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路瑶和雄伟是大学同学,二人研究生考试一同考入北京不同的院校,在相互的交往中有依赖和快乐,也有孤单和争吵,这段生活对路瑶的感情造成很多纠结。先是母亲反对,后是双方感情有了波动,但两人说分手又不容易,路瑶经历了一段为工作而烦恼的日子,发生了分歧和不愉快,在和雄伟回到海岛后,心情渐渐平复,想希望婚姻找到追求的幸福,在此时,雄伟要面对出国作访问学者,路瑶还是支持雄伟,等待他回来。
内容标签: 轻松
 
主角 视角
路瑶雄伟
互动
妈妈姐姐


一句话简介:所有的人为爱而来,别轻易说爱。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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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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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再说爱

作者:龙行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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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路瑶把毕业的消息告诉了家里,母亲听了特别高兴,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研究生毕业,这可是家里的大喜事,这回可以在兄弟姐妹前抬起头了。路瑶听见妈妈又开始絮叨家里的烦心事,心里也起急,她用家乡话在手机这头耐不住,声音忽然大了些,妈妈又再为姐姐家里的琐事发愁。路瑶是知道这些的,但她在外也没有办法,姐姐人长得好,可嫁了一个不顺心的家庭,婆婆整天挑三嫌四,虽然姐姐生了个宝贝儿子,为人家续了香火,可婆婆仍是人前人后说坏话,轮上谁也不痛快。一会儿,妈妈又扯上路瑶,说她那对象一直不满意,妈又在外面经人介绍给她,路瑶听了,心里的火又燃了一股。妈妈每回都是这一套词,自己在大学里认识的对象,已经七年了,怎么能说散就散得了,何况她的心里又没别人,只有他呢。路瑶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无法与母亲沟通,无法交流。
      她找了个借口终止了和母亲的通话,内心深处有一种隐隐的痛楚。她对过去家里的印象太深了,她总想承担起些什么,可到了眼前,她又无能为力。妈妈真得到了更年期了吗,还是孤独的老了?她问自己反而找不出答案。
      路瑶无暇再想这些无聊的问题,接下来的事还很多等着她去做。
      学校假期到了,寝室里已无她的容身之地了,学校通知她三天之内找房走人。这个该死的学校连一点通融都没有,路瑶心里骂道。这就是现实吗,她以前脑子里也想过这些问题,但都随着风刮跑了。见以前的师兄师姐们临走时的样子,没有大学毕业时的离伤,像只小鸟一样飞去。这回该轮到自己飞了,她长叹一口气,生活啊,你到底把我磨成什么?
      路瑶开始给正上博士的对象打电话,对象回答得倒很简单,到外面找房吧,我这里也没有办法。寝室里住三个人,以后再想办法好了。
      路瑶无奈地摇头,在手机上网找中介公司。她在北京上了三年研究生,对这里的情况没有多大了解,只是周末到对象处一次吃饭,然后再回学校。这样的生活坚持了三年,对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属不易。对象家也在外地,和她一同考上研究生,同是天涯沦落人。
      好不容易,路瑶找到一家离学校不远的居民楼里的出租房。她先打过去电话,那个老板倒是爽快,说要是两天来可以给留房。路瑶只好应了,她出了学校直奔对象那里。
      开往对象单位的那趟公交车是她最熟悉的,陪着她走了三年,她可以闭着眼睛就知道车子开到哪里,边路边有什么门脸都能记得清楚。北京已进入初夏的季节,此时已到了晚高峰的时间了,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坐车,她有种孤独的感觉,偌大的城市里我的地方在哪里?
      路瑶一路想,见到对象好好倾诉一下内心的苦水。今天的路变得格外漫长,总好像也到不了站似的。站台上的乘客像冷漠的木头人,上车后挤挤插插的令路瑶的脚没了站处。
      下了车,她径直向对象的宿舍走,这里是郊外,环境还算优美,树木在夕阳的斜照下显得一些疲态,走到树阴里,路瑶的心情才好转起来。
      进了筒子楼,路瑶敲敲房门,里面没有动静,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不早了,怎么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对象接了。“你在哪?”她问。“我在办公室。”对象回道。
      “我到你这了,啥时回来?”那头顿了一下,好像并没听清路瑶说得什么。“你怎么不早给我来电话,我回去后还得打蓝球呢,和同事约好了。”路瑶刚平静下来的心情有些纠结,她和对象交往那么多年,这样的事情以前有过,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听了她的话怎么变得无动于衷。她有些懊悔自己当初不听妈的话,“我这么老远来找你,没事我不会来和你说,你的朋友重要还是我?”
      电话那头对象缓缓的声音:“那又怎么办,你的事当然重要,我又没说什么,那我马上过来。”
      路瑶闭上眼睛,她突然感觉自己好累,为了等对象博士毕业,她已经考上了工作,她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归宿在何方,既然发展到今天,她也认命,对象是个好人,虽说比自己小点,但他的能力是她唯一的依靠。这些年她真的有依赖感了,在大学校园里的那些日子,他的确对她很好,而现在俩人分开了,这种感觉也会淡化,她只有跟着走。
      对象过会儿回来了,路瑶脸色略显苍白,对象打开房门,另外两个同室还没回来。特意留给他二人一定的私密空间似的。可此时路瑶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
      “雄伟,你今天怎么这样对我?”路瑶开门见山,真得有点生气。
      雄伟望着她,摸不着路瑶到底为什么恼她。“瑶,我怎么了,你的事情不是挺顺利嘛,我能做的都做了。”
      “我找到房了,明天就搬。”她忿忿地说,将背包扔到桌上。
      雄伟看看手表,无奈地说:“搬吧,我明天还有事,老板早定好的。你能不能自己搬?”
      “行,我能搬,没求你。”路瑶眼圈红了,她扭过头,觉得自己好无助。
      雄伟并没在意路瑶的表情,可能这些年两人接触了解得太深了,他已经把她当成了家人,他哪知道恋爱中的女孩的心境呢?是那么的脆弱,像月光如水。
      雄伟怔了一会儿,他走到窗下探头望望远处,路瑶似乎察觉到他此时的心态。但她无力去问。只等对象说话。
      “咱们先吃点饭,我还约了同事打球,你看?”
      “打打打,打你球,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路瑶头伏在桌上有些哽咽。她在学校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忽然让她离开,心理有些茫然,来找雄伟只是找个说说话来安慰她的人,可是面前的雄伟好像对此漠不关心,这种反差令路瑶难以接受。
      “你现在要接受现实吧,困难是暂时的,等我毕业吧。”雄伟漠漠地说,此刻他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如果路瑶租房需要钱,他是肯出的,大学四年,他经常为路瑶在吃穿上花销,之所以能打动路瑶的芳心,这也是他得手的原因之一。俩人同时考入京城,这使二人的感情更加深了一步,进入了“脱光一族”的行列。
      雄伟说着就去厨房煮面,这是他俩常吃的快餐。

      路瑶从对象那里回到寝室时,已是晚上十点了。
      对象吃完面,就急急地下楼打球去了,路瑶只好一个人在默默地刷碗,这是她养成的习惯。在家里的时候,母亲总是在饭后叫女儿们做家务,路瑶的家庭环境在当地属于比较艰难,从小时内心里就培养了一种倔强与坚强的性格。虽然她总烦母亲的唠叨,有时被母亲逼得团团转,隐忍是她最能坚持的个性。她总盼有一天离开家,飞到远方,远远地听不到母亲的叹息和争吵。想到此,她有点黯然神伤,姐姐的婚姻里似乎也带有一丝痛楚,或许也来于此。每当望着母亲那日渐苍老的眼神,路瑶又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她觉得母亲这一辈子好累,积劳成疾,那年她刚来北京的时候,母亲的风湿犯了,她和对象在协和医院整整排了两夜的队,眼都没有合。可母亲有时却不理解她作女儿的心事。母亲对她和对象之间的关系一直心存芥蒂,即使上大学期间,对象悄悄和她回到家里,母亲不冷不热的态度,令路瑶感到一种忐忑。好在现在这么久了,母亲不在跟前,这份压迫感并不强烈。可每次和母亲通话,语气里都有不悦的痕迹。路瑶努力不去想这些,她洗完碗,收拾好桌椅,又为雄伟整理了一下床单,她有时开始对爱情感到茫然,这样走下去的结果是不是值得?
      第二天,路瑶早早起来,收拾简单的行李。又电话联第了房主,这才放下心来,她请同门师姐帮自己将行李整理好,然后到楼下的私人雇了一辆三轮车来。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寝室也赶上一回搬家,那时雄伟同在班上,那时的搬家辛苦里充满着欢愉,雄伟楼上楼下的殷勤,在路瑶眼里是那么的帅气和真诚。两人无语眉眼间的交流足以打动她的芳心。虽然爱情还带着些许的青涩,却看上去很美。
      时过境迁,这些美好的记忆在瞬间变得抹糊,时空的交错留下无奈和沉重。路瑶无暇回味,现在她无可选择,去已定,人难留。
      出租的住处在一座居民楼内,是三居室的单元。路瑶租的实际上是其中的一张床位。前不久北京还在炒作“胶囊公寓”,这里也比它好不了多少。房主指给路瑶的是一个上铺,这是她在学校也是住惯了的。她并不挑剔,有地儿躺就已经很知足了。屋里挤得满满的,除了床没有转身地方,厕所是公用的,厨房不能做饭。房租最初说是一年一交,路瑶和师姐一带强争,说是学生还没有工作,房东才松口说半年一付,但必须够半年否则不退,包括押金在内。
      路瑶只好如此接受条件,在北京有个容身之地实在不易,唐家岭的“蚁居”生活见诸报端,已成为全国的知名地域。有巴掌大的地儿就不错了。
      跌瑶收拾好床铺,躺在上面试了试高低,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列不知开往何处的列车上,耳边仿佛听见呼呼地风声。那年爸爸送她去上大学,在火车上就有这样的感觉。她整夜没有睡着,窗外的夜色令她一阵阵孤独袭上心头,那是她选择的路,她再也回不去了,那时她渴望回到温暖的家,再听妈妈的唠叨,但列车带着她从此离开了那里,一走便是天涯。
      路瑶上班时跟同事们说了她租房的环境,同事对她的境遇深表同情。谁都清楚在外生活的艰难,却没有办法改变,只是一声叹息罢了。
      路瑶一份压抑涌上心头,和家里人倾诉于事无补,反而更增添父母的烦恼。她打开手机□□,和师姐妹聊会儿天,以解除无形的郁闷。
      师姐听了她的现状,为这个小师妹动了恻隐之心:来吧,我能收纳你几天,正好我的老公不在,不过周末不行,他回来,你要是愿陪我,今晚就可以来住。
      她回道:好师姐,只有你最疼我了,那我去。路瑶喜出望外地露出笑容。希望尽早离开那间“蜗居”。
      单位在北五环,师姐的家在北京南站,路瑶人生地不熟,在网上查了地址,坐四号地铁去找师姐。这是三年来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城区的样子她还没认清呢。
      站在车厢里,她向周围望望,大概都是上下班的乘客,穿着比较随便,看上去面孔哪个地方的人都有,也难怪北京是移民城市,在这里生活的人渐渐地也不把自己当外地人。路瑶镇定地站在人群里,心态平和下来,自己也该算北京人了,有工作、有户口,我不比谁差多少,房子会有的,生活会好的。她想到此,嘴角有些笑容了,对北京也不再感到陌生。
      走出地铁,路瑶辨别了一下方向,这是她的弱项,除了在自己家还能辨清一些,这些年在湖南时也是稀里糊涂地,只知道左右前后。她打听了一个路人,大致有了方向,又坐了一站车,下来给师姐打电话过去,师姐指给她路,然后又到路边来接她。
      见到师姐,路瑶的心才落到肚里。她给了师姐一个熊抱,吓得师姐缩起了肩。“瑶瑶,你太强了,这么远一个人找来,比我当初强多了,我老公老说我是路痴呢。”
      “师姐,多亏有你,要不我就惨了,我无家可归了。”路瑶有些哭腔说。
      “别呀,又诉苦了,还有你那雄伟呢。”
      “别提他,我跟他说,他跟没事人似的,不把我放在心上。”路瑶失望地说。
      “他有啥办法,慢慢等吧,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呀。”师姐笑道。
      这一夜,路瑶和师姐躺在一张床上,她也渴望自己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大床,身边躺着爱着她的人。路瑶进入了梦乡。
      一连两天,路瑶都是在师姐那里过得夜。她每天要早早地爬起来,顾不上吃早点就往单位赶。40分钟的地铁令她有些眩晕,真是在贴像片了,夏天的衣服穿得单薄,有时身子贴在别人的后背上,真得有点尴尬,路瑶将手放在胸前抵挡一阵儿,长长地出口气,像闷在水里的鱼。
      到了周末,路瑶不得不想起那个属于自己的蜗居。如果不是师姐提醒,她真差点把那个该死的地方忘记了。有什么办法,先只好委屈求全了。下班时,路瑶咬咬牙,登上开往住处的公交车。
      她先到外面吃了晚饭,天还早,她不想急着回去。她站在街道上看着四处行走的路人,他们都在急急地往家里赶,这时她就不免有些惆怅。自己好像一只流浪猫,总想找一个好人家收养。她走进一家大型超市,这里仍然是人流不断,她暂时忘了回去的感觉,可是自己又不需要东西,看着别人提蓝推车,心里越发痒痒。有家的冲动浮上心头。有家真好。
      她缓缓地走向租住的居民楼,楼下已经有吃完饭纳凉的人们了。只是一些老人和孩子。她不禁想起香港一些电视剧里就是这种样子。香港的住房面积小,一家人住在里面,老人们为了给年轻人留出更多的空间,自己在外面闲逛,香港的夜生活之所以火热,住房紧张也是一个原因。
      路瑶进到租室时,租客们也大多回来了,她的房间两张上下铺,共住四个人。她的下铺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对路瑶很好,主动和她打招呼,并提醒她早上一定早些起,否则边厕所都难上,水笼头都是紧俏的。她一一点头记下,然后爬到上铺去,她一点也不想动,就想这样一直躺着睡了。
      她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人独睡,所以这里人虽多一点,她也是能睡着的。她翻身的时候床板吱吱响,下次她小心地挪动身子,生怕让下面的姑娘不愿意。
      不知躺了多久,好像屋子里的人都满了,她起来上厕所。她知道厕所很小,里面好像还放了杂物,她推门进去,反锁上门。在墙角处,一个黑黑的东西在她眼前闪过,她定睛看,又一个黑影出现了。她差点喊了邮声音。那不是蟑螂嘛!她是最怕这种小虫子的,看到它反胃的恶心。她在大学的寝室里曾经看到过,那是新同学带来的。路瑶慌忙地站起来 ,她与蟑螂为伍,想到这些,路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逃出了卫生间。
      她爬到床上去,心里一阵凄凉,好想找个人诉苦。可这时这么晚了,可气的雄伟也睡了吧。明天一早我就找他去,这样下去哪天是头?不行就分手算了。路瑶想得头疼。
      第二天早晨,路瑶昏昏沉沉地似乎还在梦中,就仿佛听见一片嘈杂声,她想不起来身在何处。强睁开眼睛,才记起躺在租住的床铺上。她又把眼皮狠狠地闭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知道此时的厕所已经挤不开人了,虽说是周六,可有的公司还要加班,这里住的全是单身女性,工作都在附近的公司里,女人用厕所时间又长,如果长期在这里生活的话,不练就一双好身手怎么能生存呢。
      路瑶床下的女孩已经起来了,她坐在床上手拿小镜子,另一只手在化妆,路瑶侧着脸向下望着,女孩并没有发觉她。女孩画得很专注,好像真得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女孩整理了一下内衣,然后套上裙子,她的动作麻利地像服装模特在后台换装。路瑶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早上好,你醒了。”女孩扬起头这才发现路瑶看着她。
      “早上好,我也刚睁眼,你真漂亮。”路瑶笑笑说。
      “谢谢,我们住这种地方,还能怎样,为了生存吧。”女孩淡淡地说。
      “你在这里住多长时间了?”路瑶好奇地问。
      “一年多了,没办法,漂呗。”她淡定地说道。
      “你好厉害,要是我做不到。我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路瑶说出这句话不免有些悲伤。这段时间她有些多愁善感,孤单地如一只离群的候鸟。
      女孩在路瑶一楞神间悄然离开了,她想,每天在路上遇到的人中,有多少像这个女孩一样孤单地住在这种蜗居里,虽说看上去很艳丽很青春很时尚很HAPPY,但她们的内心深处是何等地寂寞,有谁能说清呢。
      路瑶忍不住坐起来,她想好了今天去雄伟那里,这些天他连电话都没打给她,好像这个人在他脑海里蒸发了一样。想到此,路瑶差点落下泪来。这种孤单的生活到底要维持到哪天?
      路瑶在车站上等车,她想起那年刚来北京的时候,在汽车站拣到一个钱包,她打开看,是一个学生丢的,里面有学生证和现金。她当时什么也没顾上想,就用手机打过去。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当听说是拣到了丢失的钱包时,里面的声音有些沙哑,路瑶却很兴奋,这是她平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地激动。是因为自己做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后来,电话那头的男人派家人来领失物,并给学校送去了感谢信。原来那个男人是丢失物品人的父亲,在学院路旁的一所大学里做教授。还邀请她到家里坐客,路瑶没有去。她的事被贴在了大学的告示栏里,的确风光了好一阵子,路瑶把这消息告诉了家人和男友,现在在百度输入路瑶的名字,肯定能有当年的那条消息挂在网上。路瑶觉得好人一定有好报,这是她来北京以来最值得回忆的往事。
      路瑶还是提前打去电话,她生怕雄伟没起来或出门.还好,雄伟今天没事,听到路瑶的声音很兴奋,好像得到一个老朋友要来的的消息一样.路瑶听得出男友的声调,眉宇间的愁云仿佛被对方的呼吸吹走了.
      路瑶到了雄伟的寝室,室友说他刚出去,留话说让路瑶坐等.她问去哪了,室友摸摸后脑勺不知可否.路瑶也不再问了.
      雄伟住的寝室只是一室一厅,好在有厨房厕所.虽说地方小,可也算是个公寓了.路瑶无聊地打开手机,和远在外地的姐姐聊天.
      你最近好吗
      还是老样子.
      兵兵好玩吗,上托儿班了吗
      她奶奶不看,也不管,上了,唉!
      你也别往心里计较.姐夫对你好吗
      一般,他就听他妈的.听说又要卖房.
      好端端的,为啥
      还为啥,不就是他弟要结婚,找了一个条件好的,没房怎行,他妈让把我们的房子卖了,好为他二儿子买房结婚.
      这是图啥,他就不管你们了,还有兵兵怎么办
      她不想,说跟她们住,我也想开了.妹,你以后得找比我强的,可千万不能受人摆布.
      恩.我真得想兵兵.
      他就是太弱了,总爱得病.
      是不是缺营养.
      他不好好吃饭,在托儿班就凑合吃.
      姐,也别太难为自己.妈那边还好吧.我也有些日子没打电话回去.
      她还是老样子,见到她就唠叨没完,我让她操心了.
      别这样说.妈就是那样,我也是一样.
      你那里还好吧.
      还好,刚工作,一切还没稳定,慢慢就会好的.
      你在哪呢
      我在雄伟这儿,他出去,我刚来一会儿,等他.
      但愿你俩好,妈一直不同意这事,她总说在老家给你找对象.快成祥林嫂了,呵呵.
      呵呵.

      路瑶和姐聊了会儿,心情舒畅了许多,她打开手机相册,看外甥的照片,那是今年以前拍过的,她用手机拍得很多,看见那洗澡的像片,兵兵滑溜溜的身子,特别好玩.路瑶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母爱的光彩.这是成熟女人的天性.在血液里流淌.
      等雄伟回来,他手里拎着大包东西,有菜\水果\肉和零食.这些都是路瑶这些天没有吃到的.她忙接过来,一一分开,拿到厨房去洗.前几天的孤单寂寞一扫而光.
      雄伟下的厨房,路瑶在旁帮忙.
      路瑶和雄伟上大学的时候就在食堂一起吃,他是南方人,吃得还很清淡,爱吃海味.起初路瑶很不习惯,但也跟着吃.路瑶的口味重,有时为做饭的味道争论几句.今天还好,雄伟做的都是肉菜,路瑶有好几顿没吃肉了,心里馋得很.这也是雄伟的拿手锏,只要路瑶几天不高兴了,他就用这种美食诱惑她,路瑶每次也很配合,她都乖乖投降了.
      路瑶本想在雄伟面前把最近几天的遭遇说给对象听,好好诉诉苦水,可看到雄伟的一阵殷勤,关怀备至的样子,心也软了,只是轻描淡写地把经过说了.雄伟默默地听.这时邻楼的师妹过来玩,正巧碰上路瑶,雄伟忙介绍了一番.
      "我们的寝室不是还有空床吗,怎么不想办法让师姐住进来呀"师妹快言快语,路瑶望着雄伟的脸,又看看可爱的小师妹,说:"雄伟这人不好意思,我在外坚持坚持,不行单位也有宿舍,只是又黑又潮,我不想去."
      "那还说什么,来吧,师姐,我们在块还热闹些."师妹笑道.
      雄伟想了想,说:"我去问问,最好能说动他们,给些租金也行."
      路瑶笑得更可爱了,和男友\师妹聊着学校的生活趣闻.
      路瑶再次回到“蚁居”后,她发觉这里并不是外人所想像的那样坏。人们好像彼此间认同了角色定位,各自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虽说这种生活没有一点私密,但也融洽,不失为一种生活方式。
      此刻租室里的人都沉默了,都躺在自己的床位上,像在火车上,只是路瑶像迟到的旅客急匆匆刚来似的。路瑶轻轻地不敢惊动别人,她走进卫生间,这时一个人也没有,她可以尽情地用这里的东西,她从容地洗脸梳头照镜子,眼前又出现了一只蟑螂,她反而欣赏起它的爬行,虽然心里还不时产生厌恶感,她撕下一张卫生纸将蟑螂捏住,狠狠地扔进马桶,随即冲下去,这是她第一次敢这样做。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完成了一次自我的改变。
      第二天,路瑶早早起来抢占了一个有利位置,开始在厕所厨房间作战,她把这种生活当作一次体验,这也是一种经历。在这种环境下,人们培养了一种自觉的合作意识,虽然有时不免小的磨擦,却能使自己的内心变得坚强。
      路瑶还清晰地记得,在读研究生期间去怀柔山区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她见过大山,却没有走过那么长的山路,看见那么多村庄。她第一次面对那么多人讲课,她好像天生有一种表演才能,从不怯场。那段时间的经历让她的心灵净化得如星空般的美丽,虽然太阳把皮肤晒得黑了一层,镜子里笑起来的样子更加可爱了。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路瑶的男友在他就读科学院的研究生院为路瑶租到了一个床位,与在读的女硕博生同住。路瑶听到消息很欣慰,她可以结束这段“蚁居生活”,仿佛重新回到“人间”一样的幸福。
      因为当初租房时候房东已经给她优惠了,现在还不到租期就退租,房东扣了她一个月的房租,路瑶没话可说,只好损失了一月的钱,她好可惜钱来的不容易。可雄伟为他交了这笔钱,他觉得雄伟在关键的时刻还不会掉链子。原本对他的不关心的怨气也一骨脑地忘了。路瑶是一个直肠子的姑娘,敢爱敢恨,这种性格她也说不好是随父母还是后天养成的,自从她和雄伟要好后,就把这种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路瑶在办公室接到雄伟的短信:
      你回来做饭吧,今晚我要打球.
      路瑶知道雄伟每周三次雷打不动的约定,她本不想干涉对象的个人爱好,可她总觉和他的时间太少,和对象搬得近了本该一起做一起吃,她总盼得到一些家的温暖,可雄伟的默然令路瑶内心感到一种伤害.但她马上又平复了心态,好在自己能守在他身边,能过一种 "准生活"了,知足吧.
      回到寝室,路瑶先直接去了雄伟的房间.菜入在水盆里,肉摆在案板上.因为没有冰箱,所以不能放太久,都是每次吃现买,也没剩饭菜.
      自从搬到这边来,路瑶的心情好了起来,和同屋的师姐妹们处得不错,晚饭后路瑶总在雄伟这里多待一会儿,到睡觉前才回到自己的寝室去.害得雄伟同室的师兄弟说这里快成她们的家了.开玩笑说:"什么都成你的了."路瑶嘴上不饶人:"对,就是我的,怎么了"雄伟只得和稀泥.
      路瑶做着饭,心里胡思乱想,可以说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像样的菜,只是过去在家时看爸爸做,路瑶的妈妈做得菜,她们姐仨从来没说好吃过,所以路瑶妈妈是家里人干活的总指挥,都要围着她的意愿行事.
      路瑶并不想这样,她希望自己能有一手好的厨艺,不仅为自己,而是为今后有家庭和孩子.她上了19年的学,吃了7年的大食堂,刚刚走上社会,想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充满着憧憬,也夹杂着迷茫.
      饭菜终于做好了,不过茄子里酱油放多了点,看上去黑乎乎的,她夹了一口,味道还行,只是看上去没有多少食欲了.她用碗盖在上面等雄伟回来一起吃.
      路瑶的肚子早就饿了,她知道雄伟到八点才能散,雄伟比自己小一岁,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是他开始追求她,总在为她买好饭,占好位,因为路瑶家里供着姐姐和弟弟上学,四年大学基本上路瑶有三年是和雄伟一起,吃的方面沾了雄伟不少光儿.这一点路瑶没有忘,她内心总挂有一丝愧疚,就算这份情还他的,她也满足.
      等雄伟回来,饭菜已经凉了一半,雄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露出了疲惫.他打开电视拨着台,催路瑶把饭菜端到他面前来.有一种大男人的架式.
      路瑶看着他的样子,刚才幻想家庭的喜悦减了一半,他真把自己当成了主人,而把路瑶当佣人使.虽然他有时也亲自做饭,可路瑶从来没有对他那种态度,而心里总有一份感动.
      路瑶顺从地把东西一一摆过去,并往雄伟面前推了推,雄伟没有说话,端起碗吃起来,他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好像路瑶此时是真空的状态.路瑶自己赌气地吃了,一瞬间,她仿佛自己成了一架机器,只是机械地动作,而没有生命一样.她问:"这个剧情是啥啊你给我讲讲."路瑶想打破这种沉闷,这种气氛好像是十几年前家中的那样,妈妈总是黑看脸,要不就和爸爸吵上几句.弄得姐仨不敢吭气.
      雄伟沉默,并没有回答路瑶的问话,好像他不屑回答这种没水平的问题.
      路瑶加重语气又问了一声,雄伟随口说:"自己看嘛."有些烦感.
      路瑶忍不住说:"你干嘛呀你,我不就问一句吗,看你"
      雄伟只是不再说话了,他此时的态度表明"我不跟你争,反正你一会儿就得回寝室"的意思.
      路瑶眼睛湿润,她站起身去厨房涮碗,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起色的生活怎么一下子就搁浅了呢.又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路瑶走下楼去的时候,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她在风中站了很久,她回想过去的一幕幕往事.
      她好久没有过独自流泪了.那是刚进大学后不久,因为南方的气侯不适应,路瑶一夜间发起了高烧,她跑到校卫生院,连续几天打吊瓶,她坐在诊室里看着窗外走过的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她当时悔恨自己当初为啥考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孤单和委屈涌上心头,吊瓶里的药液仿佛一滴滴泪珠,滴在她的心上.
      回到寝室,同学们都去上课了,只有她影单形支,她趴在床上再也忍不住悲伤,哇哇大哭起来,她将压抑在心头的那把火释放出来,她哭成了泪人,等同学们回来后,见到路瑶满脸的泪痕,大家过来劝慰她,她才渐渐从病痛中好转起来.
      有一段时间,路瑶的课业差得很多,她真得对所学的专业没有了兴趣.当时学校学生之间流行谈恋爱,班上女生青睐一个长得帅气的男生,路瑶也暗暗地喜欢他.可班上女生追求帅哥的人明争暗斗,路瑶不是争风吃醋的那种女孩,她渐渐地退出了.后来这个帅男生的下场也很狼狈,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反倒弄了个"花心色狼"的称号,大学毕业后也没了他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一个南方来的,貌不惊人的男生走进了她的生活.他叫雄伟,典型的南方人特征,但笑起来很憨厚可爱,雄伟很会关心她,总在放学后约她出来散步,学校四周景色优美,群山环抱,竹林清翠,风从山那边吹过,泛着淡淡的花香,有时雨过天晴后,彩虹白云间,传来清脆的鸟鸣,有种世外桃园的意境.
      路瑶从那时开始珍惜校园生活了,和雄伟一起上食堂吃饭,一起去阅览室看书,一起逛街看电影.过着一种很恬淡的田园般的生活一样.后来学校迁入了长沙,闹市的喧嚣打破了学校的宁静,路瑶对校园的记忆也渐渐地淡忘了.
      时过境迁,路瑶和雄伟考入了北京的院校,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如果没有这件事,她也许早和雄伟分道扬飚了.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中注定她和他的缘份.
      路瑶想不通自己哪做得不好,为什么雄伟总有那种大男子主义的思想,人们总说"距离产生美",莫非离他近了,反而找不到美感了吗还是七年之痒呢
      路瑶擦干了眼泪,独自回寝室,她倒在床上失眠了.
      第二天早起,路瑶独自去食堂吃早点.走到食堂门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忘记带了饭卡,她骂自己怎么这么笨,联想起昨晚雄伟对她的态度,不免伤感.她正想返回,看见墙根的自行车,那正是雄伟的,莫非他早来这里了.路瑶想着,随后走进食堂.
      食堂里坐满了人,这里也有职工家属来吃早饭.路瑶扫了一遍,发现雄伟坐在中央的一个桌边,正对着她的方向.而在雄伟的对面坐着一个梳长发的女孩.路瑶径直过去,还没到雄伟面前就伸出手来,雄伟早也看见了路瑶进来,他并没和她打招呼,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见路瑶走近朝他伸手,便知她又忘带了饭卡,雄伟把饭卡递给她,路瑶连看都没看就走过去.身后的那个女孩有些迷惑,睁着大眼望向雄伟和路瑶的背影.雄伟低声说:"吃你的,我女友."女孩吐吐舌头,"下次我可不和你坐同桌了,呵呵."
      路瑶吃完饭就上班去了,也没见雄伟是什么时候离开食堂的.一天下来,路瑶也没接到雄伟打过的电话,工作太忙也让她无暇顾及琐事.到了下班时,她有些怅然若失,这些天都是她一直回去做饭,可雄伟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恼火.她下决心今天不回雄伟的寝室,自己在外面吃晚饭,看他还有啥话说.
      路瑶独自上街,随便吃了些东西.很久没有自己独自出来,心情一下放松了不少.渐渐习惯了北京的生活,对于她刚走上工作的新人是很不错的开始.
      回到寝室的时候,师姐和师妹都在.小师妹过来问:"瑶瑶师姐,去哪了我正等你呢."路瑶道:"出去走了走,上班太累了,散散心.""没去师兄那儿,我还以为从他那来,吃了吗""吃了."路瑶淡淡笑说.
      小师妹凑近了说:"早上在食堂我都看到了,师兄跟前的那个女孩是另外科研室的学生,你是不是吃醋了.嘿嘿."
      路瑶道:"师妹,我才不吃她的醋呢,他爱跟谁跟谁,我不搭理他."
      "闹意见了"
      "哪儿."
      "看你脸色就不对,别瞒我."
      师姐也过来凑热闹,"他要是欺负你,跟我说,我是他的同门师姐,我有权发表意见啊."
      路瑶无奈道:"瞧你俩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师姐说:"我这有游泳卡,瑶瑶要不跟我去学游泳,也省得和雄伟别扭."她炫耀似地拿出卡来,路瑶接过看了,说:"好,我真得想学,顺便减肥,师姐我和你去吧."
      这一晚她们有说有笑的,路瑶早把雄伟忘到脑勺后头去了.
      十点半,路瑶躺在床铺上有些瞌睡了,听见外面"咚咚"敲门声.然后门开了一个缝,路瑶一眼看见雄伟站在门后.她跳下床,走到门外."你这晚过来干啥""没事,看看,你回去吧."雄伟说完就转身走."你啥意思呀,把我当啥了."路瑶问向前去的雄伟.雄伟没有回头,又说了一句:"回去吧,我也困了."
      路瑶气得把门一带,眼泪滴了下来,她急忙用手抹掉了.师姐妹听出是雄伟的声音,还在说:"人家对你真好,还来看看你,怕你没回."
      路瑶没有支声,心里委屈.她回到床上用手机发短信给他:"我俩分手吧.我受不了了."
      路瑶决定不回雄伟那里吃饭,甚至连早饭都不进食堂,不想再看雄伟那张冷脸。
      晚上下班,路瑶陪师姐去游泳,好在一次能刷两回卡。路瑶从未下过水,她换好泳装,走进偌大的游泳馆,望着那一池清水,就开始犯晕,有师姐在旁边鼓励,她才大着胆迈下一条腿。
      第一次入水她算什么也没学会,只是在水里泡泡,算是洗个凉水澡。路瑶认为自己太笨样子太丑,要不是师姐一再让她去练,她真得中途就放弃了。接下来的几天,路瑶下班后,去游泳馆泡上两小时,她能在水上浮起来了,但是不会换气,对于她来说已是质的飞跃了。
      这些天,雄伟还是十点半雷打不动来路瑶的寝室门口,看一眼路瑶在不在,转身就走,好像查岗是的。对于路瑶提出分手的那条短信支字未提。
      路瑶对雄伟态度的冷淡内心很纠结,自从搬到这里来,雄伟好像内心是不情愿的,还是路瑶在眼前干涉了他的私生活?路瑶想不通的一点是,他为什么总在其他人面前有说有笑,而轮到自己他却没了话题,这难道真是七年之痒,婚姻是有七年之痒的,莫非恋爱久了也痒不成?路瑶有时脑子里冒出不想结婚的念头,报上也说恋爱久了不想结婚,看来爱情也是有审美疲劳的。路瑶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有独立的空间,像现在一样,各不干扰,活得自在。
      那天下班,路瑶这段时间工作得昏天黑地,也不知是星期几了。手机响了,她看是雄伟打来的,走到一旁接了。“我就在你单位外面,你几点下班,我们出去逛逛。”雄伟没等路瑶开口说。“你没事来我这干啥,再让人看见多不好,我累着哪逛去。”路瑶对雄伟的突然来临摸不着头脑,哪来的闲心还出去逛街,路瑶怨怨地想。
      路瑶从单位出来,果然见雄伟站在过街桥上,这才记起今晚不是雄伟打球的日子。她恨恨地想,要是打球你才不来呢,你倒成没事人似的。
      走到近前,雄伟打了招呼,路瑶没有吭声,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雄伟也没介意。跟着她下了站台。
      车靠站时,路瑶问了句:“去哪?”“中关村。”雄伟应道。
      路瑶下车穿过车流不断的马路,雄伟跟在后面,他跟上两步,挡住侧面的车子,路瑶上了便道.
      路瑶在北京三年来基本上哪里都没去过,只是学校周围的商场.工作后才往中关村这里来.新中关成为她每次必来的地方,虽说这里的东西最贵,可最养眼.对于她一个刚踏入职场的新人来说,这里简直是"购物天堂".
      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路瑶对这里又产生了新鲜感.她走到卖各种化妆品的柜台,服务员过来介绍,路瑶听得仔细,还不时问问,雄伟在旁耐心地听着,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路瑶开心,他知道路瑶爱使性子发脾气,在坎节上他不愿和她斗气的,这也是雄伟一贯对待路瑶的方式方法.他用冷处理来解决这类棘手的吵架.
      路瑶漫不经心地转着,每当看见喜欢的都站下来,雄伟说:"都工作这么长时间了,给你买件衣服吧."路瑶回过头说:"不买."她转过头时,心里却痒痒了.虽然嘴上这么说是为了和雄伟这几天赌气,她朝服装卖场走去.
      挑来选去,路瑶买了件外衣,雄伟为她拎包,路瑶心情才渐渐好起来.他们逛完商场出来的时候,下班的人流已经不见了,穿过一条街,雄伟提议:"去呷哺呷哺吃吧."路瑶笑道:"你又有钱了,今天怎么有时间陪我."雄伟见路瑶露出笑容,贴近身前来说:"老婆,我发工资了,请你一顿不行啊.""讨厌,这里不许叫我老婆."路瑶嗔怪道.但心里美美的.
      雄伟吃得满头是汗,路瑶也浑身发热.他们吃得很经济,过一阵子出来吃一回,也算是过一段浪漫的时光.
      雄伟说:"我家里说了,你今年春节一定让你陪我回家的,要不咱俩就算了."
      路瑶噔起眼睛,"我还非得去,上次就没去成,我妈还没同意呢."
      雄伟:'你瞪我干嘛,是家里人说的,你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也不为过吧,见完了就结婚."
      路瑶喝了口饮料,略作深思,:"那我十一回家跟妈说一声,谁说我不想去啊,我妈对你一直不满意."
      雄伟不服道:'我家比你家差啊,要是人家知道你家那样,我家里人还不乐意呢."
      路瑶恼火,:'你怎么回事,今天是请我,还是气我来着.心情刚好点,你又火上浇油."
      "你不是说你妈不同意我嘛.我说得是实话."雄伟辩解道.
      路瑶无语,她知道雄伟说话的意思.在大学时,路瑶就带过雄伟回过家里,那是第一次回去时,她没敢直接把雄伟带进家门,雄伟住在了小旅馆里.晚上的时候,她让爸爸多做出了饭来,偷偷地装好,带出家.把饭送给雄伟,她只跟姐姐说了,姐姐还到旅馆里看了雄伟,觉得雄伟憨厚,尊重妹妹的选择,再说今后路瑶肯定是不回来工作的,由她自己决定.
      雄伟临时前两天,路瑶和姐姐忍不住说了实情,路瑶妈说:'那你为什么不早把人家叫家来,外面住多贵."妈妈的一句话,路瑶让雄伟进了家,路瑶妈一见雄伟南方人的身材相貌,从心底对女儿的选择一百个不满意,可碍着情面,也让雄伟住在家里,家里太小了,一家人只好挤挤过夜.
      雄伟说这番话,令路瑶心里更加纠结.这也是她心里最大的痛苦.所以当雄伟说完后,她就觉得自己真得依赖雄伟,这么多年的大学生活,她习惯了他的好和他的性格.
      十一黄金周,路瑶才有机会回到老家.
      家对路瑶来说,既有幸福又有烦恼.不开心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家,回到那里有种安全感,虽然家里很小破旧.但她觉得自在宁静,闻到房里的气味也很熟悉温暖.可在家待久了,面对妈妈的唠叨,她的情绪从低落直至烦燥.这是路瑶每次回家无奈和纠结的地方.即便是这样,她也想家了,想姐姐外甥和弟弟.
      坐动车回家需要四个小时,对于她常年在外的人来说,速度的确快了不少.大学时,她最怕的是春节返家的路程,有时买不到坐票,有张站票就不错了.站累了,她坐在车厢的门口地上,每次卖货的推小车过来,她都要站起来让路,她恨得牙痒.有一次,她站在坐位边久了,实在想坐会儿,小半屁股刚沾到坐椅上,有座的那个人就不依不饶起来,路瑶也压不住火,和他争吵一阵儿,过后,她也想通了,资源分配的不平衡造成人的心理不公平,这也是贫富差距的根源.
      动车进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弟弟早在站口等她,他们还要再坐40分钟的汽车才能到家.而这么晚的车只有私人的出租,因为是本地人,也不会太黑人,他俩找了辆黑车走了.
      进了家门,已是半夜.妈妈还没睡,见了二女儿回来了,脸上自然高兴地笑.父亲也在一旁帮她接背包.路瑶又闻到家里的味道,心里暖暖的.只是笑着说:"我想死你们了."
      第二天,姐姐就来了,带着小外甥兵兵.刚开始兵兵总往后躲,让叫姨也不肯,路瑶拿出好吃的好玩的哄他,一会儿就熟了.她把兵兵搂到怀里,兵兵也很听话地偎在那里,听小姨讲故事.
      路瑶姐妹情深,她对姐的孩子也格外心疼.在北京时,她总在电话里问兵兵好吗.有时兵兵感冒发烧,她那几天心里都不踏实,惦记着兵兵赶快好转.见到兵兵可爱调皮的样子,路瑶也仿佛回到了童年,抱抱他,摸摸他,流露出母爱.
      住了几天,妈妈的脾气还是老样子,路瑶听妈说话,总是不能理解沟通,她把春节要回雄伟家的话说了,妈妈听后,就有些不高兴,路瑶和妈妈争执了两句,也不再说话.她走到街口看着环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找不到自己容身的地方似的,她的寂寞油然而生.
      走的最后那天,二舅家的儿子结婚,她们全家人要去吃席,这也是一年当中家族一次聚会.路瑶实际上不愿意和家里的亲戚走动.她从小就觉得妈妈的兄弟姐妹并不和睦,因为自己家穷,总被几个姨看不起,连城里的二舅舅也很少来往.只是住在山里的大舅对她一家最好.她也乐意去大舅家玩.
      二舅当年是考学进的城,在城里找了工作和对象,现在又是国家干部.生活在姐妹中最好,这次是他的儿子结婚,必然要大办喜事.路瑶小时听妈说过,当年二舅在城里上学,姥爷去看他,二舅怕同学看不起,连姥爷也没认,姥爷回家被二舅气得生了病,后来姥爷就死了.这事儿在路瑶脑子里记得很深,从此她对二舅也没了好感.
      可二舅见到路瑶就特别喜欢,因为路瑶是家里出来的研究生,二舅记不住路瑶的大名,只叫"二妮子",路瑶就走到二舅面前说两句家常话,然后就退去了.妈妈每当这时脸上最有光彩,再看几个姨,脸色就不好看了,因为她们家的孩子学习比不过路瑶,而只是说自家闺女找个好人家,天天不干活的话.路瑶妈听在耳里,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路瑶只当没听见没看见,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她上完大学后突然发现自己没被"污染"真得万幸。
      路瑶父亲开车将家人送到婚礼现场,路瑶自上学以来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婚宴。可能这些年在外没有机会的原因,她参加的婚礼都是同学师兄师姐们的结婚聚会,不值得一提了。
      二舅见路瑶一家来,很是高兴,上前叫了路瑶妈一声“姐”,见路瑶跟在身后,也笑着对她说“二妮回来了,咋也不去家里玩?二舅想你呢。”路瑶笑道:‘二舅,我不是今天来了嘛,下午我就回京了,这几天陪我妈来着。”二舅笑笑,转身又迎其他贵客去了。
      路瑶随爸妈坐下,她环顾四周,大堂里有几十张桌子,她也数不过来,家里的姨们都在隔桌坐好,她礼貌地和她们聊着话,和自己同辈的妹妹们说笑,还不时逗一下小外甥兵兵。小外甥想喝桌上的可乐,路瑶给他倒了一杯,虽然姐姐在旁想阻止一下,可小孩子不听,路瑶护着让兵兵喝了。婚礼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堂里放着喜庆歌曲,压过了说话声。一会儿,小外甥想去厕所,路瑶说她带兵兵去,姐姐拉过兵兵,:“听姨的话,跟你去尿尿,小心别弄脏了,去吧。”路瑶拉着兵兵的小手,找卫生间。进了卫生间,路瑶解开外甥的外裤,教小外甥站着尿尿,兵兵调皮地不听话,路瑶俯下身,把兵兵倚在怀里,扶着外甥的小鸡鸡让兵兵尿完。“坏小子。”路瑶帮兵兵系好裤子时说,她觉得有个小孩子很好玩,享受到一种强烈的母爱。她一瞬间动了要结婚的念头,可是今天是表弟的婚礼,和她一点关系没有,她只是个过客罢了。路瑶叹声气,领兵兵回到座位上。
      婚礼开始了,路瑶看到每个细节都挺兴奋,忘记了饭后要回京的路程是的。中间有抛彩的环节,这可能是老家新兴的风俗,路瑶以前没看过,台上抛下来一个彩球,谁抓到它,谁就上台来说几句祝贺的话,还有奖品送给他。这一下吸引了在场的年轻人的目光,大家都起哄地往上冲。
      路瑶坐在那里,好像并没有多少冲动。她只是个看客,弟弟在一旁说:“二姐,你也去抢一回,讨个喜气,你看人家都抢呢。”路瑶看看,见姨家的几个孩子们也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又瞧了眼妈妈,妈妈正看着台上。路瑶站起来 ,准备接彩球。
      彩球飞出来的时候本不是朝路瑶的方向,因为孩子们乱抢,谁也得不到手,球就随着劲儿,东一下西一下地蹦。不知是哪个把球打了起来,更加具了戏剧性,人们的呼声越来越高了。路瑶看得也来了精神。球奔着路瑶这边飞来,她上前抢了两步,把球搂进怀里,姨家的妹妹见了好可惜地叫出声,缩回了手。
      路瑶定了定神,她上台。当着众人说了几句恭喜的话。拿了奖品回到桌旁,像中了大奖。不一会儿,又一轮抛球开始了,路瑶也不知道为什么抛个没完了。她又站起身,鬼使神差似的,那彩球又飞了过来,好像没费劲一般,球就进了路瑶的怀里。她心想,是不是刚才手沾了兵兵的童子尿了,那么有福气。吃饭的时候别忘了洗手啊。她又上台去,底下人喊:“怎么又是你呀,你今年一定有艳福啊。”路瑶笑笑,只当没听见。想了想新词说完,又拿着一份奖品下去了。妈妈见了高兴地合不拢嘴,她知道女儿今天为她争了脸,脸上立马有了光彩,转头去看姐妹们,大姐脸拉得老长,没有一点喜色。其他的妹妹还好,只是冲她笑。路瑶早看到大姨的脸色了,她也只当没看见。大姨家生活在姊妹里最好,所以总爱拨个尖,今天孩子没给她争气,心里自然不悦。路瑶深知大姨的秉性,反而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
      婚宴吃到一半,路瑶就要离席了,下午的火车时间不能耽误。带了些家乡的花生核桃,父亲送她到车站。路瑶此刻有些恋恋不舍,今年春节她可能回不到家了,要和雄伟回南方。这是她最长的一段离别,心里酸酸的。三十晚上吃不上爸爸做的年夜饭了,也听不到妈妈的唠叨了,她发觉自己只能把这里当故乡了,父母在,故乡在!
      十月的北京到处闪动着红黄的色彩,这也成为京城的主打色了。路瑶上下班所经过的这条路,天天车载着上千的游人观赏枫叶,路瑶没有时间去爬山,正像京城大多数居民一样,“只闻枫叶红,未识香炉峰。”
      那天,路瑶刚下车,发觉自己的钱包不见了。她急急地给雄伟打电话问他是否见了。雄伟回话说没见到。路瑶心情非常郁闷。钱包里有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点零钱。她知道要办理补证手续是很繁琐的事。虽说以前也丢过交通卡,不过那时在学校也好办,里面又没有太多的钱。
      路瑶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在□□签名里写下“倒霉”。一天她在办公室心情一直不好,一个人闷闷的。身份证还是在学校时办的,补办还得去学校。下午她先请了假,到了学校,管这事的人还不在,这些她在以前从未经历过,在社会上混真难,她暗自感叹。
      她又去银行挂失,经过了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老了不少,她想出去散散心,可雄伟没时间陪她,她一个人去香山逛逛。走到平台的时候她就觉得累了,看着遥遥在望的山顶,她觉得路太长了,实际上体力并不是问题,而精神一旦失去了动力,意志就会跨掉。路瑶明白这些道理,她在踌躇之后,还是放弃了继续上山的想法。
      回到寝室,路瑶懒懒地躺在床上,虽然觉得疲倦,但心情比前两天好了不少。路瑶在家上学时也不是爱玩的孩子,每年学校举办春游,离家不远有个风景区,年年都去,她都有些厌倦了。前段时间同事问过她家乡有什么风景时,她竟然说不上来,发□□问了弟弟才知道那个景区的名字,弟弟笑话她太傻了,连家里的地方都不清楚,怎么在外混呀。路瑶见过苦笑一下,唉,太伤自尊了!
      师姐见路瑶不语,问她:“你家雄伟跟你说了吗?”
      “啥事,师姐。”路瑶迷糊地问。
      师姐回道:“哦,那你还不知道呢,过几天出去玩啊。”
      “去哪?”
      “听说是世界公园吧,你家雄伟是班长,他组织的,还可以带朋友呢,公家出钱。”师姐毫无保留地说。
      “他没跟我说,谢谢师姐。”路瑶应道。
      第二天吃晚饭时,路瑶忽然想到师姐说的那件事,她不好直接提出来,只是说:“这些天我郁闷死了,你也不陪我出去玩,你就会在家呆着,一点都不关心我。”
      雄伟还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电视,路瑶的话对他来说没有多大反应似的。路瑶敲敲碗边,雄伟说道:“别敲碗,坏毛病。”“我朝你说话,你没听见啊。”路瑶气道。
      “我不想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无名火。”雄伟说。
      路瑶见他到这时也不提去世界公园的事,心里真得冒出一股火来,她有时真得在想雄伟到底爱不爱她,还是两人久了,没有那种激情了?路瑶忿忿地说:“以后别理我,咱俩什么都不是。”她冲出雄伟的宿舍。
      外面刮起了秋风,落叶在风里沙沙作响,路瑶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感觉自己真得近来那么敏感,是不是对婚姻的恐惧还是压抑过多的情感呢?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脾气火爆,她是否无事生非,她又恨雄伟没有一丝浪漫情怀,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像白开水,她的性格被浸泡得无滋无味。
      晚上,雄伟过来把包包送给路瑶,他在房门外站了好久,才对路瑶说:“系里最近组织活动,我是班长得起带头作用,他们能带朋友,我不能。”路瑶听了,心里凉凉的,她默然低首,淡淡地说:“我不去,你去吧。”接过包包走进门里。她只有一声叹息,听着雄伟的脚步远去。
      为这事,路瑶郁闷了好些日子,她知道雄伟是个极其简单的人,对自己的好不再话下,可谈起感情来,他就像个书呆子,他大脑空白的好像没有装浪漫软件,无法启动这道程序一样。但不是所有的时候是这样,有时他的细腻也让路瑶小小感动一把,可这样的机会少得可怜,是一种奢侈一样。路瑶只好宽慰自己,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无能为力,也无可救药了。
      进了腊月,路瑶的心情渐渐好转,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也不再提反对雄伟的事儿了,可能是妈妈没有能力控制路瑶恋爱自由的原因,记得十一前,妈还在电话那边对她说:“到他家不能干活,别让人家瞧不起。”为这句话,路瑶又和妈争执了几句,气得路瑶想摔手机。
      雄伟去买了机票,路瑶也和单位提早请好的假。她不知带什么礼品去南方雄伟家,同事们给她出主意,“去稻香村买盒点心,这是北京特产。”“到天福号买酱肘子,那边吃不到。”“还有果脯,水果糖,还有烤鸭呢。”
      路瑶极认真地记下来,她从没这样为一些事忙过,真得有点应接不暇了。
      路瑶寝室没有冰箱没有阳台,所以要买的东西不能太早,今年北京的冬天还算冷,但雪还是下得稀罕,真到春节前人们还是没看到它的影子.
      去南方的前一天,路瑶和雄伟才准备回家的东西,单说稻香村的点心,路瑶一早去,到了店里,队排得有一里地了,都说北京人春节送糕点成为习俗,这回路瑶可亲自看到了这壮观的场面.她无奈地站在队后,一会儿的功夫,她身后又排出了十多米,她打发时间拿出手机上网.真到十点多,总算把这盒点心拎到手里了,她打电话又去问雄伟那边的情况.下午又收拾行李,南方热要带单衣,还要准备空地儿装羽绒服.以前他俩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现在路瑶真得感觉到不那么轻松了,虽然她对去雄伟家不那么恐慌,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这是女人天生来的本性.
      第二天早晨四点多,路瑶就醒了,要赶八点的飞机,要换好几趟地铁.
      直到天开始亮了,路瑶才有远行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这一去一回就要花几千块钱,她真有些心疼,原打算坐火车,可时间不允许,因为雄伟家住在岛上,过了腊月三十的上午,摆渡就停运了.三天内岛与大陆之间没有来往,路瑶不知现在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嫁到爪畦国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路瑶的耳鼓里有种压迫感,她清楚是不良反应,她抓紧雄伟的胳膊,雄伟把手握住路瑶的手,路瑶的心里暖融融的,此刻她真得感到爱情的美妙,仿佛在天上飞翔的感觉,轻飘飘的如梦如幻.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他们要换长途汽车大约有两小时路程.南方的阳光很刺眼,景色一下子变得郁郁郁葱葱.路瑶虽说在南方上过学,可这里的风景却不同.不仅是绿色,而且房屋的样式也不同于北方,北方看上去就显得有些单调凝滞,而这里新颖玲珑的格致吸引着她的目光.
      一路上路瑶一直看着窗外,可能是一夜没睡好,雄伟睡着了,深陷的眼窝蒙上了一层旅途的倦意,让人一眼能辨别出是M省人来.
      雄伟要先到姐姐家留宿一夜,再坐船过海.他们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路瑶脱了厚重的羽绒服,但她也没觉得这里有多热,像北京的早春,有一股暖意和微风.
      第一次见到雄伟的家人,路瑶略显拘束,以前是和雄伟姐通过电话的,岁数比她大不了多少,所以都是年轻人,一会儿聊天也就熟悉起来.到了晚上,路瑶洗了一个热水澡,她发现自己又胖了似的,这里的人身材不像北方人那么健壮,女人的个子也不像以前那么矮,她觉得自身的优势也没那么明显了.
      坐在渡船里,路瑶真得看到了大海,船行驶的很慢,路瑶有的是时间想起过往的日子,她不了解这里人的生活,就在那个岛子上还有人居住,而且人们过得还那么悠闲自乐,她以前在不开心的时候写下周华健那首<<忘忧草>>压在办公桌玻璃板下面,歌词里的情景仿佛重现在眼前,她不禁轻声地哼出声来.

      路瑶下了渡船,这里的村落与她来之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只知雄伟家住在岛上,本该是一个小渔村,可到了这里看到的是一种繁华,以为到了一座小的城市.人们的穿着比内地要花哨得多,地面上也是很干净,只是这里人说话路瑶一句也听不懂,雄伟只顾自己向前走,领着她,路瑶已经辨不清方向了,她不知这几天自己会在岛上看到什么,她的脚步有些沉重,雄伟停下来等等她,他们又打了一辆车朝岛的深处驶去.
      沿着海岸线停着许多的船只,路瑶也叫不出名字.路边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隔不远就有家洗头房,路瑶看了很奇怪,看来这里的人们生活得很安逸,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大门口,雄伟跳下车,和车主嘀咕了几句,交了车钱,取下行李.路瑶这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到家了,她也下了车,帮雄伟提带来的东西.从大门里已经走出了人,路瑶看过去是位中年妇女,脸上有了皱纹,眉眼间闪动出一份惊喜来.路瑶看着雄伟,雄伟叫了声"妈",然后指向路瑶,为母亲介绍.:"这就是路瑶,我们一起回来了."没等雄伟指点,路瑶上前叫道:"伯母,您好,我是路瑶,我来看您来了,你身体好啊."雄伟妈只是笑,她好像此时忘了面前是儿子的对象,像是北京来的客人一样.她也听不惯普通话,雄伟又给母亲用当地话说一遍,雄伟妈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说:"好,好,欢迎你来家啊,早盼着你来哟.呵呵."质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她转身去喊院里的人,:"快出来,咱家伟娃回来了."院里立刻有了动静,雄伟的爸爸哥哥和小侄子跑了出来.
      从这里走过的人,见是雄伟回家,都停下来,又发现了路瑶这个新上岛的女宾,更是新鲜.上前来和雄伟一家招呼.雄伟妈顾不上和邻居说话,拉了路瑶的手向门里走,路瑶走进二层的小楼里,和雄伟认识七年来,第一次走进雄伟的家.
      雄伟妈赶紧叫雄伟爸沏上好的茶水,路瑶站在地上,打量着房间,小侄子瞪大眼睛望着北京来的路瑶,不知她的身份,虽然雄伟年年回家,小侄子对他的印象也不深了.只知这次叔叔带回了个阿姨来.雄伟哥拉着儿子说,:"快叫婶婶,这是我的孩子今年四岁了,呵呵,小路,你快坐,我们一直等你来家里,我妈总念叨呢."
      路瑶客气地说:"大哥,您也坐,大嫂呢"
      "哦,她出去了,在店里,今天还没收工呢."
      "到年底还那么忙呀"路瑶不解地问.
      "我们开了一家洗头房,年底洗头的人多些.忙不过来."
      "我在路上就看到好多这样的店,原来这里的人都去那儿洗头呀,你们这儿的生活水平比内地要高啊."路瑶爽快地说.
      雄伟陪了会儿路瑶,一转身不知去处,雄伟也进了厨房,雄伟哥去了自家的店里叫老婆回家.雄伟爸好像到外面采购去了.路瑶一下子空落落的,她走进厨房想帮伯母干些活,可伯母不让做,路瑶一看全是海鲜样的东西,自己根本不会做,也就退出去了.
      她走到卫生间,墙上地上全铺上了瓷砖,太阳能淋浴一应俱全,怪不得上大学那阵,雄伟老请她吃饭呢,看来他家的生活还是殷实的.路瑶关上了门.
      夜晚,路瑶独自躺在房间里,她知道四周被大海包围着,耳边听不到海涛声,从窗口望出去也看不到海的影子.小院里的人都歇息了,偶尔听到路上的车声.天空的云遮住了星光,路瑶知道雄伟就在隔壁的屋里,她此时脑海里浮现出家的模样,一滴眼泪滑落到枕巾上.
      天亮的时候,雄伟走进房间来,路瑶还没有起来,雄伟问:"夜里睡得好吗"
      路瑶伸伸腰,说: "还好,刚从北京过来,没有寝室暖和,不过我适应得快."
      雄伟站在原地没有动,路瑶略带撒娇地说:"干嘛不过来坐我跟前来,站在那里待着."
      雄伟道:"不想过去,让人看见多不好意思."
      路瑶扭过脸:"切,假正经."她低声地说.
      雄伟听到了,转身出去了.路瑶忙起来,梳洗完了,出来吃早饭.

      家人都在为年夜饭做准备,路瑶想帮忙,被雄伟嫂子拦下,"你是客人,怎么能先让你做,再说我们岛上的做法你也不会,你就陪着我儿子玩吧."她转身叫:"小强,你陪婶婶玩,快过来."小强怯生生地走过来,"叫婶婶."他叫道:"婶婶."路瑶第一次听小孩子叫她这个称呼,心里也怪怪的,她应道:"哎,小强,你叫小强吧."小强点头."你陪婶婶玩吧,我去做年饭了."嫂子走了.
      路瑶就和小强玩,小强一会儿的功夫就熟悉起来,也敢靠进路瑶的怀里."小强,婶婶有听不懂的话,你能替婶婶翻译吗""能,我能听懂婶婶的话."
      小强跑进堂屋里去,招手叫路瑶:"婶婶,爷爷叫你过来喝茶来."
      路瑶进了堂屋里,见雄伟爸正端着茶壶."伯父,我帮您沏吧."
      "来坐,这个你可不会沏,我们岛上吃得地功夫茶,你来看看,我做给你喝."
      路瑶坐在竹椅里,小强又跑到厨房去了.
      雄伟爸拿出茶叶,说:"这是我们这里的产的佛手,你尝尝味道."他递到路瑶面前,路瑶接过,放到嘴里.
      "怎样,香吗"
      路瑶点头说:"有点苦,我在家是不怎么喝茶的,这回我得好好学学煮茶了."
      "苦呵,你不惯.我们这的人家都会功夫茶,男人大多不出去打工了,就在家里吃吃茶,聊大天,呵呵."雄伟爸又道:"这里流传一首诗 "论茶自古称壑源,品茶地出钟灵泉。莆田苦茶出土产,乡味自汲井水煎。器新火活清味永,且从平地休登仙。王侯第宅斗绝品,揣分不到山翁前。临风一啜心自省,此意莫与他人传。"
      路瑶听着,她对茶道一无所知,只是听说过.雄伟爸说什么,她都点头,

      年夜时,路瑶看着桌上的菜一样儿都不认识,海家的人都以海产为食,大家坐好,路瑶挨着雄伟低声问:"这些叫什么名啊你说一样儿."
      雄伟说道:"这是鲍鱼,龙须菜,海带头,米粉.海螺.我拿给你吃."
      路瑶学着家人的样子吃起来,这些在北京也是很贵的.她想:真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贴着红红的大对联,有的家里挂上了灯笼.岛上传来鞭炮声.路瑶吃得浑身发热,雄伟家人口不多,却格外温馨.她想起远在内地的家,不知此刻父母和弟弟在家做啥,是不是也在吃晚饭,还是妈妈又张罗包饺子呢.晚上八点,春晚就要开始了,路瑶倒早盼着时间快点.她每年在家时总看不好春晚,只因妈妈支使她干这干那的.这回好了,一个人在外能看一个完整的春晚了.
      就在全家人高兴地吃完晚饭,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时,全村的灯光消失了.路瑶仿佛听到全村人在此刻发出的惊叹声.她暗暗骂道:我怎么来到这个岛上.
      她问雄伟:"能来电吗"
      雄伟无奈地说:"看样子来不了,年年这样,镇上都放假了,没人管.习惯了."
      路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拿过手机打开□□,可上面一个人都不在,人家都在忙着过年,没有人在上面挂着.她无语了."明年再不来这个鬼地方了."她恨道.
      除夕夜在岛上的焰火和鞭炮声中蒙上了节日的色彩,可这一切路瑶仿佛梦中.当硝烟散却,她若置身在虚幻的世界,她真的在怀疑自己是否还在国内,或者已经被人遗忘了,没有家人的消息,没有朋友的祝福,自己躺在床榻之上,像漂在大海上的一条小船.
      第二天早起,路瑶脑子里仿佛隔日如年.雄伟过来喊她的时候,感觉自己如一片落叶,在天上飘啊飘的,雄伟叫她,她似乎像那片叶落在地上,发出肉耳听不到的声响,只有她此刻从内心感受到那种颤动和回宕.
      雄伟告诉她,今天是大年初一,是妈祖祭祀的日子.路瑶听了,从梦的迷茫中醒来.她知道南方,特别是沿海以妈祖为神,这里是妈祖的故乡,信仰妈祖,庇护神众,山清水秀,民风淳朴.
      路瑶随家里人去庙上焚香,这也是她入乡随俗的第一步行程,对于一个北方姑娘来说,一种神圣和好奇充盈在她的胸间,她的脚步变得轻盈了许多.
      路瑶对什么都有些好奇,敬香的时候,她盯着雄伟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在某个环节上出现差错,让雄伟家人看出来会对她这个准儿媳不悦.可是雄伟对这样的事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好像真是个书呆子,没有一点悟性.路瑶模仿着雄伟半生不熟的动作,照猫画虎地做,她也不好意思多问,只好应付过去.
      回来时,路瑶问雄伟: 你也不教教我,只管自己做.跟我讲讲这里面的故事也好啊.
      雄伟不介意地说:哪有那么多规矩,我也是看着他们做,我多年在外也不懂这些.
      路瑶听了哭笑不得.她想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没有一点情趣.叹叹气罢了.
      随后的几天里,路瑶就跟着雄伟在岛上串亲戚.这好像成了他们的主要日程安排.作为上门的准媳妇,雄伟有必要把她介绍给家族里的老人认识,路瑶走进哪家就要受到接待,像外国来宾一样款待一番.海鲜没少吃,她有时看看涨起的肚子,真想一下子把它挤回去,可是没有办法,有时从中午吃到太阳偏西,陪在雄伟身边,她觉得有点受罪,这哪是来串门啊,简直是煎熬.
      一连就是三天,岛上的日子过得安逸,临走前的一天,雄伟带她到岛上最好的风景处游玩,耸立的沙丘令海滩的视野更加开阔,路瑶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波涛汹涌,绿树阴阴,她把相机递到雄伟手里,自己摆好姿式,留下海边的身影.她终于把这些天的郁闷释放出来,起码这是她和他的天地,在无人的沙滩上,在落日的海岛上,在无月的夜晚里,她能痛快地歌唱了.
      走的那天,雄伟先过来和路瑶说:待会儿我妈肯定给你钱,你说不要,家里也不宽绰,你就按我说的做.
      路瑶点头说:知道,我不会跟你妈要钱,你放心吧.
      雄伟出去了,路瑶既然说出口,她就不会收回.
      果然没多久,雄伟妈拿出钱给路瑶,算是给她的入门钱,这也证明她被雄伟家认定做媳妇的意思.路瑶刚听了雄伟的嘱咐,她客气地说:伯母,我不需要钱的,我和雄伟都有工资,您留着自己用吧,我们还没孝敬你们呢.怎么能收钱呢.
      雄伟妈听懂了路瑶的话,嘴上笑着,她把钱递到雄伟手里说了几句当地话,路瑶似懂非懂.雄伟对妈说:那我们就要一千吧,剩下的给您.
      雄伟把一千块钱给了路瑶,路瑶只好接了.大家心里有点依依不舍.
      摆渡还没有到开船的时候,路瑶回房间里等,雄伟转回到房里,心里有事儿地说:瑶瑶,我刚才要的一千块钱还是给我妈的好,她身体老有病,要还是不好,你同意吧.
      路瑶听了,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说:刚才我听你的说了不要,你又要了,我又不是不懂事理,你怎么这样啊.好像我小气是的.路瑶拿出钱,又还给雄伟,说:拿去吧,我不要.她心里恨道:做你的孝子去吧.
      雄伟接了钱,转身走了.留下路瑶一人生闷气.
      告别的时候,路瑶并没有显出自己的心情,她微笑的与家人道别,又摸着小强的脸说:等下次婶婶来和你玩,再带你去北京玩,听话,好好学习.
      路瑶登上了渡船,从内心来说,她真的不想再回到这个岛了,虽说这里是雄伟的家,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总有一丝寂寞包围着她,或许这是她要面对的未来吗她闪念的瞬间船就靠岸了.
      从这里到省会坐火车还要几小时的路程,坐长途肯定赶不上了,只好坐私人的汽车.讨价后生生地掏出八百块钱给了司机,这才坐进车里,路瑶又心疼起这笔冤枉钱来,她又想起刚才被雄伟要回的一千块钱,心里有种酸楚,她用沉默来消磨无奈的情绪.
      路瑶回北京后,心情时好时坏,自见到雄伟家人,说不出是种啥感觉,雄伟的家庭对于她来说无可挑剔,或许是南北地域的差距,令她内心有一种隐隐的不适。有几次她问雄伟:“你家对我什么感觉,从来没表态啊。”雄伟听后总是不顾地说:“有啥感觉,带你回了,不是表态了嘛。”路瑶有时故意逼他说,雄伟也是没有什么话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雄伟每周照打他的球,路瑶天天上班,班上的无聊也令她无精打彩,回到寝室什么也不想做,只是上网有时和同学聊会儿天,看看《非诚勿扰》什么的。
      那时已是夏天了,路瑶脱去了冬装,她的身材在这一冬显得胖了许多,看着眼前的衣服总觉有些小了,她试来试去,扔到桌上又拿起来,过几天还得出去逛商场。路瑶心里琢磨。
      对于自己的婚事母亲好像已经厌倦了,不再过问,她也轻松了许多心事。看来任何做父母的都拗不过子女,特别是有女儿的家庭,女孩子看上的人真是九牛拉不回。路瑶想想自己,也暗自地笑笑,这可能也是女大不中留的原因吧。
      姐姐那里好像也过得不错了,听说姐姐的婆婆去了小叔子家,她姐也有自己的空间过小日子了,只是每星期回趟娘家,带着兵兵。路瑶有时还在单位让同事听兵兵唱歌的录音,她把它做成了铃声,逗得大家笑,这也成她的一种娱乐了。
      到了弟弟放假的日子,路瑶问问家里,弟弟总是笑着说:“姐,我想要个本。”路瑶对弟弟特别亲,她从没回绝过弟的要求,只是慢慢地答:“你就想要姐的命哩,等着,我得攒呢。”说完乐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路瑶也不再想家里的事了。过得很安逸。有时还和雄伟出去吃饭,偶尔拌两句嘴也就算了。
      她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那边没人接。天上的云厚了,只是不见下雨。路瑶又打给姐。
      姐告诉她,妈妈被车撞了一下。路瑶追问:“啥?”
      “那天弟带妈出去,妈坐在后座上,被车刮倒了,小腿骨折。”姐说。
      路瑶皱起了眉头,路瑶心事重,一皱眉就像心上压了块了石头。“我要回家。”路瑶坚定地说。
      她很快和雄伟说了家里的事情,雄伟也觉得事情很严重,再说路瑶跟自己回了南方,家里出了这事不能置之不理,他答应也同路瑶一同前去探望,也是尽孝道了。
      这样一来,路瑶反倒心情欣慰了很多,有雄伟跟随,她也不孤单辛苦了。
      火车票到老家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的样子,在这样的三线城市生活节奏还是比较慢的。路瑶也不顾一路的劳顿,让雇来的车直接开到医院的大门。
      母亲在病床上,腿上打了石膏,样子看上去有些憔悴,见女儿和准女婿站在面前,不免有些激动和不安。但她还是坐了起来,又怕影响身边的病友,雄伟问候了准岳母,路瑶妈脸上露出笑容,弟弟守在身边,这些天都是他一人或爸爸来护,见到姐来了,心里不是滋味,他自责自己的大意,弄得母亲受苦受罪。路瑶并没有责怪弟弟,只是安慰了两句。弟弟的心情才好了起来 。
      路瑶作主:“弟,你带着雄伟回家住吧,我在这守一夜,要不这也没地方待。”
      弟弟起初还想留下,见准姐夫大老远的来,不能在这里过夜,让姐回去也不好找车了。他不情愿地带雄伟走,:“哥,那咱俩先回吧,我明天来,把饭带来。”雄伟也向岳母告辞。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路瑶真是有些累了,也不想说话,等一切明天再说。
      第二天,路瑶很早醒来为母亲忙活儿.她非常清楚母亲的生活习惯,是见不得人有一丝轻闲的.她会不停地支使你去干这干那,之所以被支使还不如自己早下手,路瑶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了.
      弟弟和雄伟送来了早饭,母亲坐在床上吃,路瑶说:"我喂你吧."母亲不让,:"我自己来."
      边吃边问: "雄伟,你还大老远为我还跑来,真是不落忍的,怕耽误了你的学业呀."
      雄伟接道:"阿姨没关系,我看见您没事就放心了,路瑶春节去了我家,也没和您一起在家过上年,我还不好意思呢."
      "我不想她,她只要在外过得好,我就不念着."
      "妈,你瞧你说的,好像我不是你生的是的,都不想我了."路瑶撒娇地说.
      "你那么大了,我管不了了.你俩以后自己过,雄伟,你得要对我二姑娘好啊.说归说,她可是我们家的姑娘."母亲挪了一下身子.
      "您放心,我肯定对她好,她还老欺负我呢."雄伟说道.
      路瑶妈听了倒笑了,:"是嘛,你得让着她,她还小,在家里我可是惯着的."
      路瑶心想:你哪时惯过我.
      雄伟说话直,:"阿姨,瑶瑶的脾气可不好呢,气人得很.我可想改她的脾气呢."
      路瑶瞟了雄伟一眼,雄伟看了,改嘴道:"我父母对她可好了,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家长大的.我哥嫂也说她会说话做事,全家人对她都满意的."
      路瑶妈听了,也笑起来,:"是啊,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们家对她好,她也对你们好,一报还一报啊."
      等一上午,路瑶的三姨来了,下午大姨也过来看.拿了些吃的,路瑶向来和姨们不亲近,只知道她们瞧不起自己家.姨见了路瑶倒也随和,大概是不常见面,也知道路瑶在北京落了户,有了工作的缘故.
      一连三天,路瑶没有回过家,只是晚上雄伟和弟回.家里又申请了保障房,雄伟住进去,比以前的平房强了些.雄伟不能多待,学校有事找他,他只好不能和路瑶同回京了.自己先走.
      姐姐带着一家也来看妈,小兵兵还是那么淘,坐不住,呆一阵儿也走了,姐说有空回家时再和路瑶聊天.姐夫看上去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对岳母的伤病并不挂在心上.这一点路瑶觉得还不如雄伟.
      路瑶好几次问过雄伟,:“你妈她们对我有没有意见,怎么看我啊?”
      雄伟总是不置可否的样子,被问急了就草草说:“没什么,就是说你胖墩墩。”
      路瑶听了跺脚,:”这是什么看法,就说我胖啊,她们喜欢不喜欢我?”。
      雄伟道:“这还不好,说你能生孩子,胖点儿还不爱听。”说完走了。
      气得路瑶在那儿喘气,:“这是什么喜欢,我就会生孩子,我偏不生,看她们还说不说我胖。”
      路瑶就是这个脾气,有时说过去的话过去就算了,可有时想起来心里就不痛快。
      母亲回到家里养伤,路瑶时常打电话过去问一下情况,妈说她爸不在家,驵也不来看自己,弟也回了学校,家里就她一个人了,路瑶听妈在诉着苦水,听着听着她也听烦了。
      雄伟这段时间总在办公室里忙,路瑶仍然在自己的寝室里独自来回。她已经工作一年了,这段时间好快呀,她想不起都干了些什么,和雄伟之间的感情已经疲惫了,就像和以前的恋人似的耦断丝连。
      吃完了晚饭,雄伟终于说出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作为。:“路瑶,我想出国一段。”
      路瑶听了并不感到惊讶,她知道在读博期间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问:“去哪?”
      “加拿大,我作访问学者,这是我争取来的机会,也算锻炼一下,探探路子。”“多长时间?”“四个月吧,暂时定的。”
      路瑶将头转向窗外,她不能阻止他的学业,虽然目前有个稳定的工作,可雄伟走了,走得那么远,还是不情愿。她并不是耐不住寂寞,也不是怕失去这段感情,心里怪怪的,她把视线收了回来低下头说,:“好吧,我支持你,你该出去看看,明年你该毕业了,总该为咱们打算一下今后的生活的。”她的语气很坚定,但自己听起来有些颤抖了。
      路瑶又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刚参加工作不久,有一天雄伟突然对她说:“咱们分手吧。”路瑶听了真得打击不小,她不知雄伟怎么想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不是因为自己有了工作,他还是个学生的原因。她搞不懂,那阵子他和她真得闹得很僵,雄伟的脾气有时她摸不透,可细说他的坏处可又找不出,现在雄伟要出国一段时间,路瑶心里开始有了一种牵挂,可雄伟看上去显得平静,就像没有这回事儿一样。
      又过了些天,雄伟突然对路瑶说:“你选个日子吧,咱们去领结婚证。”路瑶听了睁大了眼睛,嘴张开了又闭上,雄伟见了还是平静地说:“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没意见,要不时间来不及了。”他好像是向路瑶交代一项任务似的,只是轻描淡写,不带任何修饰,转身去了。
      路瑶真的很无助了,她并不怀疑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雄伟的直截了当让她难以消化,她就像一个被线牵着的木偶,做着规定的动作,除此她无能为力。可她明白这是自己的选择,即使看上去有些无奈。
      路瑶给自己也设计了一套方案,结婚证一领下来就马上申请房子,现在北京申请保障房排队摇号,还不知驴年马月呢,她跟雄伟说了想法,雄伟没有拒绝,他们开始了跑证跑房跑护照的行动。

      雄伟临出国的一个月里,可以说安排得满满当当.最顺利的就是领结婚证,连去带回总共两小时,俩人前两天在单位附近的一家照像馆照了结婚照,两人都笑了,红色的背景衬出两副笑脸,一黑一白,一俊一丑,一胖一瘦.
      路瑶去了四季青那的社保所,她的档案放在了中关村人才,去办申请保障住房的手续,两人在办公室又忙活儿了好几天才填好表格,又去单位盖收入证明公章,送去审核,等消息.雄伟找人担保,否则出不去回不来.请担保人搓了回饭,又叫来师兄弟,告诉他们自己领证的事儿,庆贺一下,也是为临走饯行.路瑶又陪雄伟去买出国用的东西,羽绒服也要买,加拿大那里东西贵,他还想把炒菜锅带走,到厨房拎了拎又放下了.
      路瑶突发奇想,这段时间骑车上下班,一是路上省时,二来为减肥,自己结婚了,雄伟回来要照婚纱照,穿不上去怎办她揉揉自己的肚子,减肥成了她最紧迫的计划.
      她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妈妈,妈倒显得格外的平静,也许是上次雄伟专程看她,自己心里也同意了这桩婚事.只是说:“你们也别回来办婚礼了,我这边给你们办好,你们回来上门回礼就行。”路瑶的担心才放下来,她不想给家里带来负担,只要大家满意她什么也不说了。
      雄伟终于要走了,东西装了两大箱,加拿大那边的天气也渐渐地冷了,路瑶叮嘱他要注意身体,别太累自己。
      这时的雄伟顺从地听路瑶的嘱咐,这些年路瑶在自己身边,他并没感觉出她有多么的温柔体贴,或许他也不需要这样的缠绵,可今天要离她远去,心里反倒生出了依恋和不舍。男人都是这样的不可人心疼,雄伟自己傻笑了几声,句句应着路瑶的心意,他没有放心不下的,托熟悉的人说好照顾好路瑶,等他回来时再去喝酒。
      送行那天,路瑶和雄伟的师弟一起送他到国际机场T3航站楼,这是她第二次来机场,时隔半年,将要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是一种美好的回忆吧,路瑶小心奕奕地走着每一步,她内心不断否定自己的过去,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将来的命运,会给她带向哪里,微博中“2011让我们结婚吧!”的宣传语还在她脑海中浮现,当雄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2012的曙光了,她真得希望2012快点来,世界末日的传说离得还远吗?路瑶和雄伟分别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交流,只是一个深深的拥抱,在广庭之下没有吻别,天色已经黑了,月芽露了出来,传说中说世界末日要经历三天的黑夜,在月亮的背后是什么玄机呢?是为了地球重生还是人类的进化上帝在暗箱操作些什么?路瑶的脑海一片空旷,她听到了飞机轰鸣,机翼那一点点的灯光消失在天边。眼泪滑落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泪痕,在她的感觉里,那架飞机就像传说中的诺亚方舟飞向了她从未去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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