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脚遇上鞋

　　刚跟吴钢混熟，就面临着离开，当老村长来接吴钢的时候，梅角一声不吭，站在徐刚背后表情不明。

　　绪光知道她肯定是不舍得，原先家里多了个人不习惯，这一个月的相处慢慢也是习惯了，绪光没事还好带吴钢去喝点小酒，聊一聊，兄弟之间也是亲密无间。

　　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是绪光：“大家都别愣着了，尤其是你，梅角还不做一桌子好菜，让小弟吃high了再走。”

　　梅角落在角落的身形受到了感召，突然有了劲儿一样，“对，吃了饭再走，你们等等我。”

　　厨房里的梅角憋着的泪水再进屋的一刻落了下来，不想让别人看到，但谁又看不出她的悲伤呢？

　　绪光自然明白她的感受：“让她忙忙吧，她一闲着就了无生气了。”感情有时像是猛兽吞噬着人的精力，面对离别的时候更是如此。

　　一个人走了可能会带走另一个人的生气，绪光坐在屋里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会如何走出这间屋，回到原来的地方，那这里的一切可能都不变，唯一变化最大的就会是梅角。

　　吴钢也是一言不发，刚来的时候和绪光不对盘，看梅角是不看不起，一个月的相处，慢慢的像是一种博弈过后，三个人达到了平衡的状态，吴钢住得一日比一日舒坦，在这里割麦子洗碗蹲臭臭的茅坑拣鸡窝里的生鸡蛋，以前不敢想，真面对的时候又是异常有趣，这一走真是不舍。

　　绪光一个人在发言，“回来走的时候小心点呀，让梅角给你拿点晕车药，我是受不了这山路，颠得我胃都炸了。”那起伏是山路让绪光心颤。

　　“嗯，哥，你好好陪梅姐，她一个人不容易。”吴钢挺怕梅角伤心的，梅姐对他的关心都是真的，一点都不掺水，吴钢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他们。

　　“这不用你说，你没来之前都还不是把她照顾的好好的。”绪光安慰着小伙子，这弟弟他是认定了。

　　梅角做了一桌子的大菜，但桌上的每一人吃得都很慢，想让时间停止在这桌饭菜上，梅角不善言辞，此时她心里梗着更是说不出话来，沉淀淀的感觉，让她的头有点昏。

　　走时梅角还想让吴钢带点土鸡蛋回去，绪光拦住了她：“还是算了吧，路上不好拿，城里也不缺。”

　　“对哦，你们城里什么都有，你们不稀罕这个。”但这是梅角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其他的梅角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让吴钢带走的。

　　绪光看她心神不宁的，提议让她拿点草药好了：“把你的草药膏送他，这东西有用着呢。”

　　梅角就是想让吴钢拿点东西走，尽可能拿出自己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自己不后悔也能让吴钢有个念想，这个提议让梅角豁然开朗，最后吴钢是拿了一罐子草药膏走的，提着个缸子的吴钢与一个月前来到的义气少年的影像，融合在了一起。

　　人都是会变得，愿你在世上多遇到值得爱的人。

　　死气沉沉的几天没过多久，绪光和梅角又忙碌了起来，医院申请的一众设备陆续运了过来，绪光也是来这半年后第一次接到了家里老爹的电话。、

　　“这设备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在那里多注意身体，医者仁心，不要忘了。”绪文耀给儿子说得第一句话。

　　“嗯。”开篇就是说教，绪光早已经习惯了，一个字回应一下。

　　“你妈有话跟你说，你等下。”何宝美急切地想和儿子说句话，这都多久没见了。

　　“爸，我还有事忙，还是下次再说吧。” 绪光听到手机里他妈在后面喊宝宝，赶紧拒绝了，要知道他妈一说起话来，半小时电话都挂不掉。

　　“嗯，正事要紧，你忙吧。”绪文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儿子在那里要了医院的设备，可见这次把他送出去还是有效果的。

　　何宝美看着挂掉的电话很是心疼，她的心头宝怎么能这么拒绝了她，“我的宝宝这是要脱离我了。”

　　“脱离的好，在家只能是个废物。”绪文耀虽然想儿子，但是他更想让他更快的成长起来。

　　梅角看着这陆陆续续来到的设备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天呢，这么多东西，我们村子要升级成镇级医院了吗？”

　　绪光摆弄起他的仪器，这都是医院里换下来的旧设备，虽然不是最高端的但是也提高了这里的医疗设备。

　　“这可是能秒杀镇级医院。”绪光摸摸这些宝贝，感觉像是淘到宝了，这里的陈旧设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忍受的，基本的诊治条件都没有做到。

　　“这么棒，那我们是不是也升级了，比镇上还牛。”梅角在自己的屋里看到了手术台，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要变成无敌的大夫了。

　　“升级的是设备，不是你。你要是想升级，第一件事情是换个脑子。”绪光的第二职业就是拆台专家。

　　“没事，有你就行，我是这里的二把手。” 梅角也不在乎绪光对他的讽刺，她反倒是承认的，能帮给他打下手帮上忙就很开心。

　　他们没有想到刚来的设备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王富贵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晕厥，他儿子老婆挑了个扁担把他抗了过来，人已经没了意识。

　　绪光听了下心跳很是烦乱的心跳，呼吸也弱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大夫，我爸这是怎么了，在家说晕就晕了。”王场武急得满头是汗，想要赶快找到原因。

　　绪光想到王富贵的腿，必然是他的腿感染了。

　　“细菌可能随着血液流到脑子了，这样很危险。”绪光说出了他的分析，他第一次见到王富贵那烂掉的腿时就知道事不宜迟必须要做截肢手术。“必须要截肢，保命。”

　　这话一出，一起来的人们都急了，这村子里哪里听得这个词，截肢简直是和要命一样呀。

　　王富贵的老婆杜丽站在门前，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显得异常激动：“大夫，没有别的办法吗？救救他吧。”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截肢，从膝盖那里开始截，保住上半肢，尽快阻止细菌在血液里流窜。”绪光拿出他的方案，按照他的想法一定可以保住王富贵的命。

　　“哎呦，这真是.....这让我们以后怎么过呀？”杜丽一听到截掉半只腿就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虽然知道王富贵的腿不好，但是从没想过要到截肢的地步。

　　绪光挽起王福贵的裤腿，看着肿胀了有左腿两倍大的右腿，按了一下，手印几秒都没有消失的迹象，按下去的坑就停在那里，皮肤已经没有了弹性。水肿厉害，病人每日都是在疼痛中度过。

　　村民们也是着急，王福贵的腿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大家一致觉得保腿比较重要。

　　纷纷议论着，“这腿要是没了，人还有得活吗？”

　　“就是就是，这死也要死个全尸呀。”

　　“锯下一条腿，这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救命要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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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拿不定主意，梅角看着也是着急，但是她尊重绪光的说法，绪光是专业的大夫，他给出的答案必然是深思熟虑的。

　　“你们家属抓紧拿主意吧，这人可等不了那么久。”绪光观察着王富贵的腿，庆幸器材来的及时，否则他还真的做不了手术。

　　“不行，不能做，这人身上缺样东西，以后到了地下都不得安宁。”杜丽的思想很传统，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缺了条腿，这对于自己以前接受到的教育是相悖的，身体发肤生于父母，怎么可以缺少？这就是成了残疾人，这到了地下都低人一等。

　　绪光对于他们的顽固不化很是愤怒：“人都已经躺这儿了，你还想着地下的事，活着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大声一吼，让杜丽的泪水滑了下来，这样的选择让她甚是痛苦，看着奄奄一息的王富贵她的双手不由的抖了起来。

　　绪光也是于心不忍，但是他必须当机立断的在本就危机的情况下节省时间：“保命要紧，活着才能想以后的事情，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这时，站在杜丽后面的王场武，紧皱着眉头站了出来，看着绪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嘱咐：“大夫，我爸就交给你了，拉他一把吧。”然后抱住杜丽，紧紧地捏住她的肩，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給她。

　　杜丽看着儿子一脸的坚定，像是送了一口气，有人帮纠结的自己做出了选择，她也决定了一般，不再颤抖，多了份坚定。

　　绪光明白了家属的决定，迅速的让梅角准备手术，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长达半年的休息，并没有让他的手变得生疏，反更是灵活细心，这手术台才是他绪光最应该留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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