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

　　回到主厅，看见道寂和李辞正在那里议事，见到我，又慌慌张张的分开了。我也只当作没看到，向李辞打过招呼之后又转向道寂，“正好要开饭了，今天就留在府里吃吧，别回铺子了。”几乎每晚，道寂都是在商铺里用餐，然后忙到快打烊才回来。
　　没等他的回答，我就唤来李嫂，问到：“今天的晚饭是吃什么啊？”
　　“回少奶奶，主菜是鱼，有烤鲫鱼，炸香椿鱼，还有水磨丝，配着几样时令小菜。”
　　“少爷向来不爱吃鱼，这样，加一道糖醋排骨和爆双脆，再温一壶酒，几样下酒的小菜。”
　　“是。”
　　“这就去准备吧。”
　　吩咐完李嫂，我又转向李辞，“李大夫，今儿就别回房吃了，难得大家都在，就聚聚。”
　　李辞反到一脸玩味的笑容，“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半响，下人就把一桌子的菜布置妥当，菜不多，人更少，难怪总觉得黎府大院静的吓人。
　　席间，道寂沉默的只顾吃饭，李辞也只是但笑不语，而我本就不是热络的人，觉得有些尴尬又不知该如何挑起话头。
　　“李大夫，小銮的伤无大碍了吧？”
　　一听到我说起小銮，道寂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而李辞的笑容更深，但总觉得变了味道。
　　“无大碍了。只是，这身上的伤容易好，心上的痛难愈合啊。”
　　“的确，看得出小銮回来后性情大变。不受了怎样的苦。”
　　说到这，我拿眼睛偷瞄了一眼道寂，可他却像没有听见般，神色依旧。
　　“可惜，小銮对当日的事绝口不提，也不知道该怎样帮她。”
　　“有些事情，是人家心头的伤，不愿提，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这叫秘密，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是不是？嫂夫人。”李辞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看着我脸，虽然笑着，却没有漫过眼角。
　　蓦然明白，他在威胁我。“是远影多事了。”我微笑，点头致意。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道寂，也许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开口道：“李兄，你的酒量不至于这么浅吧。吃饱了，就早点休息。”
　　“嘿，的确。”李辞收回看我的眼神，低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嫂夫人是聪明人，不是？”
　　收到道寂警告的眼神，李辞干笑几声，起身告辞道：“李辞还有些私事，嫂夫人，黎兄，慢用。”
　　李辞出了饭厅，道寂才在那边闷闷的开口，“他喝醉了胡说，你别放在心上。”
　　我笑着没有接口，心里却在盘算，原来李辞也是一部分。
　　我调查黎府的事情，道寂不可能不知道，我本就不打算隐瞒，就是想瞒也定是瞒不过的。这黎府上下不都是道寂的人，又有哪个是我的心腹。
　　只是，这李辞看来不只是个大夫，或只是道寂的朋友，他们的关系更可能是伙伴。
　　我已经挖到了哪一层，可以让他暴露身份，跳出来干预。
　　而他不会像道寂一样略带宠溺地纵容自己的行为吧。
　　我望着在身旁默默吃饭的道寂，黝黑的皮肤，刚毅的鼻梁，连吃饭时眼神都这么专注。很难想象当年我居然会跟着他私奔。现在，我肯定是做不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了。一定是被下了什么蛊，否则怎么会忘了七年又重新爱上了。
　　道寂似乎感受到我眼神，回过头来看我。眉头微皱，眼神询问。
　　感觉被抓了个现形，我飞快的低下头仔细研究碗里的菜色。却不知道，一抹红云已爬上我略显苍白的脸颊，让道寂看了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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