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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是摩羯座
东方的朝霞轰轰烈烈的渲染出漫天的绚烂,清朗的风拨动柔顺的发,啸恬站在阳台上长长的吐了口气,舒展舒展在办公桌前憋了一天的手脚。把打印好的彩稿放在桌上,关闭电源,轻轻带上门。
清晨的街道上,扫地的大妈拿着竹枝扫把扫着满街的梧桐落叶。这个城市还未从睡梦中舒醒,有一种混沌的暧昧和可爱。
走进豆浆店,买了刚煮好的豆浆和热腾腾的包子,沿着宽阔的人行道走回家,大概是五分钟的路。这是一天中唯一能听见鸟鸣的时刻,啸恬抬头看着天空,大朵大多的白云在风中流动。
不是不寂寞。
冷清的大楼里面一个人加班,打开的电视前面一个人吃饭。在许多情侣旁边一个人逛街,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种习惯。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有什么不对,一个人简单自在,又何必硬要有个人在身边管东管西自讨苦吃?他一直想,等到有一天,他挣到足够的钱,就背上行囊去很久的地方独自流浪。看看这个世界上其他不同的风景。
清晨7点,所有人一天的开始,对他来说,却是一天的结束。
昏睡十二个小时,中间接了个电话。他迷迷糊糊中听见谁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新来的总监,惦记着梦中哗哗的掉着金币的老虎机,索性把电话丢到一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明天的事嘛,明天再说好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闹钟的嘀嗒声。
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水,他把自己沉进水里。水一寸一寸向上蔓延,抚摸过肌肤的一个细胞。世界好安静,好安静。他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水声温柔的在耳边荡啊荡啊的,他想,如果当时。如果,当时。世界上最不堪提及的词或许就是如果,永不存在的假设,只存活于幻想中的结局。温暖在冰冷的水里一点一滴的流失。
他在哪里。是否也像这样无法遗忘过去。
“现在我们欢迎新来的品牌总监:慕宇豪!”
办公室响起热烈掌声,女同事兴奋的窃窃私语,几个主管各怀心思的面具。
一切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挡在外面,跟他的世界隔离开。
啸恬几乎是失神的打量着他精致的西装,领带优雅的在领口处束一个结。
虽然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彼此重逢的样子,可是没想到,真的会再见。
他仿佛还是从前的样子,凤眼蛋脸,皮肤白皙。
又仿佛陌生得很,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像是另一个人附在了他熟悉的躯体。
在他无法触及的十年里,他渐渐成为了他所不认识的慕宇豪。
他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慕宇豪神情自若的主持着会议,仿佛从未注意到他。
也许吧,这么多年,自己变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得了,何况是他。
苦笑着摸摸自己的一脸胡茬,啸恬随着散会的人群走回座位。
拉开抽屉拿出几瓶药来吃,把心事随着水一起吞下去。
也许不熟也妙,便不会似这般心思萦绕。
“啸恬,慕总叫你来他的办公室一趟。”
慕总。
慕总?这两个字从你嘴里冒出来倒真新鲜。怎么,见到老朋友也这么迫不及待划清界限?
玩世不恭的笑出现在熟悉的嘴角,温柔的唇说出伤人的词语。
我还记得你当年跟我吼着理想的样子呢,啸恬。那么高高在上不能侵犯,原来你的理想就只是这样?在大公司里做一个小职员,靠微薄的收入平淡的过一辈子?你的琴呢,你的音乐呢,你那些冠冕堂皇用来抛弃我的理由呢?
他猛的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的伤痛。
宇豪自嘲的笑笑。当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计较也没有意义。原谅我的失态,呵,你知道,我就是这种爆脾气。
没关系。我的事我自己会负责,如果慕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啸恬起身,大步走出去。
他感到有阵风,急速掠过,将他推在门上。
他的唇霸道的不容反抗的覆上,极具侵略性的长驱直入。
他脑中一片混沌,忙乱中握住一旁的百叶窗,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不许走,不许。
他在他的耳畔喃喃自语。
他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如视珍宝。
温柔的吻着他的脸颊,眉毛,鼻翼,如羽片般轻柔的覆上他的唇。
吻上他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一路如火的烙印。
他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弃权的理智重回脑中,他满脸羞红的冲出去,几乎要跟迎面进来的秘书珍妮撞在一起。
全世界都乱了。
他的心像被丢进了一个快速旋转的涡轮,血肉横飞,身不由己。
=========
恍恍惚惚,他以为自己是在飘着走路。
总是走到了一处,忽然想不起来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往咖啡里加盐,米饭里加冰块,要用的文件转眼不见,脚上的袜子一黑一白。
心里有团丝线,从遥远的过去蔓延过来,缠缠绕绕,纷繁复杂,他理不清头绪。
曾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却没想到在看见他的时候,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软软的,完全没有抵挡的勇气,就像块棉花糖,被他轻轻的一戳,就凹一块进去。
只是,那些伤痛的过去,像一座山横亘在他们之间,谁都无法装看不见。
还有未来吗,有可能吗?
“啸恬!”抬头,是罗主任,“你小子这几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喏,这是这个季度的产品规划报告,你待会儿把新设计的产品包装整理一下附在后头,拿给慕总。”
扣扣。
请进。
宇豪透过落地窗,俯瞰着繁华的都市。漫天云霞,天色将晚。
昏黄的光线中,穿着黑色衬衫的背影看起来有丝落寞。
慕总,这是本季度产品规划报告,放你桌上了。没什么事我先出去。
等等。
你陪我去见个客户!
伸手拎起搁在一旁的西装,宇豪拿了车钥匙就拖着啸恬往外走。
放手,很多人看。
让他们看。
你没拿文件。
无所谓。
见什么客户?
随便。
你公器私用。
随你说。
挣不开,只能被拖着向前走。
他终于愤愤:放开我!
不放又怎样?
他忽然贴近,定定的看着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要不要喊非礼,还是告我性骚扰?
啸恬别过头去。这样的暧昧,他承受不起。
这么乖?好可惜。我本来打算你再反抗我就直接拖你上酒店。
耳珠被他轻轻的含在嘴里,触电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啸恬,我好想你。
迅速抽身,像从未发生。他打开车门。
知道吗。你是这部车第一位乘客。
霓虹穿梭在爱情的街道,坐在他的身旁,触手可及,有种不真实的味道。
还以为,要到天荒地老,我们才会再相遇。
可是命运总是来得措手不及。
明明是要开向幸福的列车,怎么半路弯了个弯就迷路了。明明说好了不到终点不下车,可是车到半路,乘客剩我一个。
……我们不太赶时间的。
嗯??
开慢点。
宇豪轻笑。
好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笑,他贪恋的看着他。从前他总是这样笑,笑得一天一地的花都开了,充满胸臆的都是欢喜。
可是我总在你的身上搜寻过去的影子,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只剩下回忆?啸恬把脸转向窗外,华灯初上,夜的暧昧在悄悄上演。
车停在一片海滩旁。
两人沿着海岸慢慢走。
月光洒在海面上,星星点点。
心事错落的飘散在空气中,缠缠绕绕。
你躲我?
哪儿有。
怎么没有,在公司好像隐形的,有我在的地方你绝不靠近。开例会你请假,交报告你托珍妮转进来,今天要不是让罗主任请你进来,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是你多想了。
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不玩音乐了?
总得先生存,再生活。干嚼理想吃不饱。
你好像吃了很多苦。宇豪忽的停下,捉着他的手,放在掌心摊开。
细细摸索他修长的手指。指腹上的茧子。
这本该是双弹琴的手。宇豪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
我以为你为它放弃了我,至少会为我坚持。
可见我一直高估了自己。
你少年时的理想是音乐,而我的理想,一直是你。
很傻吧?宇豪微笑着叹息。转身看着辽阔的海面。
我以为我可以为你挡风遮雨,却忘记了这是不是你所要的。
那时候我们都还太年轻,只懂得给,掏出所有还问对方说够不够。
可是如果给的不是想要的,再多都是枉费,对不对?
月光下,他回身。弯弯的眼睛明亮清澈。
他忽然心疼得翻山越岭。
请别再说了。不要再继续下去。
他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吻下来,豁出去。
啸恬知道,他坚持守住的一切,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想要他。
时隔这么多年后,依旧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想要他。
意乱情迷。唇齿激烈的纠缠,手疯狂的想要感知着肌肤的温度,头发乱了,衣衫开了,粗砺冰凉的砂石刺激着炽热的躯体。
忽然有脚步靠近。
手电筒扫过来,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
“要搞去酒店。。。”巡警的话说到一半,显然也发现了是两个男生,惊讶的停在一半。
宇豪忽然有爆笑的冲动,拉着啸恬向前跑。
两人跑到筋疲力尽,跌坐在地,放声大笑。
他们都像忽然回到了过去,十几岁青春热血的少年,有那么多的激情,勇气和梦想在心里。
清晨醒来的一刻他有点恍惚。
枕头这么硬,睡得实在不舒服。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在疼,这是什么状况?
睁开眼,看见某人近在咫尺的脸。啸恬觉得自己的血在瞬间全往脑袋上冲,汹涌澎湃。
微一转身,就觉得身后某个部位疼得特别厉害。他真想抬脚把旁边这混蛋踹下去,可是,MD,连脚都抬不起来了!
小心翼翼的把搂在腰上的爪子拎起来,往规矩点儿的地方放,结果爪子奋力反抗,直接搂过来抱得更紧。
这家伙是不是有抱着枕头睡觉的习惯?大枕头啸恬觉得无比愤懑。
然后某人的一条大长腿也横了过来,直接缠在腰上,脑袋还枕在了胸前。
啸恬觉得脑袋上的血又哗哗的直奔身下某部位。敢情一大早的全身血液在做百米冲刺哪?!
阿弥陀佛他还在睡,不然看着那“慷慨激昂”……这,这当然是男人在早晨的正常生理反应之一,不要大惊小怪的!
戳戳,喂,醒一下嘛!……没反应。啸恬仔细盯着熟睡的小脸,小样儿,你要让我发现你是装的你就死定了!
某人的睫毛其实还挺长的,皮肤干嘛这么好,真讨厌,嗯,鼻子也挺凑合的。小嘴儿倒真不错,红扑扑软呼呼的看起来就想咬一口。
反正他还在睡,咬了也不知道嘛,嘿嘿嘿……
嗯……唔……啊…………
少儿不宜,谢绝观看。
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是躲着他也行,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事情发展得太快,已经完全超出控制。
他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心事像一万块的拼图,零零碎碎散落在一起,怎么拼都没有个条理。
他不记得今夕何夕,晚上躺在床上数星星,白天坐在窗前看浮云。
这一日,天降暴雨。气象台说是台风天气。
时近傍晚的时候啸恬坐在客厅的窗台上,无意识的看着远方。
电话铃声突兀的划破宁静。
又来了。
近来总是这样,大概这个时间,就会有个匿名电话打来。也不说话,沉默几秒后挂掉。
电话里传来沙沙声,有警铃由远及近呼啸而过。
有警车从楼下开过。
啸恬忽然心中一动,拉开窗帘。
瓢泼的雨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啸恬发疯似的拉开门往楼下冲。
空无一人的街道。漫天倾盆的大雨。
他回身,看见他就在面前。
热热的水滴落在宇豪的肩膀,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宇豪轻轻的把手放开。
啸恬,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
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
即使分开那么久,完全失掉你的消息,我依然爱你。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伸出手要我跟你走,我会说我愿意。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明明知道该把你忘掉,却总是做不到。
这么多年了,我总是闭上眼就看见你当时的脸。
你总是习惯说不,我也有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可是你说好。你说好。
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高兴得快要疯掉?
你一路颠沛流离,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保护你。
在这里。他用力戳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我为你建了一个家,可是你毫不留恋说要离去。
他明明在笑,为什么看起来却像在哭?
他好想伸手紧紧把他拥在怀里,好想说对不起,我爱你。
可是太多的情绪,反而不懂得怎么表达。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
我以为我会恨你。可是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会心动,会心痛,会为你一颗心揪着放不了手。可是我忘不了过去,我对这一刻的幸福总是战战兢兢,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下一刻就会离去,像从前那样消失无踪影。我好怕,我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失去,也没有办法把撕碎的洋娃娃缝补好了,对自己说,这跟新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想,或许这么多年来,你欠我的,只是一句再见,啸恬。我们从没有真正的分手,所以你一直住在我心里面。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就爱情而言,我已经破产了。宇豪笑着,这里,已经空了。你要的,我再也给不起也给不了。
这句拖欠了十年的话,就让我来说吧。
啸恬,再见。
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住。站在夕阳里的他笑的那么甜,用力的挥挥手,转身离去。
如果他是浪漫的双鱼,或许他会拉住他哀求不要走,即使明知道不可能至少也尝试过挽留。
如果他是爱哭的水瓶,那么至少他可以让泪痛快的流出来,不用一滴滴落在心里,淹没自己。
只可惜,他是摩羯座,别扭的摩羯座,理智的摩羯座,看似冷血的摩羯座。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站在那里,看着他渐行渐远,走出他的生命。
他的一整个世界落幕了。
是他活该吧,明知道没有可能再继续,却憧憬着多年后的重逢是命中注定,或许他们依旧可以在一起。
原来,这一次的重逢,只是为了说再见而已。
再见,啸恬。
再见了,一生仅此一次的爱恋。
他这才明白自己有多爱。
自从离开他,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人进去自己也出不来。他以为他不再需要爱情,可是原来他只是在心上挂了把锁,而唯一的钥匙,在宇豪手里。
其实他只是个笨蛋。一个真正的笨蛋。他知道宇豪宠着爱着他疼着他,所以肆无忌惮。他从未认真想过自己会真的失去。他从未认真想过宇豪会真的离去。
可是现在,他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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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宇豪辞职在公司成为爆炸性新闻。
人们纷纷讨论着,在啸恬的背后指指点点。
宇豪面无表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办公室。
珍妮拿了一大束花迎上来。
慕总,谢谢您一路的关照。
谢谢。
香水百合刺激的气味呛得鼻子有些不舒服。
等等,百合?
慕宇豪一眼看到啸恬在人群中胀得一脸通红,有些不支的撑着桌子。
啸恬!
他推开众人,一把接住向后倒去的啸恬。
大口的吸气,却吐不出来。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就像一直跳到岸上的鱼,失去赖以生存的水,无法呼吸。死亡被延长。
小心的扶着他躺下,解开领带,按摩背部。
宇豪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气雾剂对着啸恬的口喷。
他的呼吸渐渐缓和下来。宇豪紧紧的抱着他,对着周围的人吼: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从未如此真实的感觉到他会真的从他生命里消失,仿佛一放手他就要永远的失去他。
啸恬,你一定要好好的,要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活着,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幸福,我不许你抛下我不管听见没有?!
这一次,抱住了,绝不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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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加州某公路滴某辆车上
林啸恬,谁喜欢你谁是小狗!
噢,小狗,是谁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还走到哪儿随身带瓶药?
……那是因为我们家小猫有哮喘!
嗯,我从来不知道有恐猫症的你还有养猫的爱好,不如我去拣两只回来丰富一下你的业余生活?
萧、恬!
别吼了,小心开车,开慢一点,谢谢。
据说,摩羯和狮子乃是天生一对。。。的冤家。
看这光景,星象是有道理的。
真是对冤家。欢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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