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给你点甜头

　　这几天天气冷热切换得实在是太频繁，肖渔非常不幸地感冒了。
　　虽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感冒，也就是说话带点鼻音，流鼻涕。
　　去医务室拿了点药，回来吃着，注意增减衣服，静静地等待着感冒的痊愈。

　　拿了药回来，距离晚自习还有十多分钟，肖渔去接了热水回来打算吃一波药。
　　这时候后门探头进来两个女孩子，挺漂亮的，往教室里面张望着。
　　她们看了一会儿，叫住坐在最后一排的肖渔，“那个女生，问一下你，姜丞安呢？”
　　这会儿在教室里的，又是坐在后面的，就只有肖渔跟卢霜霜，她跟卢霜霜都应声回头了。
　　肖渔见那两个人是在看自己，说道：“不在，还没回来吧。”
　　“哦，”其中一个回应了一声之后，转头看了看一起来的女生，两人小声商量了几句后，她又道：“他回来之后你跟他说一下，刘淑仪有事找她。”
　　肖渔喉咙一哽。
　　淡淡的回答：“好。”

　　那两个人走了以后，卢霜霜就笑道：“我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是刘淑仪的朋友。”
　　“……嗯。”
　　肖渔又继续做数学题。
　　通过参考书上的基础弥补，她已经开始做原先买的那本难度稍微大点的参考书了，居然很多都能做得出来。在期末考试到来之前把短板填上，这样分班的时候说不定能分到好点的实验班去。
　　可是眼下这题……好像的确难了点，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想并不出来思路。
　　卢霜霜回过头去之前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姜丞安的意思，俩人还没在一起。”

　　还是没有思路。
　　肖渔放下笔，找到答案，直接看答案的解题思路，再把这题标记起来。
　　自从肖渔知道了刘淑仪的事情以后，以前一些没有注意过的声音也都听得到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班上好多人，凡是跟姜丞安关系还算不错的，都在调侃刘淑仪和姜丞安。
　　肖渔不知道有多久了，反正直到现在，姜丞安都没有直接表态要在一起什么的。
　　这样一堆人起哄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桩了，似乎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热热闹闹地瞎参与别人的感情发展。卢霜霜说，刘淑仪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行为，这叫舆论恋爱，是一种撮合手段。
　　肖渔却不以为然。
　　她觉得，要是有一天满世界都在起哄她和她喜欢的人的感情，那么她一定会躲着对方，不知道怎么面对。
　　说不定就这么越来越远了。

　　姜丞安踩点回来的时候，晚自习都已经要开始了。班主任站在门口，纵观大局，班长坐在讲台上做作业，坐镇着纪律。
　　班上很安静，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肖渔用胳膊肘抵了抵姜丞安的胳膊，然后把一张便利贴递了过去。
　　上面写着刘淑仪有事找他。
　　接着就继续写作业了。

　　课间的时候，姜丞安出去了，也许是去找刘淑仪了。
　　也许舆论恋爱真的有效果的吧……
　　身边熟悉的人都在帮忙撮合着，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总会有人帮你约好了对方，不需要你费尽心思去寻找说话见面的机会。虽然没有明确在一起，但就好像已经恋爱了一样。
　　或许……姜丞安会跟刘淑仪在一起的吧。
　　肖渔头也没抬，整个晚自习一句话也没有说，如她以往一样安静，又好像比以往更安静一些。一本接一本的练习题，一科接一科的复习，一直一直在安静的学习。
　　如果不是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姜丞安静得太不对劲了，肖渔可能直到今天的晚自习结束都不会说话。

　　晚自习的时间是不允许说话的，由于大家都很安静，所以往往姜丞安在晚自习的时候都不会说话。
　　以往，肖渔偷偷看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的做着作业，然后做不出来的地方等着等一会儿借作业来抄。
　　虽然他不说话，但不代表他老实。
　　玩个手机，看个小说，睡一会儿，都是有的。
　　而不是像今天晚自习这样……一动不动地趴在桌面上，又不像是睡觉。

　　肖渔看了他好几眼，他一直都是趴在桌面上的姿势，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觉得他没有睡觉。因为她知道他睡觉不会这么老实，他睡觉肯定会过一会儿就动一动、换换姿势，毕竟趴桌子睡不是很舒服。
　　最后，实在是捱不过心底的想法。
　　想了一大堆借口，找他什么事，或者借什么东西，但最后还没有想好一个确定的借口，她已经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没有抬头，还是趴着。
　　肖渔又碰了碰他的胳膊。
　　这次姜丞安终于动了，他的脸从臂弯里抬起来一点，琥珀色好看的眼睛里尽是疲惫和隐忍。
　　脸色苍白。
　　肖渔吓了一跳，连忙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了？”
　　姜丞安不想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肖渔还想说什么，但是教室太安静了，她不太敢说话，于是回身扯了张便利贴写下来，“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问他是不是不舒服，因为太明显了，姜丞安一定是哪里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
　　姜丞安看了便利贴上的字以后，指了指他的胃。
　　“胃痛？”
　　姜丞安点头。

　　她一直在认真地做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姜丞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了想，她在便利贴上又写道：“是怎么不舒服，你给我说一下，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
　　也许是真的太痛了，姜丞安没有跟她客气，他缓缓支起身体，拿笔在便利贴上写。
　　肖渔站起身，去饮水机接了点热水回来，或许喝点热水会稍微舒服一些。
　　回来的时候，姜丞安已经写好便利贴了，刚给她，又拿了回去，重新写道：“算了，我自己去吧。”
　　还是不想这样麻烦她。
　　他坐了起来，喝她接回来的热水。她这才注意到，他额前的头发都已经濡湿了。上次下过雨以后，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再加上他们的位置头顶上就是风扇，肖渔觉得一点都不热，也根本不会到出汗的地步。
　　那么应该就不是热出的汗吧……

　　放下水杯以后，姜丞安就缓缓站了起来。
　　一只手撑着桌面，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动作缓慢。
　　她记忆里的姜丞安，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元气，就连抿着嘴角面无表情地听课，看起来都是温暖的。
　　刚才递水给他的时候，触碰到的指尖也是冰凉。
　　姜丞安刚刚走出后门，肖渔就跟了上去。
　　迎面是有点温热的夜风。
　　姜丞安侧头看向她，停下脚步，开口问她：“你干嘛？”
　　他一开口，声音是那种沙哑的。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清了清嗓子，又重新开口：“我自己去就行了。”
　　声音低低的，听起来疲惫没有什么力气。
　　“我陪你去。”

　　到了医务室，开了药，在医务室就吃了，然后坐在医务室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
　　姜丞安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脸色好像稍微好一点了，不像在教室里时的一脸苍白。
　　晚自习时间的医务室里没有什么人，姜丞安休息的这一间里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姜丞安闭目养神，肖渔也不说话，只有墙上的时钟在一秒一秒的流逝，发出轻微的声音。
　　“你作业写完了吗？你可以先回去。”
　　过了一会儿，姜丞安低声缓缓开口。
　　也许是因为没有力气，不像以往那般清脆又清亮，低低的，后韵压着成熟，温柔得不像话。
　　肖渔：“我作业写完了，陪你一会儿也可以。”
　　想了想，她又道：“如果你想自己待一会儿的话，我可以先回去。”
　　他不接话了，仍是闭着眼睛。
　　头顶的白炽灯灯光明亮，休息室里又归于宁静，静得如同灯光的惨白。
　　肖渔也静静坐着，没什么事做，转头看看姜丞安的情况。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
　　她一直都知道他白净，但是这么近的看着，才知道他是真的白，而且皮肤细腻。他轻轻闭着眼，睫毛很长，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额前的头发垂了下来，有些细碎的头发甚至遮挡在他的眉毛上，她很想很想，轻轻地拨开那些头发，露出他的额头。
　　世界静得仿佛没有了时间的流逝，肖渔却清晰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不动声色却又兴高采烈的滋长着什么。

　　这时候姜丞安睁开了眼睛，闭了太久，有点不适应这明晃晃的灯光，他睁开眼睛的动作很是缓慢。
　　适应了灯光以后，他眼睛转了过来，看向肖渔的方向，低低的声音轻声问道：“我欺负过你吗？”
　　肖渔一愣。
　　他又道：“有没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我欺负过你？”
　　“为什么会这么问？”肖渔不解，摇了摇头，“没有。”
　　你对我很好。
　　你是我长大以来，对我最好最好的一个人。
　　不会嘲笑我，不会刺痛我的自尊心，不会忽略我的存在，主动跟我说话，跟我讲有趣的事情，还会带我一起玩游戏。

　　姜丞安笑了笑，眼角弯着好看的弧度，“那你那天说我欺负过你。”
　　“哪天？”肖渔有点没想起来。
　　“做杂志上那个测试的时候，你说我经常欺负你。”
　　他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声音听起来有了点力气。
　　“那个……很明显是开玩笑的啊。”
　　肖渔瘪了瘪嘴，有点无语。
　　姜丞安眼角的笑意更甚，他抬起手，手掌扣在她的头顶，轻轻按了一下，又放了下来，“很明显，我现在也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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