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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梦中的边适并不悠闲。
原本以为来到了库洛洛这边，另一边的工作就能暂停，但看样子并不是这样。边适瞧着眼前长高不少的六道骸，顿时心情复杂。
这样子，少说也十二三岁了吧。
为什么时间跨度都那么大呢......虽然没有浪费到库洛洛那个程度，但那四五年可是相当好的教育时间啊。
“......”少年盯了边适好一会，才向前走了两步，“真是好久不见啊，老师。”
比起库洛洛，六道骸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与恶意。
这不要紧，尽管次数不多，但边适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她相当清楚六道骸的想法。她只是一个侵入他梦境的人，他只是顺便在她身上学点东西。
梦境中发生的事不一定会投影至现实——
但并不是全部。
用幻术的方式话，在梦中杀死的人，在现实中一样会死去。
六道骸能肯定她不会那样做。
她希望他活下去......希望他和库洛洛活下去，尽管目的还不够明确，但毫无疑问的一点事她能从「他们活着」这件事中感受到乐趣。
五年过去，六道骸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身处此地，也更加清晰地感觉到了边适的危险。
冰冷、黏着。
气息那么明显，像生怕别人感受不到一样。
但并不是无法接受。
因为轮回眼的缘故，六道骸对「前世」有了了解。有时会是女人，有时会是动物。如此，六道骸拥有了与众不同的世界观，对这样稀少的类型也表示理解。
“嗯，好久不见，骸。怎么样，复仇的计划顺利吗？”
“......”
正因为这理所当然的语气，他才感到厌恶。
她像知道一切一样，而的确她所说的没有任何问题。那种语气能让任何人感到焦躁，然后在她眼前露出破绽。
“Kufufufufu。”他也懒得再和她绕来绕去，直接承认了这一点，然后走到了她跟前，“在慢慢实施呢，怎么，老师想知道？”
“我知道能做什么呢？”边适眨眨眼，“骸，你期待我帮你吗？”
“......那种事，不可能的。”
他的确想过在边适身上学一些东西，但帮助？别开玩笑了。
他是一头野兽，目中无人，心怀仇恨，只身蜷缩在黑暗中。而那份仇恨，也只有自己去报复，才能平息火焰。
帮助是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而就算是需要利用谁......不能是眼前这家伙，至少现在不行，绝对会被反咬一口。
“那真是遗憾。”边适轻声说道。
六道骸不置可否地冷哼了声，站在原地稍微迟疑了下，走到了边适不到一步的眼前坐下。女孩似乎怔了怔，然后朝着他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
“骸，你听过安全距离这个说法吗？”
“——？”六道骸一脸莫名其妙，“我完全不觉得我靠近你会觉得危险。”
“说得对。”她似乎更开心了些，“现在想做点什么？现实里压力大的话，在梦中是不是想放松一下？”
随着边适话音落下，一片空旷的梦境就变得色彩丰富起来。先是阳光与水池，接下来是和风的屋子，再来他们眼前各出现了一杯茶。
就像他们初次见面一样。
六道骸目光移开片刻，将茶杯端起，轻轻抿了一口。
他与五年前已经不同了，尽管在心中保持警惕，但再也不会显露在表面。无害的模样才是最好的，既能让人放松警惕，也能让人产生怜悯。
不过眼前这个......肯定不会就是了。
喝完一口茶，边适没有率先开口，六道骸也没有说什么的打算，只是静静地看着茶杯中倒影出的自己，猩红右眼中的「六」分外显眼。
......好像是变了不少。
少年顿时有些恍惚，几年的时光在眼前浮现。
无论如何，他要做的只是摧毁黑手党的世界。
为此——
“骸，我记得以前你不喜欢我直呼你的名字。”边适终于开口。
“有什么关系呢。”六道骸讥嘲地笑了笑，“这不是最适合我的名字吗。”
现在在复仇的，只是一具行走的残骸罢了。
“那我给你的祝福呢？”
“......”
祝福？
六道骸觉得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他何曾接受过边适的什么祝福。思索好一会，才从记忆深处挖掘出那时让他一身鸡皮疙瘩的话。
「不用将他从恶魔手中赎回，也不必清洗他的罪。」
“......我不信上帝，也不信恶魔。”他有些烦躁地垂下头，“你和我提起这个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信上帝，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能救赎一切的救世主。但他并不会瞧不起别人的信仰，现在想起五年前对边适说「你一定不是什么忠诚的教徒」就觉得头疼。
但不信恶魔的话......
“没有恶魔能比得过你。”他直截了当地说道，“恶魔的祝福，你觉得我会需要吗？”
“这可真伤我的心。”
“Kufufufufu，我不觉得你有良心可以用来受伤。”
坏孩子。
边适不禁这样想到。
但她还挺喜欢坏孩子的，也就没有多言。
毕竟只是小憩，梦境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短暂的交谈结束，六道骸就站起身来。
“大概是午夜了......等事情办完我再回来。”他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有些事想问你，你不会迟到吧？”
“唔......你想定在什么时间呢？”稍微问一问而已，时间这种事情只能看主神。
“明天的午睡。”稍微说一说而已，反正时间流动都不一样。
梦境顿时支离破碎。
女孩眼眸感受到了一片暖色，眼皮颤了颤便挣开了。
阳光十分舒适，在好天气的状况下，边适在与六道骸的交谈中有个好眠，直到傍晚的阳光从与之前相反的方向照进飞艇。
飞艇外有着高大的树木，微风拂动时阳光，光透过缝隙的筛选漏了下来，溢满了飞艇，也洒在了边适身上，宛如一杯打翻的橙汁。树木摇曳着，光影也随之晃动，透在了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她坐起身，扒开身上的外套，察觉库洛洛不在飞艇内。
应该是先出去了。
而大约是因为到了城市，与流星街不同的气息飘了进来。街道上有许多小吃，绿化也十分舒服。
稍微有些没睡醒，边适打了个哈欠才站起身来。
原本说在飞艇上听库洛洛讲述来了解城市，睡着了也没办法。
那就先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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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梦没有上课。
对骸来说是复仇生活的中场休憩，虽然觉得边适很讨厌但梦里总归比现实里的紧绷要好得多。
而且意识到边适虽然有恶意但并不是那种想弄死他的恶意之后，就肆无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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