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

　　昨夜辗转反侧，一夜几乎没睡。细细想来，把事情的始末弄清，又把自己的筹码加了加，看来保命还是绰绰有余。
　　起了个大早，连伺候的小丫头都称奇。平日里不说睡到日上三竿，也定是要到道寂他们用完早膳之后。
　　而今日，一是本就睡不着，而来我就是要赶到道寂用膳之前。我还没有这么性急的时候，却着实是按捺不住。
　　吩咐小丫头帮我梳个坠马髻，又用新进的胭脂细细的点在唇眉之上，两颊微红，眼色流光，丝毫没有昨夜没睡的疲态。
　　小丫头一脸兴奋，“少奶奶，您早该这样打扮打扮了，您瞧，多美啊。”
　　我但笑不语。铜镜里的人的确有一股娇柔之美，但对于我更像是披上了一层战甲，要开始一场崭新的战斗。
　　拿着胭脂的手有些抖，我知道，那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小丫头要让我挑衣服，我吩咐她把前阵子刚做的那件翠襟鹅黄的裙子拿出来。又转身用手指拂过梳妆台上的一排香粉。最后，在手腕内侧点上梅花香，又用手指抿了少许牡丹香在脖颈靠耳后的一侧。我想，执手时有梅花的淡雅高贵，俯身时又有牡丹的魂牵梦绕，应该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刚进门的道寂看见我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旁明显一愣，随即又快步走过了，“你病还没好，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话里带着心疼又略带责备。
　　我没有答话，眼睛却转向站在一边的李辞。
　　李辞看我在看他，哈哈一笑走到道寂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嫂夫人今天这气色怕是比没生病前还要好啊。”
　　道寂转过头瞪了李辞一眼，又转过来对我柔声说道，“也好，你把这早饭吃了，就赶紧回屋休息，再吃几贴药才能放心啊。”
　　“怕是嫂夫人等不急了。”李辞在旁边又凉凉的插嘴道。
　　“李辞。”道寂转头又瞪向李辞，眼神示意他闭嘴。
　　可惜李辞似乎看不懂，继续开口，“黎兄，昨天的事……”
　　已经可以看见道寂慢慢收拢的拳头，“我说过我不……”
　　还没等道寂说完，李辞就出口打断道：“我是有些饿了，昨晚都没吃好。”
　　道寂看着大大咧咧坐下的李辞，几次想开口却又忍住，最终，还是咚的一声坐下，不再言语。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转头吩咐李嫂，“李嫂，开饭了。”
　　这一顿饭，大家都没有再开口，却又各怀心思，桌面上暗涛汹涌。李辞倒像他所说的饿坏了，一直都在狼吞虎咽。道寂在一旁只是默默耙饭，只道是食不知味。而我向来是不在这个点吃饭，自然是没多少胃口，只吃了少许。
　　才撂下碗筷，就见道寂递来手帕，“我送你回屋。”
　　“怕是外面风景正好，嫂夫人不舍得就这样回去。”李辞从饭碗里抬起头，冲我一笑。
　　“李辞，我说过”他的手捏的我一疼，显出他正在愤怒的边缘。“我不同……”
　　“是我要知道的。”我打断他的话，并且不留痕迹的挣脱捏痛我的手。
　　“远影，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知道你想护着我，可是三年前你娶我时候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不是吗？”
　　他望着我的眼神一黯，“对不起。”
　　“任何道歉都已经没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性格。”
　　道寂望着我，却不再说话。
　　“我想到院中走走，李大夫，能让我们夫妻独处一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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