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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挡在老鸨的身前。
“哐”地一声,那女人又腿发软,一跤就坐倒在地上,“汩汩”地湿了一地——实在忍不住,这泡尿还是明目张胆的给撒了出来了。
“上官流星!”尹雁翎怔怔地凝望着她,企图拿青青的死来打压他心底的那股不忍与不舍。
“是你?”水红勺却是一惊,身子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原来,”许多纷杂的感情在眸底交织着,由之前的悲凉瞬间化为了无底的失望,“你也在这?”
“我……”尹雁翎突然语塞——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他怔了一怔,蓦然顿悟——原来我在她心底的形象,是如此的光辉。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到这青楼里来呢?他可不是柳下亘之类的圣人,爱女之心,帅哥皆有。更何况,这青楼中的女子,个个善解人意,柔情蜜语,就算不是为了享乐,偶尔来喝喝花酒,听听小曲,摸摸小手,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呀。
没有女人的男人,都活得不像人。
“让开!”水红勺目中的眸光由失望变成漠然,最后凝聚成不可逼视的冰冷:“让开!”她又说了一遍。
“……”尹雁翎没有说话,右手却下意识地按上了剑柄。
“你要维护他?”她的眼里已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对着的是一个从未相识的人。
“不是!”尹雁翎心里暗潮翻滚——虽然早已认定了她就是杀清清的凶手——江湖中,能以剑气杀人的,而且是一招致命,暂时还没有出生。
可是,面对她眼中的那股失望和冰冷,他居然会感到心酸,外带着七分的痛感。
“在我没弄清楚真像之前,你不能杀她?”
“……”水红勺冷笑:“只有无能之人,才会将真相期望在他人之上。”
“就算如此,”对于她的奚落,他也并不介怀:“我现在公务在身,”他伸手,从怀中将那块让老鸨都要免费服务的神捕令取出,招摇似地伸出,在水红勺的面前晃过:“法律不允许动用私刑。”
“呵呵呵——”水红勺一声就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法律?官司府?她的声音里渗着一股绝望的悲凉:”如果官府是百姓所能依告的,法律是可以用来保护他们的,那么,江湖就可以从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人——“她突然松手,将飞天缠回佞间,玉指对着他的双眸,森然道:”要不会自己保护自己,而不是假手于人,异想天开。“
“就算你说的全对!”他突然发现,而对他,温柔竟是一种无言的伤,“可是,”他在她的凝望中,失去了底气,“能不能让你在杀她之前,容我问清楚一个问题。”
霍南及金岭三鹰,包括这花厅中所有的男人,全都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因为他们眼里所看到的,只有水红勺的美丽。
而女人,从老鸨到那些卖笑的舞女,也一齐仰望而却步着她美丽的脸庞,因为她的容颜所折射出来的,已不仅仅是一种美丽,那是一种辉光,一种足以让任何人仰慕的辉光,就是她身上上所散发出来的人格鬼力,让她们顿悟,原来生为女子,并不是柔弱的资本。
“你想问什么?”她开口,声音里已经渗进了一丝温柔。
“……”尹雁翎在她容光的逼映下,忽然腼腆,伸手,掏出了那块鹊桥仙的绣帕。
“我想问问她,”他并不转身,仍是面向着水红勺,道:“其实,我想见的,是这香雪居的月如姑娘,所以想问问她月如姑娘的下落……”说到这里,生怕引起她的怀疑,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找她查案子……没有、没有其它的意思。”
“噢,是吗?”她忽然一笑。
“我……”仿佛是被对方看透了心思一样,她的脸瞬间红透,到了耳朵,往脖子以下的地方开始下走。
“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保证知道的比她还有详整。”她脸色淡定,声音里又透出一股慈爱的悲凉:“月如原本是陕西一定农户的女儿,因为天灾又加上父亲早死,所以被她母亲以二两纹银卖出,几许碾转,到了这香雪居老板陈氏的手中。”目光穿过尹雁翎,投在了陈妈妈的脸上。
“经过陈氏的栽培,月如十四岁就名满长安,成了长安最年轻的花魁。陈氏心灵暗转,为她打出了卖艺不卖身的招牌,同时,也在月如的心底,为她垫起了妓女中也有良妇的思想。这一做,就做了十二年。今年春天,太守徐大来这香雪居听曲,一眼就看中了月如,熬不过陈氏的哀求,她最终答应在自己的房中,为徐大独奏一曲。三杯两盏下肚,这徐大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仗着自己太守的身份,摸上了月如的小手,并强驾着她上床……”她一字一句地说来,声音里透着各种感情,令在场的人都在为她口中的女子心酸。
“月如这些年都是被捧着骄纵着的,虽然平日极温婉,却是为爆的烈性脾气,几腿登出,这年老的徐老头就被赶出了房外。然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好货草,回去后竟硬了心要娶月如为第十九姨太。月如当然不肯,这陈氏是个眼中只有钱的婊子,叉腰就骂月如——”她吸气,声音变冷:“她指着月如,说月如,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做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她还说,我是你妈,叫你死就死,要你活就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要你卖你就得卖。”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下,眼中闪着凌厉的光,寒声道:“这话是你说的,对么?”
“我……”老鸨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心中的那股绝望越来越甚,心也越来越冷。
一种宛若灵魂被审叛的冰冷。
“后来,”水红勺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一样,变换着声调:“如如为了抵搞她,选择了绝食,一绝就绝了三天。三天后,在月如奄奄一息的时候,她进了月如的房门。对她说,她当月如是女儿,让她嫁太守也是为她好,像她们这样的女子,肯有一个男人要,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不过,如果月如实在不愿意,她也不勉强。她替月如穿起衣服,打扮漂亮,又说,以后,还让她在这香雪居位列花魁。她揣出月如最喜欢喝的莲子汤,对月如就,不要这样做溅自己。月如感动着,接过汤就喝。可是第二天醒来,却是在徐大的家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做了她的第十九姨太。”
尹雁翎“啊”地一声,为这个不幸的女子悲鸣了一声,水约勺望着他,道:“在成为太守第十九姨太的当晚,月如因为受不了这委屈,割腕自尽,血洒太守府了。但这等薄弱的小女子,别说还是一青楼买回来的,就算是明媒正娶的,死了就是死了,能改变什么?”
“……”尹雁翎叹气,冷气。
“所以,你告诉我,这样的人,我该不该杀。”
“我——”尹雁翎语塞,怎么着,他也算是个捕快,而是还是名神捕,怎么能同意她的私刑是正义的象征,可若是不点头,像老鸨这种人,难道法律就真可以制止吗?
“那么,”他只能避开她的答案,手轻按剑上,“我也要问问你,清清是不是你杀的。神捕门九把刀之末的凤刀尤清清。”
“查明正像好像是你这神捕的事。”她冷笑着。
“我问你,到底是不是。”
“如果是又如何。”
“如是,”他的声音也开始森冷了起来,“如果,清清是你杀的,那么——”他出手,“铛”一声拔出剑,喝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好吧,我倒要试试,所谓的神捕,是否真的就代表了正义。”她右手突然出力,将段行洲腰间的长剑夺回,“动手吧。”
“你——”尹雁翎怔住:“你不打算用飞天。”
“……”水红勺冷笑,并不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突然间失去了理智,居然硬要与他为进行这无聊得足以让人自杀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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