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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利尔德先生，早安，您要吃点东西吗？”
“早。我不饿，谢谢。”
利尔德兴致寥寥地穿过大厅，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的书，一本接一本地跳过餐桌，小心地没有碰到任何盘子。
艾利尔看得目不转睛，口中不停赞叹道：“您是怎么做到的？我从未见过这种魔法……等等这是生命魔法吗！”
“不，只是一点小花招。”利尔德手指微动，一本书跳上了艾利尔的肩头，朝他点头致意，“不介意我从你的图书馆里借些书吧？”
“请便，先生。”艾利尔小心翼翼地伸手，那本书便展开书页，像手一般碰了碰艾利尔的手。
微帘小姐轻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利尔德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在前一天晚上，艾利尔决定开诚布公，将一切原委对微帘小姐和盘托出，巴斯的命总比名声重要些。
微帘小姐已经将消息送回了魔法公会，目前正在高层中商议对策。
而爱玛和微帘也暂时留在了这里。
但即使如此，像利尔德先生这样十分不了解女人的人，也感到了微帘对自己微妙的态度。
她似乎是讨厌自己的？每次看到自己时，她都会发出类似于厌恶——其实就是厌恶——的嗤声，但偶尔又能看到微帘犹豫的表情，似乎想要说什么。
利尔德曾问过微帘：“你想说什么？”
然后微帘的表情迅速变化了，她昂着下巴，不屑地说：“我只是想说，您的治愈魔法实在太不熟练了，总有一天会在这里吃亏的。”
“……”
谁都知道，利尔德的圣术举世无双，而圣术正是治愈魔法的一种。
但先不说这个，微帘这句话到底是关心还是嘲讽？
正当利尔德用审视的表情注视微帘时，她像是想到了这一茬，恼羞成怒道：“这么多年没用了，估计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吧？”
利尔德摊开手，银白色的魔法阵在他手心闪闪发亮，看成色是非常高级的治愈魔法。
微帘小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这种态度，一直持续了三天，到现在还是如此。利尔德实在弄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怪有人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
基于此，利尔德难得地没有嘲讽微帘，他决定对她敬而远之。
艾利尔扫了一眼书籍，发现了它们的共通点：“利尔德先生，您想要研究本地神话吗？”
这些书，大多是关于南方神话的，包括了神话的形成、发展，又说明了是如何最终演变成如今模样的。
“准确来说，我是想研究这本童话。”利尔德朝艾利尔示意自己手中的书，正是那本古旧的《魔女的故事》。
艾利尔疑惑地问：“这只不过是一本童话书……”
“或许我只是想打发时间也说不定。”
说完这句话，利尔德便离开了大厅，那些书便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浩浩荡荡地走向出口。
艾利尔和微帘对视了一眼，他觉得利尔德最后的那个笑很有深意：“你觉得呢？”
微帘优雅地切开面包，微笑道：“谁知道呢，像他那种怪人。”
艾利尔觉得，微帘这个笑也挺有深意的，她好像在把面包当利尔德先生一样切开了。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或许魔法师都会变得这样古怪，而幸好他选择成为了圣殿骑士。
——————————
利尔德当然不是打发时间。
他在堡中待了三天，拜访了几乎所有人。厨师是个木讷的家伙，三句话不离他的美食；管家是个很正直的人，他正直就正直在——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提醒利尔德先生，他对微帘小姐的态度实在不够绅士。
“我以为你挺怕我的。”利尔德摊手：“而且我对微帘小姐她已经很绅士了。”
管家依旧保持着微笑：“我年纪很大，看过了那么多人，我看得出来，利尔德先生您是一个好人，只是说话耿直了一点。”
他说话实在委婉，利尔德说话那不叫耿直，那叫一个没素质。
利尔德看着这位老人：“或许我该提醒一下，我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你才七十多岁，在我看来，你的年纪算不上大。”
“不，您依旧很年轻，而我已经老了。”管家说。
利尔德看着这位老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除此之外，利尔德找不到任何异常，每个人都安守本分，这让他感到挫败。
假如每件事都像魔法那样简单就好了。
最后他选择从唯二的异常入手，那本《魔女的故事》成为了他的目标。
他隐隐有种感觉，或许他能从这本书上找到答案。
而这种感觉，已经在战场救了他很多回。
书本在桌上堆起了高高的山，利尔德埋在这堆书里，转眼日头就从东边移到了西边。
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但这并不是因为太热了。
黑蛋或许是呆得无聊了，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了一点声音。
这声音很小，利尔德却像是听到了雷声一般跳了起来——他在一瞬间举起了魔杖，数个魔法阵一齐出现，直直对准了黑蛋。
黑蛋：……
“你可真会挑时间。”利尔德冷笑道，“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嗯？”
魔法阵的光芒渐渐停息，利尔德收起魔杖：“假如这还是在战争时期，你早就死了，我以前可比现在冲动得多。”
他又比划了一下黑蛋的大小，犹豫道：“你是不是快出来了？”
黑蛋微微动了动，像是人类点头一样的动作。
利尔德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你最好不要惹麻烦，我现在已经够麻烦了。”
他咬着牙笑道：“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在书桌上，一本书摊开，而某一行上写着——
【魔女出生于荨麻地，她的魔力来源于荨麻，她也是荨麻的化身，只要世上还有一棵荨麻，她就永远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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