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商之道

　　安北漠刚醒来就听见江田的骂声和藤条抽打的声音。起身往外一看瞧见被抽打的江昭玉一愣，也不顾身上没有力气腿上还有伤就下了床直接跑到外面。
　　“别打了！江叔别打了！”安北漠连忙用手拦下了江田的藤条，手心又生生多了一道红印子。
　　江田惊的赶忙收了手，只是这一下已经给打了上去。江昭玉也因为这个愣了一下，转头急忙的嗷叫。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就打人呢？”翁老爹就这么走进了院子，一瞧这架势开口就问。
　　江田和王青萝也不知所措，只有江旭玉回答道：“翁老爹，家父因为小弟太调皮让令孙受伤了，这不就打了家弟。”
　　翁老爹听完也没看安北漠，反倒是盯着江昭玉瞧。他还从没见过耐性这么好的小子。
　　“翁老爹是来接北漠的吧。要不坐会儿？当家的你不是要去田里么，再不去就完了。”王青萝出了声儿，给江田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到外头干活去。
　　“诶！翁老爹坐会儿，我下田去了。”江田将手里的藤条往边上一扔，扛起农具就下田去了。
　　王青萝脸上也不好看，心里不由埋怨了江田几句。
　　人家刚进他家院门儿就瞧见自己孙子被打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又忍不住心疼自己乖巧的小儿子。
　　“青萝啊，我家这个小子没在你家调皮吧？”翁老爹笑眯眯的问道。
　　“没……没有，乖得很。”王青萝客气的回道。
　　不过翁老爹也是奇怪，没对着安北漠反倒是拉过了江昭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还真是越瞧越满意。一边还问道：“青萝你家这个小儿子全名叫什么来着？”
　　“江昭玉。”还没等王青萝回答安北漠抢了个先。
　　“青萝妹子，不瞒你说我有些中意这个小子。跟我学当个厨子真么样？”前半句是对着王青萝说的，后半句对着的是江昭玉。
　　江昭玉听完翁老爹说的竟是傻在了原地，他还从没想到有这样的机缘。虽说厨子这个行当最说上不得大雅之堂，但终究也是能养活自己的一条出路。特别是乡间宴席若是做的好出名而方圆百里的乡镇都会有人请去家里或者镇里人家掌勺，一年下来也可以赚到不少银子。
　　王青萝听完了也愣了。
　　翁老爹这手艺说没人眼馋那是不可能的，不少人都想跟着翁老爹学学做菜好歹有个出路。偏生翁老爹性情古怪不肯收送上门来的徒弟还被赶出来了，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去翁老爹哪儿求学了。
　　这下可好了！
　　“昭玉快拜见翁老爹……不！哎哟瞧我！快拜见翁师傅。以后翁老就是你师傅了！”反应过来的王青萝赶紧让江昭玉跪下磕头，万一翁老爹突然反悔了可怎么办？
　　江昭玉也机灵的赶紧给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个磕的都实诚抬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就是一块大红印子。
　　“好孩子先别磕！你今儿下午就去我哪儿，记得带上一坛子酒！”翁老爹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这就拉过了安北漠：“得了都忙去吧，我走了！”
　　王青萝感谢的将老爷子送了出去，就瞧见喂猪的张兰花伸长脖子往他们院子里看。见她出来了赶忙缩回了头。
　　张兰花现在脑子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江家这两天也不知走了什么运。大儿子考中举人这事儿现在可是光宗耀祖着呢！可把村里这群人乐坏了，见人都说他们村里出了个举人。这两天出门就瞧着不少外村的人在打听江旭玉呢！她哪儿不晓得他们心思。
　　不过她心里可都比这群没脑子的人清醒着呢，就算是举人也就是个半个官老爷。也得等着上京考试考中三甲才算正真的坐上官家的椅子。不然江家终究还是那股子穷酸劲儿，女儿嫁过去怎么从他们家扣钱出来补贴娘家。只是今儿一瞧他们家小儿子竟是还攀上了翁老爹家，这一去学厨子以后往的银子还不是哗啦啦的流进家门儿？这可将她眼睛都给嫉红了。
　　又想到自家闺女对江旭玉的那点小心思，本来还犹豫的可瞧现在的模样。心下也和那群人一样想去江家攀个亲。
　　江昭玉坐在灶头上小心翼翼的看着火心里头还在打着鼓。翁老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有酒怎么能没菜？只是这些菜色也不知道合不合翁老的心意。
　　还没等他忙完安北漠又来了家里，拽起他的手臂就要往外跑。
　　“这是做什么？”他甩开了安北漠的手，打手势问道。
　　“抓黄鳝！”安北漠说道。
　　黄鳝？他有些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歪了些脑袋表示不理解。
　　“翁爷喜欢吃。”安北漠说完随手捡起树枝，就打算去捅田里的湿泥翻黄鳝。
　　江昭玉可服了安北漠，说要抓黄鳝却什么都有胡乱抓怎么抓的到。他回去拿上了鱼篓，鱼篓边儿上挂上了两竹钩子。
　　拿好了东西就在路边有虫洞的地方翻出了不少蚯蚓，捏在竹钩子上一挂，就在天里摸到了黄鳝洞，将钩子往洞口一放，手上提着钩头的手上突然一重，很快一条黄鳝就被拉了起来。这个季节正是吃黄鳝的好季节一条条都很粗壮。
　　瞧见江昭玉抓黄鳝的法子，就问他要了一根钩子照着他的模样在边上等着黄鳝。偏生也不上钩，焦急的安北漠直跳脚。
　　两人在田埂上蹲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收获了半鱼篓子的黄鳝。
　　回到家里就开始料理，用热水烫过去掉外面一层滑腻的皮。在用小一点儿的刀划成鳝丝，去掉了里头的内脏放着备用。
　　早在酒肆的时候他就跟着大厨学过一手，这响油鳝丝便是那厨子的拿手好菜。
　　响油鳝丝这道菜看似做的简单，却十分讲究火候。他现在也不确定是否能做好。
　　他摘了些院儿里的青葱和生姜分别切成了段和沫备用。锅子里倒入油，油锅一热就加入了生姜沫炒香。在大火旺时将鳝丝扔进锅里迅速爆炒，加上盐、黄酒和酱油，然后装盆儿撒上适量糖和葱段。另起一个油锅烧热了之后在往炒好的鳝丝上面一浇，就见盘子里的鳝丝噼里啪啦的发出了声儿，香味也一并散发了出来。趁热吃才是最好的。江昭玉也不管盯着鳝丝看了半天的安北漠。用盆儿盖在了碗上放在篮子里，一人抱酒坛，一人抱着篮子往翁老爹家赶。
　　家里剩下的一坛子花雕酒摆在了翁老爹家的桌子上，篮子里摆出的凉菜和鳝丝。
　　翁老爹一瞧这响油鳝丝竟是一愣，这道菜一般不上农家人的饭桌，用油太多一般不舍得这样大手脚。会这样做法的都是店里的厨子。他瞧了眼江昭玉眼睛一眯，反倒是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小孩儿了。
　　罢了……他都开口说收徒了，总不能因为一道菜将自己话收回来吧。况且自己孙子偏心着呢。一旦反悔，这小子绝对会跟他闹腾。
　　拿起筷子挑上了一筷子鳝丝就往嘴里放，火候还不到家鳝丝炒的有些糊了口感有些不好以外，味道到是不差的。
　　安北漠用肩膀撞了一下江昭玉。这才反应过来端起旁边的酒坛子笨拙的将酒倒在了酒杯里，举着酒杯说道：“师傅，请受徒弟一拜。”
　　说完便跪了下来，酒盅举过头。手上的酒盅被接过，他就磕了个头。
　　“嗯……从明天起你就来我这里。”翁老爹将酒杯放下了，也没喝上一口却还是答允了：“不过我可是很严厉的。明儿一早我就在这儿等着！”
　　江昭玉盯着那没动的那杯子酒若有所思，等到目光撇到那盆子响油鳝丝就明白了。他这下可办了坏事儿。心下就明白了翁老爹的意思，这也意味着他这个徒弟只收了一半，接下去到底能不能真入门还得看他是不是勤快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鸡鸣就在翁老爹家门口候着。
　　安北漠被蒋依依送去村子里的私塾念书去了，两人一早吃完了早饭就往私塾赶。他跟着翁老爹就往厨房里头钻，他现在每日就负责劈柴烧火，奈何灶台隔的太高，只能伸着脖子偷瞧翁老爹做菜。
　　不过说起来翁老爹家的厨房都比别人家的来的宽敞，但摆的东西也多缺很整洁。右边那面放着案板的桌台变的墙上放着一排子的刀架，刀都按照打小排着。桌台右边空着一块，左边则按着顺序排放着木盆、蒸笼、还有一些竹筒子，可谓是东西齐全。甚至还摆放着一小石磨，前天翁老爹就用着做了新鲜豆浆点上了卤，做出了一不少豆腐。今儿就在了厨房的缸里铺上了菜梗子随即将压好的豆腐一块一块的摆在里头然后将坛子封了起来，打算等豆腐发毛了做出臭豆腐。
　　他将步骤全部记载了住了。等到翁老爹晚饭做好了撤了灶火，手脚利落的打扫完灶台。收拾完就往家里头跑。
　　那成想今天家里来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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