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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是吗?小孩子总会有这么一段时期,等他们长大成人以后就会觉得十分羞愧。”千石清纯安慰着。
“唉……也许吧。”清洁工有些难过地说,“我有时候会想,那孩子希望别人做她的母亲,我也会希望那孩子做我的女儿。她自从搬出去后,我也很少见到她。真希望她一切顺利啊。”
“那孩子?”
交谈间,他们已经收好了余下几层的垃圾袋,通过清洁人员专用通道出去、又折返到公寓正门。
清洁工刚想回答,被一个人中途插入、打断。是不知为何出现在那里的真田弦一郎,身边还站着一个莫名眼熟的青年。真田弦一郎打断他们的对话:“千石,你在这里?”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话,“你昨晚没有回京都这边的宿舍,我以为你又回东京了。”
清洁工见状挥了挥手,独自进去找房屋管理人,汇报自己的打扫情况。
千石清纯无法,只好对真田弦一郎说:“我昨晚去一个朋友家借宿。你呢?这附近有线索?”
“只是来找千绘子。”他向旁边侧脸。千石清纯这才有理由正式看向真田弦一郎旁边的青年,橘色头发,蓝色眼睛,此刻被真田弦一郎用对待犯人的态度押着胳膊,脸上仍旧带着耐心的笑容。
千石清纯瞬间想起他是谁。
对方明显也认出了千石清纯,苦笑着说:“您是千绘子前辈的朋友吧?能不能和这位警官说一声,我不是什么可疑人员。”
因为真田弦一郎而丛生的嫉妒刚刚下去一点,又被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实习生催生。千石清纯打量了他许久,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审慎的态度说:“怎么回事?”
真田弦一郎说:“我去千绘子的杂志社找她,发现这家伙在楼底下徘徊,还一直在念千绘子的名字。”
千绘子千绘子,怎么一个个都叫名?
千石清纯直到现在也只能叫她姓氏,偶尔用玩笑打趣的方式才能喊一喊“千绘姐姐”。他忍不住想建议真田弦一郎和这个实习生打一架——特殊时期,把危险的苗头尽早扼杀在摇篮里,不要给笼岛千绘子造成负担。
但他最后还是只能不情愿地说:“是误会吧?”千石清纯妥帖地、热情地笑了,“这位是笼岛的后辈,我有幸见过一面。”
实习生小声重复:“笼岛。”
千石清纯:“……”
真田弦一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如说,他根本不在意这种细节。他对千石清纯的保证感到怀疑,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据我所知……”
“我见他送笼岛回家。”千石清纯不耐烦地打断他,“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告诉笼岛好了。”
“不用那么麻烦,”实习生说,“我手机里也有和千绘子前辈的合照。这位警官,如果你不放心,让这位小哥帮我从口袋里拿,可以了吧?”
真田弦一郎严厉地说:“他也是警官,别套近乎。”
千石清纯耸耸肩,从实习生的口袋里找到手机。他听指挥,找到一个加密相册,打开来看,几百张照片挤在屏幕上。实习生解释,都是他们进行公司团建时,自己或别人拍下来的活动照,无一例外,照片里都有笼岛千绘子。
在几张照片里,笼岛千绘子和实习生共同出镜。他们各自在忙各自的事情,在背后胡闹的人群的衬托下,竟然也有一种默契的和谐感。
真田弦一郎终于勉强相信了实习生的说辞,询问道:“你叫什么?”
“鹤田阳太。”
“鹤田阳太啊。”千石清纯重复。
鹤田阳太机敏地回答:“没有千石清纯这个名字念起来好听。不过只是念名的话,也就够了。”
千石清纯收了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讨厌。
真田弦一郎对这两个人的互动视若无睹。他自顾自地向公寓走去,出示自己的证件后,带着他们两个走向电梯。“我要找千绘子,鹤田先生应该也是有事找她,千石,你呢?突然在这里——不,可能也不是突然,总之,不是散步时不经意走到的吧。”
“确实不是。”千石清纯说,“我和笼岛一起来的。”
真田弦一郎陷入沉默。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真田弦一郎这才又猛地放松下来。他对自己的短时间内的情绪变化没有做出解释,但千石清纯心知肚明。他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不敢做得太明显——他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旁边这个叫做鹤田阳太的家伙抓住把柄。
反倒是鹤田阳太说话了。“千石先生和千绘子前辈很熟吗?”
千石清纯真的有点厌烦了。“是又不是的,怎么啦?”
鹤田阳太说:“只是觉得下次找千绘子前辈,不如先打电话预约一下。既然很熟,那就更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时间表。”
千石清纯:“……”
真田弦一郎有点稀奇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一向擅长交际的千石清纯也有被人堵得说不出话的这一天。他直觉鹤田阳太对千石清纯过于针锋相对,但是仔细考虑他的话,也没有什么漏洞可抓。最后真田弦一郎出于义气,只能无关紧要地说一句:“他们两人的关系——不错,鹤田先生不用担心。”
“怎么个不错法?”鹤田阳太得寸进尺地问。他注视着千石清纯,微微一笑,挑衅地说,“既然如此,我也有想要麻烦你的事。我喜欢千绘子前辈,你能帮我给她说句好话吗?我比起那个曾经伤过她心的混蛋男人来说,要好多啦。”
电梯在11楼停下。
笼岛千绘子站在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
“哎哟。”她有些意想不到地说,“这么多人啊。你买的东西呢,千石?”笼岛千绘子的后半句自然而然地切换了说话对象。
千石清纯感到高兴。
“在回来的路上吃掉了。”
“都不给我留一点吗?”笼岛千绘子惊讶地说,她让开路,带着他们三个人往自己的家走,同时解释出来的原因,“我看千石一直没有回来,而且想着弦一郎恐怕也快到了。但是阳太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鹤田阳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回身又看了一眼,鹤田阳太的神情有些迷茫。
千石清纯跟在笼岛千绘子的身后,第一个走进去。经过鹤田阳太时,他把手放在鹤田阳太的脑袋上狠狠一按。力度不轻,带着明显的报复意味,在笼岛千绘子看过来时用妥帖的笑容掩饰过去。
“没什么,他只是突然发现称呼的意义。”
真田弦一郎第二个进去,点评道:“你该打扫卫生了。”
笼岛千绘子不打算理:“闭嘴。你爱喝的那种茶叶我这儿没有,但中午可以做你喜欢的味增,不介意吧?阳太,你中午想吃什么呢?”
“……不问问千石先生吗?”
“他没选择。”笼岛千绘子轻快地说,“等下你可以和弦一郎一起去打游戏,没关系,别看他长那个样子,他不会打游戏,每次输掉的反应都相当好笑。……千石?他等下帮我做饭。”
鹤田阳太:“……”
鹤田阳太看见笼岛千绘子的身后,千石清纯弯腰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仰头喝下。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毫无隔膜。他们两人之间仿佛没有称呼造成的隔阂,以及痛苦和怨怼带来的疏远。仿佛从未有过。
他来的原因和真田弦一郎相同,不放心笼岛千绘子的安全。
笼岛千绘子稳重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而且警察也会尽快破案的,对吧?”
千石清纯和真田弦一郎异口同声:“对。”
过了一会儿,真田弦一郎才反应过来,虽然笼岛千绘子用的是“警察”这个称谓,但她真正指向的对象是千石清纯。饶是他,此刻也不禁有点尴尬。用余光看过去,千石清纯却无事发生一样,满脸笑容。真田弦一郎猜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昨天他们离开医院——应该比那更早,千石清纯第一次来到京都,或者更早,早在笼岛千绘子拒绝他以前。
他恍然大悟。
因此他稍稍摇头,有点叹气,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别那么自满,”真田弦一郎说,“更何况,这件事比你想的要复杂。”他扭过脸,直接地批评千石清纯。
“唔。”
真田弦一郎瞥了一眼鹤田阳太。
笼岛千绘子立刻说:“对了,阳太,最近有在画漫画吗?虽说学业繁忙,但偶尔画一点也问题不大,劳逸结合嘛。我最近还收到一个读法学的后辈画的漫画,你跟我来,我给你看。”
真田弦一郎欲言又止。
千石清纯问:“还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问题不大……”
千石清纯有点讨厌别人说一半藏一半,“和笼岛有关吗?”
“算有吧……”真田弦一郎犹豫不决地说,很快意识到会给千石清纯造成误会。于是他解释道,“也不算有。只是我在想,她刚刚说的那个画漫画的后辈读的应该是文学。”
“哦,女生?”
真田弦一郎点点头。
千石清纯促狭地笑了。
真田弦一郎不得不继续解释:“她的男朋友读法学——对了,你也认识的,仁王。”
千石清纯很快地说:“没劲。”
真田弦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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