对蔬菜过敏，对糖过不过敏？”
　　他说着从口袋里抹出一支牛皮纸包装的棒棒糖，拆开糖纸，梧桐叶形状的糖身洋溢着剔透的蜜色。
　　“表演结束有糖吃。”窦晟笑着看谢澜把糖含进嘴巴，道：“对了，我把当事人学校和社区的函都搜集好了，这个案子忙活到现在，我终于要休假了。”
　　谢澜原本在放空吃糖，听到休假字眼才眼睛一亮，“明天？”
　　“后天吧。”窦晟说，“你明天不是要去悦然签个补充协议吗？我就把假期设置到后天开始了。我们去登山野营吧。”
　　谢澜笑得很开心，“好啊，就我们两个？”
　　“嗯。”窦晟看了眼时间，“要买很多东西，还有吃的，去趟超市？”
　　“好。”谢澜从风衣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停住脚，“车停在前面转弯下去的地下车库了，你开过来吧，我有点累。”
　　窦晟把车钥匙一抛一接，吹了声口哨，“遵命，吸血鬼大人。”
　　谢澜打了个哆嗦，“别这样，太羞耻了。”

　　夜色下，他看着窦晟大步走向不远处的街口，一拐弯，身影消失。
　　连同颈上那被吸血鬼啃咬的“血疤”，一同在他视线内消失。
　　谢澜轻轻舒了口气，转过身对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放空。

　　窦晟忙了好一阵子，他也是。幸运的是他俩同时完满结束了手头任务，盼来了一个令人愉悦的假期。
　　如果是自己扎帐篷的话，或许可以带上猫一起，梧桐是个胆大的猫，很喜欢出去遛。
　　还要买一个小锅，插燃气瓶的那种，他就可以和窦晟一起在野外煮饭吃了。
　　想吃寿喜烧，想吃很多很多牛肉，用日式酱油，甜甜的。
　　谢澜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心情随之不断攀升，许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刷开消息。

　　窦晟刚刚发了一条动态照片：高楼与明月下，谢澜穿着及脚踝的长风衣站在远处，很有氛围感。
　　@人间绝帅窦：作为今晚唯一被转化的感染者，偷偷拍一发吸血鬼大人的背影。

　　观众们立刻赶来点赞，一片高呼，评论区如吸血鬼开派对般热闹。

　　谢澜勾起唇角，点开窦晟的对话框道：“快点把车开来，站得脚麻。”
　　窦晟立刻回了个遵命的表情，又很快回复道：“我的吸血鬼大人，又凶残又矜贵。”
　　谢澜挑眉：“不想伺候了？”
　　窦晟秒回：“哪能。”配上一张对着脖子血痕的自拍。

　　“引颈就戮，甘之如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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