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

　　chapter01

　　夜色中的曼哈顿永远显得撩人又危机四伏，数千座摩天大楼通夜而亮，此刻人们沉迷于这座金钱与欲望相交织的城市，而乔伊斯·康斯坦丁却紧握着手中的冰冷枪械，全身紧绷如蓄势待发的弓一般侧立在于门边，像身后的同伴比了个静待原地的手势，随即用利用职务之便得来的房卡打开门，双手持枪大喝不许动，命令房中人举起双手的同时，看到眼前景象，也倒抽一口气。
　　这里是第五大道的一处普通宾馆，一年前乔伊斯·康斯坦丁从国家学院以优异成绩毕业，被分配到纽约曼哈顿，成为一名FBI探员，不出一年便成为行动队的队长，破获了几起大型有组织贩毒事件，昨天他们终于掌握了多日来追查的一个毒贩头目的踪迹，于是乔伊斯亲自带人来逮人，事实上，乔伊斯知道案子也只是冰山一角，这名名叫吉米的南美毒贩似乎与美国实力颇大的□□组织路德维尔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才是乔伊斯不得不高度重视的原因，即使三番五次被警告这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而眼前，名叫吉米的男人仰头躺在床上，身上未着存缕，双目圆睁，面目狰狞惊恐地等着天花板，脖颈处细长而身的血痕处还在汩汩的往外涌出血，显然已经死去，更令乔伊斯惊异的是坐在其身上同样满身青紫和血痕的单薄少年，颈上被铁链锁着另一头连着床尾，脸上额头至眼皮上有着丑陋的灼伤痕迹，重重的压着眼皮，满口血迹的侧过头望着喝着不许动，朝他举着枪的乔伊斯，只讷讷的举起被手铐铐起的双手，神情淡漠,却几不可察的于眼中闪过一次错愕。

　　带回了死去的吉米，和不知来路的少年，经法医鉴定，吉米是有刀片一类的锐利之物切断颈部动脉而死的，而乔伊斯也确实在带回的少年口中找到了刀片。审讯室中，少年依旧安静的坐在桌前，身上披着乔伊斯脱下的外套，整个人显得纤细而脆弱。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少年浑身颤抖着，与乔伊斯在宾馆中初见那一刻的割开男人静脉的淡漠神情全无相似，仿佛乔伊斯那一刻的心悸只是错觉，少年被带会警局的一路都颤抖着，不知所措，问题问了几遍，他才怯怯开口。
　　“我……我15岁，叫……叫爱德华·温彻斯特。”
　　“你知道你死去的男人是什么人么？”另一个探员继续问到。
　　少年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摇了摇。

　　“是你杀了他么？”
　　少年似乎害怕的抖得更厉害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接下来的几个问题少年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不过乔伊斯也差不多了解了，少年是被买来的，杀人也因被强迫性|交的结果。一切似乎都合理，却又不合理，为什么吉米要买一个脸上有着丑陋烧伤的少年，透露吉米踪迹的神秘人又是谁，吉米又为什么要挟巨款独自逃走，这一切又和背后的路德维尔家族有什么关系，线索到这里便断掉了，眼前的少年似乎什么都不知情。
　　“头儿，你看这……”搭档安迪·安德森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一直被成为天才探员的队长，无奈的出声询问，毕竟这个案子他们已经花费了很多精力。
　　乔伊斯没有回答，伸出修长而又骨节分明食指轻轻勾起还在低着头颤抖的少年的下巴，少年脸上的烧伤显得格外狰狞。乔伊斯看着那双几乎被烧伤的眼皮压没了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初见时的淡漠，可是他看到的只有不断溢出眼眶的泪水，和符合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惊惧。
　　随后放下手，乔伊斯朝安迪使了个眼色，便要走出审讯室，少年似乎猛然被戳了一下惊醒，细瘦冰凉的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先…先生，请不要把我关在这，我不…不想死……”
　　乔伊斯静静地看着少年，接着蹲下身子，平静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那跟我回家好不好？”
　　话音刚落，眼前纤细的身子猛地一颤，不可思议的抬头，“先…先生，为…为什么”
　　站在一旁的艾迪·安德森也不禁惊讶道，“乔伊斯，这不合适吧……”
　　“爱德华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不是么，无论如何吉米已经死了，我们不能连最后一个线索都断掉对吧，所以我想亲自保护最后这条线索。”乔伊斯轻声回答着，却一直紧盯着眼前神情由惊愕转变为迷茫的小脸。似乎要这么说也无可厚非，的确乔伊斯的能力是足以令所有人闭嘴的最佳方法，艾迪耸耸肩。
　　“爱德华，你愿意跟我回家么？”透过烫伤儿耷拉下来的眼皮和未干的泪水，男孩艰难的想看清说出这句话的男人，他轮廓分明，眉目深刻，淡色的唇轻轻勾着，自信和耐心不易察觉的流露而出，盯着那人祖母绿色的眼眸，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足一百平方米的房间，极简的风格昭示着主人的性格，没有隔间，一切都一览无余，墙角的单人床上是深蓝色的被单和枕头，浅米色的窗帘边沿透进来的阳光给屋中的单调极简的家具染上一种温馨的感觉.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乔伊斯打开门后向男孩示意，注意到男孩略带戒备的神情，眼光游移捉摸不定，他笑了笑，拨了拨半长的发丝，阳光让它们变得透明梦幻起来，男孩看着莫名其妙间放松下来的男人讷讷的问：“……你笑什么……喂!”男人一把拉过男孩纤细的手腕一个转身坐在蓝色单人床上，将男孩纤弱的身子禁锢在两腿之间，两人的脸无比贴近。
　　祖母绿色的眸子里装着奇异的探究，仿佛千万只触手悄悄探出寻找着蛛丝马迹，像是能探知自己的一切，男孩承受不住这种强烈的目光，忍不住要移开视线时，男人伸手扳过男孩的下颚，另一只手的手指触上男孩上半张脸上的丑陋的烫伤褶皱“假的吧？做的挺真啊。”说着边摸索着伤疤边缘揭开一个小小的缺口，“别，别揭开……求你了……”男孩来不及惊讶就惊恐的按住男人动作的手指，被烫伤褶皱覆盖挤压的眼皮下的棕黑色眸子闪烁着恐惧和委屈，“先生……”男孩呜咽般的嗓音像极了可怜的猫咪，乔伊斯犹豫了一下放下那只试图揭开伤疤的手，另一只手却仍紧紧扣住男孩的下颚，似乎用尽了耐心的皱了皱眉“啧，我不揭了，所以你自己说吧。”
　　“说……说什么，先生？”男孩惊恐的神情中染上一丝疑惑，怯弱的样子让乔伊斯下意识松了松手上的劲道。
　　在警局近距离观察过男孩时，乔伊斯就发现他脸上的疤痕似乎有问题，而刚刚则证实了自己的怀疑，无论如何一个瘦弱如十二三岁的孩童的男孩怎么能单凭口中小小的刀片在脖颈被束缚的情况下割开一个整年人的动脉？更遑论死者吉米是无数次成功逃脱警方追捕的资深毒贩，而现在男孩脸上的疤痕更添一丝离奇色彩。
　　微微皱起眉头，乔伊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耐心都快耗光了，作势又要去揭男孩的伤疤。
　　“我……我说，我说，先生等等……”男孩顿了顿，疑惑怯懦的表情不见了，深深吸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眉眼间是不符合年龄的淡漠“我的父亲是路德维尔家族的高层成员，他因为背叛家族的阴谋被人告密被杀，出逃前安排我逃走结果我被那个毒贩抓住了，就是这样。”
　　男孩低垂的眼眸似有悲伤却没有闪躲迟疑，清亮而委屈的嗓音唤起人本能的怜惜“我知道爸爸不是好人，所以我也不是好人，你要杀我就杀吧。应该会少比起落在追杀爸爸的人手里，死在你们手里应该会少很多痛苦吧。”
　　安静听着的男人不禁暗笑，怎么一小破孩想的这么多，但乔伊斯很满意男孩对他的畏惧态度，不在自作聪明的跟自己斗智斗勇。
　　“这么说来，路德维尔家族准备斩草除根了？如果警方不找到你，你迟早也会被他们找到对吧？”
　　男孩不禁瑟缩一下，咽了咽口水，该是想到什么感到恐惧，“……嗯。”
　　“那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乔伊斯顿了顿“现在你听好，你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被吉米抓住的普通孤儿，以后不管是谁问你都不要把刚才跟我说过的话说出来，听明白了么？”
　　男孩眼中的眸光闪了闪，吞了口口水，艰难的把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里“……好”乔伊斯这次并未发现男孩的异样，“喂，你就不问问我父亲是谁么？”“你并不会想要告诉我不是么，我只想知道吉米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我是那个男人的血脉，而路德维尔想要我，抓我的人是这样说的。”男孩说着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悲伤和恐惧被乔伊斯一掠而过，其实他想的很简单，以为男孩为了父亲的死而悲伤，因为被追杀而恐惧。如果稍稍留意男孩话中的不同,也许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会不一样起来。
　　“先生……我能知道您的名字么？”男孩忽而定定的看向乔伊斯俊美的脸庞，眼中有无可掩饰的希冀。
　　“康斯坦丁，乔伊斯·康斯坦丁。”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倒是两人相处的格外融洽这一点让乔伊斯格外意外。原本想到突然和一个不甚熟悉的人分享私人空间,还是和一个十五岁正值叛逆青春期的孩子呆在一起会是件需要时刻忍让包容的事,但当乔伊斯反应过来时,一切似乎是相反的。
　　比如两人相处的第一天,身为一个一直单身的男人的乔伊斯在书房处理完当天的工作,打开门,原本打算像往常一样叫份披萨草草解决晚饭时,一直被他忽略的在客厅的男孩却从厨房走出来,这时反应过来家里还有一个人需要吃饭,男孩朝他走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黑胡椒酱味。盯着男孩端着的碟子里正散发着醇厚香味的牛排,乔伊斯讶异到“自己做的”男孩乖巧的点点头,又有点羞赧的动了动眉头,低下伤疤狰狞的脸庞,解释道“爸爸说过到别人家不该不经过主人同意就随意动主人的东西,但是我看你一直在书房不敢打扰你,我在你的冰箱里找了找,只看到了牛排肉……”
　　乔伊斯微勾起唇角,揉了揉男孩黑亮柔软的碎发,接过男孩手中的一份牛排品尝起来,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黑手党在教儿子如何杀人的同时还教这些绅士礼仪。而与此瞬间,被男人温暖的手掌揉过头顶跟着摇晃起脑袋的男孩整个人微不可查的一颤,低头边吃边拼命抑制住就要涌上眼眶的热流。
　　黑暗中，他更能清楚地感受到怀中少年的纤细和修长，浅浅的呼吸带动着蛰伏这的蝴蝶骨轻触他的胸膛，坚硬又带着幼嫩的柔软，少年的体温偏低，好久才暖和起来，蜷缩着的身子才慢慢在他怀中舒展开来，初具男子轮廓的背脊贴着他炽热的胸膛，仿佛心跳也能同步起来，静谧而安全。
　　勾住男孩略微纤细的腰肢，乔伊斯满足于这一刻的充实，没错，不是不可以再腾张床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小小的私心，在这黑暗须臾的真实温度中，幻想一切都还未发生，同样是纤细的身子，同样的柔软稚嫩中带着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倔强坚硬，如此值得被疼惜小心的对待。乔伊斯能强烈的感受到欲望沸腾的冲动，伴随着浓浓的罪恶和痛苦的战栗。
　　侧翻下床，黑暗中火星闪现，昏黄的光映着乔伊斯年轻苍白而俊美的脸庞和他凌乱的浅发。尼古丁带来的满足感充满大脑的瞬间，他慢慢吐出烟圈。静默里，宛若落魄颓丧的末世贵族的乔伊斯没有察觉到身后床上本该熟睡的男孩缓缓睁开的漆黑的眼，和紧紧抿着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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