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重回初世代

　　许多人在进入高中后会觉得自己长大了。

　　仁王不在这“许多人”的范围内。

　　他已经是第二次进入高中了，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都熟门熟路毫无惊喜。
　　这让他多少觉得无趣。
　　噗哩，连整蛊都不怎么能打起精神了呢？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这么想。

　　第一学期期末的分科志愿他填写了理科，毫无疑问。
　　就光是把他第一学期的所有成绩单放在一起，就可以看出他的理科和文科的分数差距有多大了。再加上他是真爱理科……好吧他是真爱建筑并且想考建筑当然得选理科。

　　立海大的高中部要到高二才开始执行文理分班的制度，一年级会征询三次分班志愿，也就是为了让学生们尽可能不后悔就是了。

　　网球部在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以后按照惯例去了箱根合宿。
　　一开始只是为了培养团队精神而开展的类似于“春游”的活动，渐渐也添加了不少新奇的项目。
　　只是这一年，幸村在假期开始之后就去了国外，没有幸村看着，网球部的一群少年都玩疯了。
　　真田黑着脸管都管不住，柳微笑着袖手旁观，而仁王属于助纣为虐的那一款。

　　“他们怎么能这么松懈！”真田拿着电话给幸村打小报告。
　　那头的幸村在疗养院和一些退役或者现役的职业选手拉上了关系，正处在心情非常好的时间段：“好了弦一郎，别太严肃嘛。既然是出来合宿，就让大家放松一点也没关系的。”
　　“太松懈了！”真田咬着牙。
　　“哈哈，你是被他们捉弄了吧？”幸村准确猜到了事实，“放宽心。万一他们输了比赛，你揍就是了，到时候就什么账都算回来了。”

　　“……”真田默默地挂了电话。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揍人是一个好主意。说的好像他想揍就能揍的到似的。
　　他想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玩的越疯的人输掉比赛的几率越小。
　　他目前为止就揍切原揍的最顺手，但是最顺手的这一只在国中部还没升学……

　　真田皱起了眉。
　　他真的非常想揍仁王一顿。
　　但是仁王打输比赛的可能性……

　　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的仁王从他身后飘过。
　　“放心啦真田，我是不会给你揍我的机会的。Pupina~”白发的少年捏着辫子笑道。
　　真田冷哼一声没理他。

　　这年的全国大赛举办地是大阪。
　　四天宝寺的主场。

　　关西的夏天比关东的夏天要炎热一些，大阪居民的热情从球场的观众席传递到比赛场地上。

　　幸村一直到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才回来（在之前回来也没有出场的机会就是了），正好撞上了主场的四天宝寺。
　　对，立海大和四天宝寺也是很有缘分的。
　　就比如立海大和冰帝总是在关东大赛的决赛碰面……立海大和四天宝寺也总是在全国大赛的四分之一决赛碰面。

　　和立海大碰面的四天宝寺的其他人心情都还好。

　　他们在第一轮碰上了好不容易晋级全国大赛的青学，又成功打败了青学报了前一年全国大赛的仇，正磨刀霍霍对着立海大准备报更久远一些的仇。
　　谦也握着拳头：“我这次不会输了！”
　　原哲斜了他一眼：“喂喂，上次机会让给你了，我可没打算让第二次。”

　　对面的毛利：你们争什么争，我这次不上单打。

　　于是谦也和原哲谁也没如愿。
　　拎着仁王占住了双打一位置的毛利对上了石田和千岁。

　　仁王都不知道这种组合是怎么组出来的，难道四天宝寺也传染了他们“靠抽签决定出场顺序”的习惯了吗？
　　这种乱七八糟的组合排出来干脆就是不想赢了吧。
　　他腹诽着，毫不留情地开了同调。
　　能够全身脱臼的毛利顶住了石田的波动球，而仁王借着千岁眼睛的弱点把人耍的团团转。

　　欺诈师的网球无非如此。
　　亲眼所见都不是真实，那么看不见的时候……
　　就更容易骗啦！

　　仁王为了对付不二的“心眼”，把自己的欺诈术练的炉火纯青。
　　他多出来的二十年阅历，如果还不能骗过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少年……那他真是白活了。

　　于是在双打一上，四天宝寺输的落花流水。

　　原哲暗自叹了口气：早知道毛利上双打，他就和平善之一起上了。

　　所有的“早知道”都是马后炮。
　　所以“早知道”没能发生，四天宝寺也没能报仇……事实是他们旧仇未灭又添新仇才对。

　　干掉了四天宝寺，立海大和比嘉中在全国大赛的决赛相遇了。
　　就和幸村想的一样，快速进步的比嘉中前进的轨迹在业内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路线。但对这些冲绳少年们来说，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们划着船从东京回冲绳这种事都干过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呢？
　　哦，甚至连船都说不上，还只是一艘竹筏！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们的实力也无法和立海大相提并论。
　　其实如果不是四天宝寺的签运不太好，抽到了另一个半区，比嘉中也进不了决赛。
　　比起数代积累的四天宝寺，比嘉中的底蕴要差得多。

　　于是立海大和比嘉中的比赛，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单打和双打，立海大甚至一盘都没有丢。

　　比赛在单打二就结束了，幸村没能出场。
　　他看着对面木手还算平静的面孔，知道自己在高中遇见这位黑皮肤少年的机会……还多的是呢！

　　全国大赛结束后的盂兰盆节，仁王被夏树约了出去。

　　当日的天气有些阴沉，连带着风都有些凉意。
　　仁王一大清早敲响了夏树家的家门。
　　开门的少女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棉麻的布料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身形。收腰的地方用一根小皮带扣了起来，显得素淡却不单调。

　　“早饭吃了吗？”仁王问道。
　　早起的少女显得没什么精神：“没呢。你要进来吗？”
　　“好。”仁王点头点的很痛快。

　　他走进了夏树的家门，非常自然地打开了夏树家里的冰箱。
　　看了一眼，仁王回过头：“我借用一下你的厨房？”
　　夏树眨了眨眼：“你要给我做早餐吗？”

　　仁王没说话，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拿出了夏树吃了半袋还剩半袋的白吐司，又从冰箱的角落里找出两个鸡蛋。冷冻层还有开过包的火腿和香肠。
　　……还有一个芒果？

　　“你把芒果放在冷冻层……还能吃？”仁王惊讶道。
　　站在他身后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放在冰沙里面吃。虽然是冷冻层但是那一层不会冻的很厉害的！我如果买了肉往冷冻层放一放会很好切。”
　　仁王了然地点头。
　　可是亲爱的，肉和水果不一样啊，水分含量明显差很大嘛。像是芒果这样的……切起来和冰块没什么不同吧？仁王表示他不清楚，因为他没有把芒果往冷冻层放过。

　　考虑到女友的自尊心，他什么也没说。

　　关上了冰箱的门，仁王从夏树的厨房里找出洗干净的平底锅。
　　他先煎了两个蛋，在过程中欣慰地发现仅剩的两个蛋都是完好的没坏。
　　煎完鸡蛋他又切了两片火腿，也放到锅里煎到焦黄。
　　最后他把吐司也放进锅里了。

　　全部煎过一遍的食材散发出焦香，夏树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少年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又一次有了荒谬的置换感。

　　啊，有个会做家务的男朋友……
　　听说结婚以后男人都会变。她如果和仁王少年结婚，仁王少年还会做家务吗？还会给她做饭编围巾吗？夏树想到这里吓了一跳。
　　我这就开始考虑结婚的事了？

　　也太早了一点！

　　……不过，会在今天把少年约出来，自己的心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夏树眨了眨眼，接过仁王递给她的盘子。
　　里面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简易三明治。

　　少年如此贤惠，我果然只能走赚钱养家的路线了呢。夏树这么想。

　　她端着盘子仰起头：“呐，雅治，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爸妈，行吗？”
　　她心里有些忐忑。
　　仁王转过头：“好啊。”

　　“……你没有什么想说和想问的吗？”夏树露出一些紧张的神色。
　　仁王歪了歪头：“我的荣幸？”
　　于是少女终于展开了笑颜：“你都不怕我把你卖了呀？”
　　“反过来才比较有可能吧。”仁王耸了耸肩。

　　吃完早饭以后两个人出了门。

　　仁王没有问夏树的安排，他能猜到大半，却不打算说。
　　于是他跟着夏树从附近的花店里拿到了提前预定好的一大束雏菊和一大束百合。

　　他们打着车去到了东京郊外的一间寺庙。

　　寺庙不算大也不算小，环境却保持的很不错。
　　靠着公路的那一面是规整的行道树和园林草，用大理石修出来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寺庙的正门。
　　夏树看着这些葱郁的植物，深呼吸了几次。

　　她迈开了步子，从大理石的台阶拾级而上，穿过寺庙的门，又绕到寺庙的后面，从后院墙上一个凿出来的圆洞里钻出去。

　　仁王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穿过了圆洞，入目便是一片青翠的山坡。
　　山坡的弧度是向下的，排列着整整齐齐的石碑。
　　每一层石碑间有着铺就的小道。

　　——这里是墓园。

　　从小道穿梭着往下，夏树停在两块并排而立的石碑前。
　　由墓园的管理人员照看着的墓碑干干净净，碑底铺着的泥土也整理平整，栽种下去的青草经过打理，也整洁清新。
　　相邻的两块墓碑上刻着两个名字，以锥生打头。

　　夏树把手里的雏菊分成两束，分别塞进墓碑前放着的和底座连在一起的石制花瓶里。她又回过身从仁王手里拿过那束百合，也做同样的处理方法。
　　昨晚这些，夏树弯下腰拜了拜，有些局促地转过身：“嗯……我觉得你好像知道，但是还是介绍一下？他们……就是我的父母。”

　　仁王眨了眨眼。

　　他也弯下腰对着墓碑拜了拜，没有说话。

　　夏树显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不知道啦，前两天突然就想让你陪我一起过来……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被吓到。会觉得很奇怪吗？”
　　“不奇怪的。”仁王安慰道，“这说明你很依赖我嘛，不是很好吗？”

　　夏树皱着眉点了点头。

　　“我六岁的时候，他们出了车祸。”她重新把视线放在了墓碑上，“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伤势过重濒危了，在加护病房住了几天，最后还是没救回来。”
　　“我的监护权后来就转给了叔叔。只是叔叔常年在国外，我和堂哥的生活起居主要靠请来的保姆。严格算……我是自己长大的？”夏树仰着头想了想，“堂哥照顾我很多。”

　　“到了国小高年级的时候，我就想一个人搬出来住了。叔叔一开始不同意，但是我瞒着他向青学申请了入学。据说当年爸爸就是青学毕业的，从国中部一路升到高中部，也和我说过以后让我也去青学念书。”夏树继续回忆道，“叔叔没办法，最后还是叫人来帮我打扫了房子。哦，房子就是我们一开始一家人住的地方，车祸以后我被叔叔接走了。”
　　“叔叔一直在和我说冰帝的环境更好，而且他是校董之一也能照顾我，但我就是想知道爸爸一直记着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叔叔对我很好的，最后还是同意了让我一个人住在外面去青学读书。”
　　“结果我最后还是让他操了很多心，还不如一开始就去冰帝呢。”

　　“其实……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他们的样子了。”夏树语气中带着难过，“感觉是很不应该的事，但是叔叔和堂哥已经变得比他们更重要了。”

　　夏树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回过头，舒展了眉眼拉过了仁王的手：“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就这样？”仁王挑了挑眉。

　　“就这样？”夏树歪了歪头，“前两天突然想带你来这里呢，应该是想让他们见见你……但其实挺没意思的对吧？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当然是有意义的。”仁王道，“这不是在见家长吗？”

　　“……严格来说叔叔才算是我的家长？”夏树顿了顿，她拉着仁王往回走：“不过和你说完这些我感觉轻松多了呢。”

　　夏树从未费心隐瞒，所以不少人都知道她父母双亡的事。
　　仁王前世就是从夏树的朋友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的夏树的事。
　　这一次……当然就更是早就知道了。

　　他多少能猜到夏树的心思。

　　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悲惨（因为自觉生活还是幸福的），也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他也不觉得夏树有哪里需要别人的同情。

　　他顺着夏树的力道重新走回寺庙，两个人顺便就在寺庙的正堂里拜了拜，求了对平安符。
　　走出寺庙的门，仁王轻轻勾着唇角侧过头：“我们这算是私定终身了吗？”
　　“……你的国文一定学的不太好。”夏树无语道。
　　耸了耸肩，仁王牵住了夏树的手：“好吧，不算就不算。有空也跟我去见见我爸妈吧？”

　　“……见家长还太早了一点吧？”
　　“你都让我来见家长了，噗哩~”
　　“都说了这不算见家长嘛。叔叔才算是家长。”
　　“其实也不算早了，到了明年我们都可以结婚了。”

　　“……哼。”夏树小声哼哼着侧过头，仁王瞥见她耳根处的红晕，心底一片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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