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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事
于是,洛拂明小师弟陪着泰曦在易州城里逛起了街。不过这位小师弟的脑门上就差直接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字了。
并且,洛拂明小师弟本着化悲愤为食欲的理念,正在易州城里大开吃戒。据泰曦的不完全统计,出门到现在尚不到一个时辰,洛师弟已经买下了棉花糖,糖人,山芋,坚果等十数种小吃,且现在两人正坐在易州城最好的酒楼里,面前一堆大鱼大肉,洛师弟正在与一个比他的小脸更大的酱肘子做着殊死搏斗。
不过泰曦也从这位小师弟口齿不清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出了他眼中刚才那三人的关系。话说卫子衿与凌静从小一起长大,那叫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况且一个是天地会前总舵主凌中天的嫡传大弟子,一个是其亲生女儿,师兄与师妹之间,一直是古往今来孕育纯洁恋情的良好身份开端。
于是,两人渐渐长大,从哪方面来讲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地会众人也都是热切希望两人共结连理,然后可以领导他们在反清复明的康庄大道上继往开来。
可惜凌中天在没有来得及定下女儿与爱徒的婚事前就壮烈牺牲了……当然,牺牲的原因是因为进宫刺杀顺治结果没打得过倭赫。于是乎,卫子衿作为凌中天的大弟子,外加当时天地会里已经没什么人打得过他了,便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天地会总舵主的位置。再然后,按照一般话本的剧情方向,他便应该功成名就,踏着五彩祥云来娶小师妹为妻。只奈何,卫子衿此人,往好听了说是风光霁月,儿女情长并不萦绕于心;往通俗了说就是不怎么会哄女孩子。常年累月地不在总舵,惹得小师妹郁郁寡欢。
于是,有一天,师妹外出逛街散心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冰块脸尹丰。对尹丰的武功才华大加赞赏,积极游说他加入了反清复明的壮丽事业中,还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常有实权的分舵主的职位。此后,这个尹丰便在天地会里大展拳脚,还兼着不时挑拨一下凌静和卫子衿的感情,渐渐在会里有了跟总舵主卫子衿叫板的趋势。
但是,据洛拂明小师弟的分析,虽然那个冰块脸对师姐死缠烂打,但他师姐还是爱着师兄的,只不过是被一时被那个叫尹丰的蛊惑了罢了。证据便是凌静女侠在卫师兄不在的日子里常常对月吹笛,虽然吹的很烂,但勉强可以分辨出是师兄最喜欢吹的那首曲子。
泰曦就着这段故事出了会儿神,想着天地会原来也是一个充满政治斗争和感情纠葛的地方。回过神来时发现洛师弟已经啃完了那个酱肘子,改去跟红烧鱼纠缠了,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师兄也真是,不让我跟着做大事,倒让我来保护一个小姑娘。”
泰曦第一个反应是天地会其实也挺有钱的,养的起这位这么能吃的小师弟。第二个反应是,傻孩子,你师兄那是爱护你。就你这把事情当话本编的分析能力,不被人当枪使就不错了。于是她问这位小师弟:“你们说去干大事,究竟是什么大事啊?”
洛拂明好歹还具有一个从事反清复明这种高危职业的人员的基本素质,警惕地看了泰曦几眼,大义凌然地道:“此乃本会机密,决不可泄露于外人知晓!”泰曦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不会查呀。
待小师弟吃饱后,泰曦便说自己要去全国最大的票号昌隆号取些现银,小师弟自然一口答应,并在去昌隆号的途中又买了两块芝麻饼。
到了昌隆号,泰曦取出随身的私印到柜上,对坐堂的伙计说:“给我这方私印的人说凭着这印可在贵号支取现银,不知是与不是?”那伙计对着那印看了一会儿说:“这得我们掌柜看了才能定夺,不如请小姐与公子先去里面用些茶水点心。洛拂明一听有茶水点心,当即欣然应好。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便拿着那方私印出来了,对泰曦拱手打了个千,道:“小姐安好。凭这方印件确实能在鄙号支取现银,端看小姐要多少了。”她有看了泰曦一眼,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其实小姐一个人在外行走,身上也不必多放银子,免得家中老人担心。”
泰曦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便看着掌柜低声羞赧道:“我腹中有些不适,不知可否借这里的净房一用?”掌柜自然客气地道:“自然使得,我引小姐过去。”洛拂明此时被吃食吸引,大概觉着放任泰曦和一个陌生人离开与师兄交给他要保护泰曦的任务并无多少冲突,便未表示异议,只叮嘱她早去早回。
到了屋后,掌柜又看了看确定后面并没有人跟着,便急急向泰曦行礼道:“总算小姐一切平安,这几日京里索中堂频频来信,让我们查找小姐的行踪,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泰曦心中歉意:“实在劳动大家了,我被困在山中,耽搁了几日,一直不得往回送信,我现在手书一封,不知可否劳烦掌柜帮我快马加鞭送回京中,也好叫祖父放心。”掌柜自然连声说好,帮泰曦备下了笔墨纸砚。
泰曦边写便问道:“最近易州这边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那掌柜想了一下,回答说:“最近易州的同知和布政使都换了人,据说同知是苏克萨哈大人的门生,布政使是鳌拜大人的族人。”“哦?这两人素来官声上可有什恶名?”“这倒是没听说过,这两人来易州的时间都还短,在原任上都也没什么广为人知的昭彰恶迹。”
泰曦想了想,心说那便该不是这件了,便又问道:“可还有些别的事?”那掌柜的想了想,突然道:“有了,咱们暗地里打听到朝廷里这些日子派了人来筹措粮饷,说是要给运到南边给吴三桂的军粮。”
泰曦心中暗想:陛下是绝不会想要再给吴三桂送粮食的,看来这是鳌拜的意思了……她又问道:“这消息可靠么?”“是索二爷那边露出来的口风,说是鳌中堂那里,最近会派人下来筹粮,但具体应在哪个州府上,索二爷也并不清楚……若不是有二爷的这些话,我们再留心打探,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事儿。”他口中的索二爷,便是索额图了。
这样说来……便是消息确实了。等下,卫子衿提到过雍州……泰曦脑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我出京前,听闻雍州一带,黄河又有决堤,辅臣们为了筹粮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不知后来雍州的粮食筹到没有?”那掌柜想了一下,答道:“这件事……小的也有耳闻,可是听说最终运去雍州的粮食也不过是所需灾粮的六成。”
泰曦心中暗恨:好个鳌拜,赈灾的粮食没有,给吴三桂的军粮倒是筹的到。再转念一想,雍州情形如此,天地会的大事落在哪上头,她倒是能猜到几分了。她将写好的信用用火漆封住,交给掌柜道:“劳烦您差人进京,把信交到我阿玛手中。”
掌柜又问:“小姐是否要让中堂再派些人过来,护送小姐回京?”泰曦想了想道:“此事不急,我在易州还有些事,恐怕还得再耽搁些日子。”
掌柜又问说:“我们这里倒是勉强还能凑些人手……是否这些天让他们保护小姐?”泰曦略思考了下,觉得若是天地会保不住她,这些零时凑出来的打手恐怕也只能是白白送了性命罢了,便道:“不用了,我有几位朋友保护,想来安全上是无虞的。”
掌柜虽则担心她的安危,但也知道索尼向来倚重这个女孩儿,想必是个有主见的,也不好随意驳了她的话,但想想终究添了一句:“小姐若有事,还是到昌隆号来找小的便是……今个儿与小姐同来的那位不知是敌是友?”泰曦苦笑:“应该算是朋友,不过为人没什么心眼,咱们的事便不必让他知道了。”那掌柜听她这样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泰曦掀帘而出的时候,洛小师弟还在津津有味地啃着芝麻饼,见她出来,嘟囔着嘴责怪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正准备吃完了这块进去找你呢。”泰曦笑笑转身对那掌柜说:“烦劳给我准备五千两的银票。”掌柜虽然疑惑,但还是道:“小姐略略坐坐,这就去给您准备。”
洛小师弟睁大了眼睛:“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泰曦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答道:“你们不是要劫了准备筹给吴三桂的军饷,运到雍州去赈灾吗?我便做桩好事,再去粮商那买些米,给你们添进去呗。”
洛小师弟吃了一惊,险些呛到,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去劫军饷?”泰曦也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并不答他。
良久,洛小师弟郁闷地看着她:“难道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你的?”泰曦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随即展开了一个纯良如雪的笑容,看着他笑吟吟地道:“是呀,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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