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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寒宫有心人
安城已不算小,但和江南大城比起来,却是有别如天壤。
然而素千秋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和周围来往的人群,却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上面。
他只觉得脸上热度依然没有褪去,恨不得找个面具来挡一挡。
所幸凤苍起说要让他尝一尝百年老店的极品桂花糕,所以跑去店门口排队,让他在人少的地方休息,他才能好好理一理脑子里纷乱的思绪。
——至少面上总算不再发烫了。
素千秋摩挲着手腕上的龙骨檀香链,看向就算站在人堆里也依然能一眼望见的莺刀客,唇边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笑意。
就在此时,素千秋的轮椅后面突然撞上一个人,惯性之下,他也不由向前栽倒。
“唉唉,你没事吧?”撞上来的人一把扶住素千秋,嘴里嚷嚷着不好意思、对不起之类的话。
“我没事,可以把袋子还我么?”素千秋虽然武功不高,却绝不是被人摸到腰间也没感觉的家伙。
“这位公子,您说什——”那偷儿的话不由僵住,因为面前的白发青年目光冰冷,像一柄寒冰之剑,直刺入人心最脆弱的部分,令人觉得有寒气从身体里缓缓逸散。
“还给我。”素千秋朝偷儿伸出手,“那袋子里有毒,你若不怕死,我也不介意。”
“我看这位公子所言不假,你还是还给他的好。”
素千秋和小偷同时看向旁边,一个蓝衫儒生打扮的人站在巷口。
凤苍起知道素千秋不喜欢人群,所以选的地方本就偏僻,那小偷也是因此才打上了这玄衫公子的主意,没想到不仅东西是个烫手山芋,还又遇到个爱管闲事而且看起来不好惹的。
“给你。”
将怀里的袋子抛回给素千秋,小偷立刻脚底抹油。
眼看离白发怪人有了一段距离,小偷脚步才慢了下来——方才好像听到“叮铃”一声。他脸色一变,往怀里摸了摸,随即垮下脸来。
不仅没做成生意,还把上一桩买卖给掉了,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那边素千秋将袋子放回腰间——他倒真的不那么在意这个袋子,里面虽然装着几种毒物,但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就算有人因为贪婪中了毒,也祸及不到他人。
“多谢。”
素千秋对那突然出现的蓝衫人点点头,就转着轮椅,打算去找凤苍起。
“等等。”蓝衣人伸手压住素千秋的轮椅,又发现自己唐突,连忙松开,人却挡在了素千秋面前,“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千秋?”
一缕红衣落在素千秋身前,面向挡路的蓝衣人。
凤苍起回头将手中油纸包递给轮椅上的青年。
“我买回来了,你尝尝看。”
看到素千秋接过桂花糕之后,莺刀客才转向那人。
“不知这位是?”
“在下锦白。”
素千秋眼角微动:“玉山雪的主人?”
凤苍起则是甚为惊讶地看向锦白——据他所知,寒宫主人年届五十,而面前这人却像是和自己同辈,连三十都不到的样子。
锦白温文而笑:“不错,正是在下——两位也对玉山雪有兴趣?”
他打量的目光在凤苍起和素千秋身上绕了一圈:“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莺刀凤苍起?果然风姿不凡,不知另一位是……”
“素千秋。”
素千秋话音落下,隐约听得“咔”的一声,两人警觉转头,却什么都没有。
忽然,凤苍起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闪光——那是一根金簪。
“千秋,这根簪子是哪里来的?”凤苍起肯定他让千秋在这里呆着的时候,地上并没有这根金簪。
“或许是方才的小偷落下的,怎么了?”
凤苍起叹了口气,为何想陪千秋逛个街也这么难?
“这簪子很重要,我恐怕要去找那偷儿聊一聊——我先送你回去。”
锦白原本站在一旁看他们说话,此时突然开口:“既然凤公子有急事,不如由我代为——”
“不必。”
“多谢,不用。”
凤苍起和素千秋同时拒绝。
莺刀客笑着看了白发青年一眼,转身对锦白言道:“多谢宫主好意,我本就要先回住处一趟,千秋就不劳烦宫主了。”
“不必客气,是我唐突了。既然你们对玉山雪有兴趣,花会之时,我们总会再见。”锦白侧身让道,目送凤苍起和素千秋离去。
待到那两人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寒宫主人面上的笑意蓦然收敛。他双手负于身后,向前迈了一步。
只见他脚下的地面露出蛛网般的裂痕——方才那道声响正是他心神震动之下用力过猛踏碎了地面的结果,却不想反而误打误撞让凤苍起看见了地上的金簪。
锦白在巷子里站了没多久,一道黑影突然出现,跪在他身侧。
“宫主,事情已办妥。”
“去查查这两个人的来历,尤其是轮椅上那个青年。”
“是。”
简短地回答之后,黑影立刻消失不见。
锦白面色深沉,看着街上往来人群,嘴中喃喃自语。
“素千秋么……”
※※※
“那位寒宫之主可是看上我的千秋了?”凤苍起推着素千秋在人流之中前进,刀意流转,人们会因为莺刀客周身无形的压力而主动避开两人,所以就算街上再热闹,他们也前进的十分自如。
“他会出现在那里,原本就有些古怪。”
谁闲的无聊会往阴暗无人的小巷走,那条小巷还是一条死路,他又不像是素千秋那般被人拉上街的喜好清静之人。
“无论他之前要干什么,在看到你之后,至少有八分精神在你身上。”凤苍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心爱之物被人窥探的孩子,“我很不开心。”
“你该去找金簪的主人了。”经过之前的事情,若是还会被凤苍起这般伎俩蒙骗,素千秋就绝不是素千秋,“我能自己回去。”
“就算千秋能做一千件事,我也想帮千秋做好这一千件事。”
素千秋回头看向凤苍起,莺刀客笑意盈盈,绝美的面容引得无数男女偷偷回望。
“我现在觉得楼歌至少有一件事说得不错。”
凤苍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发青年忽然一笑:“莺刀客确实是游遍芳丛,单看这好话的功夫就可见一斑。”
“千秋……你学坏了。”
“有名师若你,学坏不难。”
※※※
凤苍起没有能找到那个小偷——他找到的是那偷儿的尸体。从尸体上来看,在遇见素千秋之后不久,这偷儿就被人动了手。
“动作未免太快——太刻意。”楼歌摇着扇子,面色沉郁。
死状可怖的尸体就像是对手在无声宣告,金都已是一张网,网上的任何一点变化都逃不出他们的耳目。
楼歌“啧”了一声。
身为江湖上最大的情报贩子,被人摸到家门口织了一张网都没点反应,简直有辱名头。
但他很快压下心中不爽,左右看了看:“怎么没见你的千秋美人?”
“他不喜欢这些事。”
凤苍起看着放在楼歌面前的金簪随口答道。他已经去盛家确认过,确实是盛云依的簪子。表示那小偷必然见过盛云依,且是不久之前。
——是不喜欢这些事,还是不喜欢盛家事?
楼歌打扇的手一顿,面上表情却是不显。
他派去查素千秋身份的手下全部无功而返,最多也只查到对方和凤苍起共同出现在安城——还是在他用信鸽给凤苍起传讯之后。
雪化雨落尚有迹可循,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却是芳踪了无痕,还是在这么个麻烦的节骨眼上,叫楼歌这个跑江湖卖消息的怎么能不起疑心?
但对素千秋的态度上,凤苍起那个家伙在第一天就给他下了警告,如果他无凭无据怀疑莺刀客的心上人,搞不好要吃上几道无形刀意,划不来划不来——
“楼歌?楼歌!”凤苍起拧眉——这家伙没事吧?
“嗯、嗯?”心里正打着鬼主意的楼小侯爷看着好朋友关心的样子未免有几分心虚,“我怎么会有事?这点小事还打击不了我!”
凤苍起一双桃花眼狐疑地扫视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尽快结束这场情报交流,回去陪他的千秋。
“那封血书,查到什么了么?”
谈到正题,楼歌面色一整:“不如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很怪异。”凤苍起迟疑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那封血书总给他一种违和感,“虽是血书,却感觉不到怨憎。”
楼歌点点头,不愧是凤苍起,感觉一如既往的敏锐。
“这份血书字迹轻巧,看不出其中挟带着这么深的怨恨,更像是一种恶意玩笑。但照你所说,盛天魁作出的反应却实实在在证明这份恩怨不简单。两相比较,给人一种似真还假、似是而非的违和。”
“况且四十年前的往事并不好查,我现下还没什么眉目。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凤苍起,你真的认为鬼神楼会为了区区一桩旧怨发下冥字令?”
冥字令现,血光便见。
虽然说来恐怖,但近百年来,冥字令现于江湖的次数只手可数。向来在江湖上神出鬼没的鬼神楼,真的是为了四十年前的旧事而来?以盛天魁的作风,绝不会轻易得罪鬼神楼,这桩旧怨……究竟所为何来?
“事实如此,不论冥字令为何出现,我们目前的线索就只有着血书和金簪。”凤苍起将东西推向楼歌,“想太多没结果,就从手边的线索开始查吧——盛家的动静还要劳烦楼小侯爷看顾一下。”
“知道啦,知道啦。”楼歌挥挥手,“去找你的千秋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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