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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池塘（四）
十二
孙翔的惆怅并没有持续很久。
他有那种感叹后没过两天，再次去公园，他就在人工湖边看到了熟悉的鲛人。
“叶修！”
“哟，好巧~~”
叶修笑着挥手。
“哪里巧了，我等你等了一个月啊！”
孙翔情绪特别激动。
“……哦。”
叶修特别平淡地回应。
“对不起。”
“我那会不得不离开，没法和你道别……”
他不等孙翔生气，就直接开口道歉：“看在我一处理完就赶回来的份上，原谅我呗？”
孙翔觉得叶修说得特别诚恳。
……好像，忽然间就没法生气了呢……
“这次原谅你！”
孙翔恶狠狠地说。
叶修并没有撩他。
“好，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等了。”
他说得轻缓温柔，鲛人自带修音效果让人心醉的声音配上自带柔光磨皮等P图效果的脸，让人完全无法抵抗。
孙翔：……
他不自然地活动了下脖颈，下定决心换个话题！
十三
“咦？！”
孙翔惊讶地叫了一声。
“不是你想得那个意思！”
他冲欲言又止的叶修使劲摆手：“我只是惊讶……”
“毕竟，每个月都能见到你什么的……我还以为你这次是专门来见我一面然后就离开。”
孙翔说得很认真。
叶修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不告而别，果然还是产生了糟糕的影响。
内心低叹一声，叶修毫不犹豫地拔下一片鳞片。
“给。”
他冲被这一幕惊呆的孙翔伸出手，摊开的手心中，幽蓝的物体还带着血丝。
“你做什么！”
孙翔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接过叶修的“赠礼”，而是冲上前去，试图查看叶修的伤情。
“你真是下得了手啊？！”
虽然叶修往下沉的动作让孙翔看不见伤口，但只要想想就知道，用蛮力拔掉鳞片会有怎样的痛苦。
孙翔想起从前看过的、古时拔犯人指甲的刑罚，打了个哆嗦：“我要你的鳞片又没用！你！”
“怎么会没用。”
叶修毫不在意孙翔的不知为何而起的怒火：“鲛人的鳞片是很好的炼器材料，自愿献出的鳞甲能抵抗一次魔法攻击——强度与鲛人本身实力挂钩，甚至……如果鲛人同意，得到它的人，还能以此为凭证，与鲛人分享生命与力量。”
“不过对你来说……”
叶修戳了戳听得一愣一愣的孙翔的脸颊：“这玩意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联系上我。”
孙翔：“很疼啊别动手动脚！”
他一把从叶修不曾合拢的手掌中抓过那片反射着月光因而更显美丽的鳞片：“你那种‘你就是凡人所以别的用处就都别想’了的神态是几个意思啊！”
“诶，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好心给你解释一下而已。”
鲛人的尾鳍在空中划出一条称得上耀眼的弧线，有那么一瞬间，孙翔几乎要以为眼前的鲛人在发光。
叶修看着依旧跳脚的少年，心情十分不错。
孙翔还是和以前一样，注意力总是能被转移呢……
一直藏在水面下的右手抚上腹部的伤口，叶修一面继续和孙翔斗嘴，一面默念起治疗的咒语。
鲛人从不轻易献出自己的鳞片，因为失去鳞片后的伤口就算能在强大魔力下被治愈，留下的疤痕也永远无法消失——正如失去的力量再也无法恢复。
十四
“叶修！”
孙翔举着笔记本冲了过来。
距离他和叶修稳定联系过去了大半年，孙翔越来越习惯在闲暇的时候找叶修，讲那些心烦意乱的麻烦和让人头疼的功课、取得的成绩和失败的挑战、好玩的游戏和某天做的囧事……孙翔乐于和叶修分享一切，也喜欢听叶修讲属于鲛人的、仿佛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奇妙际遇。
“哟，今天很有精神嘛。”
叶修划了划水，凑近孙翔。
孙翔盘坐在湖边开着电脑，一点也不怕引起人的怀疑——周末中午人都吃饭去了小公园根本没人怕啥啊！再不济，还有叶修的结界呢！
“来，这个！”
孙翔调整了下笔记本电脑，让叶修和自己能同时看见屏幕。
“嗯？”
叶修拉长了尾音。
孙翔脸红了一秒：“能别这样讲话吗？！”
鲛人的声音杀伤力太大了！
他也不等叶修回应：“喏，这是一款新出来的3D网游，叫《荣耀》。”
“我觉得它玩起来比别的游戏都爽。”
感谢现代网络通信技术的发达，无线网卡已经能够支持孙翔用笔记本电脑玩游戏并且不掉线。
孙翔操作着自己的狂剑士，假装随意地演示了几个技能给叶修看。
叶修没出声。
孙翔继续着，开始给叶修讲解——游戏里的职业设置、副本、武器、竞技场这些。
然而叶修依旧沉默。
孙翔有点不满——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叶修怎么能一点反应都不给呢！
他抬头看叶修：“喂！——”
后面的话被孙翔咽下去了。
因为叶修是那么认真地看着屏幕——他似乎已经被这款游戏深深吸引。
“你想玩吗？”
“来。”
叶修毫不客气。
他伸出手，鲛人五指间半透明的蹼顷刻间消失，连带着水珠都蒸发得干干净净。
一个呼吸间，已经变得与常人无异的右手覆上了孙翔尚还握着鼠标的手。
有些软，有点凉，但一点都不湿，很干燥——简直让人想象不到这只手刚刚还在水中。
孙翔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僵硬了。
他似乎听得见自己心脏跳动、血液奔涌的声音。
真美。
午间明亮的光线把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孙翔只觉得叶修五指修长、白皙却并不显柔弱的手，在阳光下好看得像是名贵的白玉。
他触电样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喂喂，叶修你试归试，可别拿我的号乱来啊！”
屏幕上，被叶修操纵着的狂剑士已经进入了竞技场。
孙翔掩饰什么般提高嗓音：“毕竟你可是菜鸟，不小心被谁弄死的话我就亏大了！”
“呵。”
叶修眼神都没给孙翔一个——在孙翔叫唤的时间里，他已经和一个玩家对上了。
“卧槽叶修你！”
这次孙翔的话还是没能说完。
因为他发现……
叶修的对手好像是前两天自己遇上的那个高手啊？
算了还是别讲话了免得让叶修分心……
毕竟叶修是新手，本来就对这个游戏不熟又遇上高手，扑街妥妥的；这要是再一分心……搞不好会对这款游戏产生心理阴影啊！
特别为叶修着想的孙翔果断收声，在心底默默思考着一切安慰用语——他要在叶修失败后第一时间安慰他鼓励他！
孙翔斗志昂扬，然而……
他对着电脑屏幕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高手，前天你百万人中取一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昨天还走位风骚操作各种犀利；怎么今天就……？！
那个被狂剑士按着揍的人是谁啊！
完全施展不开就算放出来技能下一刻也被打得更惨的人是谁啊！！！
这真的是那个分分钟打趴下我的高手吗？
孙翔看着叶修特别轻松的KO对方，默了。
#昨天我被揍成狗，今天揍我的人被“我”揍成狗#
#同一个号，不一样的待遇#
孙翔忍下“大神求抱大腿！”的冲动，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啊，一段时间没碰了，看样子手还没生。”
孙翔：……
等等，这什么意思？！
“你玩过《荣耀》？！”
“嗯。很奇怪？”
叶修特别无辜。
孙翔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怎么可能不奇怪！你不是鲛人吗？！”
鲛人这种听起来就很高大上仙气飘飘又奇幻的物种顶多就是对现代生活好奇接触一下吧？说好的对现代科技十分不屑完全看不上所以从不接触呢？
这种“我早就玩过这些啦我对现代娱乐产业科技产业都特别熟”的设定是怎么回事？！
“这和我的种族有什么关系？”
叶修顺口一问，随即一笑：“你该不会觉得鲛人就是隐世不出拒绝一切科技吧？”
孙翔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叶修乐了。
“翔啊，种族歧视是不对的哟！”
他轻快地摆摆手：“还有，这都走进新时代多少年了，鲛人也会与时俱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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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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