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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中计
今日这场战争算是结束了。
孟士涵率领众士兵已经收兵回营。林子里唯留下因受伤不能参战的容景一人。
被抛弃的箭矢战车,沾了血迹的西凌军旗,横乱陈着脱离身体的四肢头颅,血迹斑斑的泥土地,这些让范安的冬日看着格外寒冷。
地面上躺着的已经全部都成了亡魂,若是没有成为亡魂的大概也都在北辰的大刀下成了亡魂。
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容景多少一阵心酸。在军中的这几个月什么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他现在已经不再害怕杀戮和鲜血了,只是看着满地满地的死亡,不免唏嘘。
清河镇的日子不乏家长里短的小打小闹,怎样闹都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虽有时让人觉得烦闷无趣,但总归是安稳平和的。在清河镇的二十年,容景没有见过非正常死亡的,家乡的人似乎都很长寿,年过百岁的老者几乎遍及清河镇的每一个角落。
若是没有战争纷争,这个时候,他们该是妻子盈室,儿孙绕膝,欢笑满堂,受享着天伦之乐。何至于像现在这般暴尸荒野,连死了都没个归处,他们的家人或许还在家等着他们回去,永远也不会知道,此刻,地下躺着的永远也回不去了。
说到死,容景其实也很害怕,然而有谁不怕死的呢。同乡一道来的战士有大半已经战死沙场了,当初还约定好了说要在一块相互照顾,努力打仗,能赢个一官半职就是祖上积德了,若是不如愿,那即便是能活着回去也是极好的。
哪里想得到西凌和北辰之间的战争已经打了三个多月了还是拉锯着,死伤日益增多还是一无进展,交战双方频频变换作战场地,自己写的家书寄是寄出去了,但战事吃紧,连同信使也日益减少,估计婉儿是没办法收到了。
现在好不容易生擒了西凌主将陆双城,赢回一场,但比之损失的士兵人数,这么一点战果实在没什么值得骄傲。况且战场多变,指不定将来西凌又派出如何厉害的角色来迎战呢。
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受苦的不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倒是这些手上拿着兵器却不知如何应用的士兵,这些士兵大多是没经过正规训练,长居山林,连这样的大场面也没见过多少,直面死亡,能做到不怯场吗?既然如此,死的不是这些无辜士兵又是谁呢?
容景蹲下身,抬手将一个士卒睁开的眼睛轻轻抚平。自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易地而处,若是自己也是今日这无辜死去的西凌战士中的一人,这样就死去了,又有谁会记得自己呢?
“容景,不许不归,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在家等你。”
“婉儿,我答应你,我还欠你一个新婚之夜,合卺酒我们还没喝。”
离别的一幕忽然出现在眼前,裳婉着大红嫁衣,噙着满眼泪水却强自微笑的模样他一直忘不了。只是,他也不敢去想,能不能再回到清河镇,回到那个爱放风筝的女孩身边,陪她找回挂在桃树枝条上的风筝,听她唱他听也没听过的吴歌调……
容景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营帐中,听见的是一片欢呼声,军帐到处都是士兵欢笑的声音,喝酒划拳的声音,讲着各种玩笑话的声音。甚至还有士兵喝醉酒哭着喊着想回家,一同勾起了其他士兵的思乡之情,随后便又被其他声音盖过了。虽是吵闹,却也给这的冬日添了一份温暖,之前军中的荫翳之气一扫而光。
军营之中,能让士兵集体这这般放怀的,大概也只有胜仗了。想着回家的心情,到底只是一个期盼罢了,战事未平,哪来的家!
容景还未进入帐子,便远远见着了拿着一壶酒,喝得有些醉意的卫央,摇晃着身子正向他走来。卫央看见是容景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大哥,是你啊,伤口好些了吗?来来来,你也喝一杯。”说着便向容景扬了扬手中酒壶,却是将酒壶口摇摇晃晃往自己嘴边送去。
容景看他的样子已经醉了,怕他生事端,忙扶着他的身子劝道:“卫央,别喝了,你已经醉了,我们回帐吧。”
卫央身子是真的已经摇摇晃晃,站都没法稳了,热血上涌,脸上生出一酡酡红晕,口里依旧是喋喋不休道:“没有……嗯……哈哈……今天高兴,我们……我们北辰第一次赢了这么大一个胜仗,嗯……好久,好久都没遇见这么,开心的事了”
容景看他的样子,怕是要吐了,皱了皱眉道:“来来来,别说了,大哥扶你进去。”
容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卫央拖入帐子案桌上,只见卫央倒头呼呼大睡。容景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帮他披上了一件氅子便罢。卫央是个性格简单的少年,整天笑嘻嘻,没什么忧虑,连想家都是一点也不煽情的那类。这样的人活得快乐些。
外面依旧歌舞响乐热闹纷纷,士兵闹到很晚才睡去。
容景有伤在身,自然没有喝酒,也没有心情喝酒。一双眼睛睁大着看着外面,一夜无眠。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孟士涵却是将所有士兵召集在了校场,士兵们睡眼惺忪,拖着疲惫的身体,不解地望着台上的孟士涵。
不过,孟士涵倒是精神振奋,看起来一脸喜色,道:“昨日一仗,众位辛苦了,本将军也很是开心。昨日战况送到圣上面前,圣上龙颜大悦,特此又增拨了一批军饷,以慰众心呐。众将士,你们还不谢恩?”
士兵听后,忙磕头大呼“皇上万岁!”一阵喝彩完毕方又听见孟士涵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位安静,本将军今日将你们召集在此,实则还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宣布。”
大家面面相觑,重要消息?什么消息?难道还有比拨了粮饷更重要的消息?
孟士涵富有深意地看了容景一眼,接着便大声说道:“容景,上前听令!”
容景原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听到这一声命令还愣了几秒才上前道:“诺!”
只见孟士涵露出一个笑容,拍着容景的肩膀一副委以大任的做派,道:“本将军今日便封你为前锋护卫!”
此消息一出,台下皆是一片哗然。有细细的声音透过风声传了过来。
“这小子,凭什么连升两级。”
“就是,没立半点军功,上次他将军升他为校尉时,我便有意见了。”
“也不知将军看中他哪一点,毛头小子一个,且在军中的时间还没我们长呢,竟让他连升两级!”
……
容景听到孟士涵的话,心里也是一愣,后来想到,将军许是表扬先前他献的计策。心里也没往哪里去。不过这台下的众士兵好像对自己不太满意。
只是孟士涵眯着眼睛看着台下的反映,心里却是笑开了。然表面却是黑着脸往台下一瞪,收到讯号的台下士兵顿时噤声。
孟士涵转头看向容景,故作威严地问道:“容景,你难道不喜欢本将给你的这个职位?”
容景听出了孟士涵话里的责备,忙低头辩解,道:“不,谢将军提拔,容景定会不负将军厚望。”
听了这一句,孟士涵大笑了一声,对着容景故显亲切地说道“你能这样想最好。”说罢孟士涵转身看向台下,道“那么你们呢,本将军封容校尉做前锋护卫一事,你们可还有异议?”
异议,将军如此表态,谁还敢有异议?台下皆低头齐声道:“属下无异议!”
孟士涵很满意,道:“哈哈……好,你们都下去吧!”
“诺!”众将士一齐散了。
孟士涵望着容景的背影,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当着众将士的面平白无故给你连升两级,这份荣耀,你可受享得了?哼,容景,你可知,人生最大的快乐不是马上将敌人一击致死,这样一点都不好玩。而要借着别人之手,慢慢地,无声无息地,折磨他,让他还没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死了。
哈哈……这种滋味,你会慢慢体会到的……谁让你露了锋芒却不是我的人呢。
一下了校场,卫央便拉着容景来到帐中,一脸喜悦,好像升官的是他般,笑道:“大哥,恭喜恭喜,以前是校尉,现在是前锋护卫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当将军呢。小弟我也顺便跟着你沾沾光。”
却见容景听了那话,连忙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看帐外,一脸寒霜,道:“卫央,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军中最忌这个,万一被将军知道,是犯了军纪,要杀头的!”
卫央掰开容景的手,一脸轻松地说道:“哎呀,没事,这是帐子里,只有你我二人,还怕旁人听去不成。”
“总之,这话以后别说了,万一你出了事,大哥也保不了你。”
容景背着双手,似是自言自语道:“不知为何,今日之事,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卫央却是乐天派,看容景一副担忧样,觉得甚是好笑,无所谓地拍了拍容景的肩膀道:“大哥,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那般胆小怕事了?将军提拔你,就是看得起你,任谁都不会像你这样疑神疑鬼的,你就别磨叽了。”
“道理是这样,不过……唉算了,但愿是我多心。”
随后,容景也就没去想那事了。容景不知道,这夜其他军帐中,所有人讨论的内容尽是今日他升前锋护卫之事,若是仔细的便能听见:
一声不解。
二声不服。
三声生妒。
四声怨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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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一夜歌,唱吧里的高手还真是很多啊,自己偷偷录了一首好久不见,艾玛,开头吓不死人,别人的评论是百位数,而我,目前是0……好啦,堂子是个很勤奋的码字小手,坚持每天更,以后更新时间如果没有意外那一般是固定在凌晨两点,没办法,就喜欢夜猫子,深夜嚎叫的猫很可爱,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