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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记归程】中
无印将白芷抱进马车,他也随后上来,从箱子里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药,坐在躺椅上,拽着白芷就开始解他的衣裳。
“啊,疼!”
白芷低喊,挣开那只大掌,愤怒升腾。
“你生什么气?”
低沉的声音没有起伏,刚才的杀气似乎只是白芷的梦境。
白芷转向一边,拽着自己的前襟,不说话。
他气,气自己这么笨,也气那骏马的不听话,可这些都远远比不上那人刚才的回眸一瞥。
像似要吞没他般可怕。
“脱下衣裳。”
“不用你管。”白芷冷着声音:“滚回你的马上,别在这里,我看着就烦。”
黑眸半眯,修长的手将白芷拽到身前,“你胆子还真大。”
“胆子不大我就不会去骑那匹马。”
“你以为这良驹是随便就能骑的吗?”
“练练不就会了吗?难道一辈子都要像个女子一样坐在这马车里吗?谁让这一世没有……”白芷顿住,他差点说出‘汽车’。
但见那人强硬的视线,白芷怄气:“不想救就不要救,我宁愿被踩死也不想看到你那种眼神!唔!”
这话说的重了,但是白芷已经收不回,而胸口衣襟被那人一下拽起,发黑的眸看着他,充满了怒气。
“你再说一遍。”
衣襟被揪着,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白芷突然没了表情,他开始疑惑,为何自己会如此生气,无印救了他,可就因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就让他将一切淡化,只剩下心中莫名的委屈。
委屈?
因何委屈?
只不过是经验不足没有驯服马匹,为何要朝别人发火?
难道就因为这人的对自己冒出的凛然杀气吗?
“放开我。”白芷移开视线,淡淡的说着,仿佛前一刻还喷火的人不是他自己。
“……”
修长的指尖松开,漆黑的眸盯着突然恢复面无表情的人,竟不知话语。
白芷背过身,将长发都揽到前面,乖乖的褪下衣裳,让自己的上半身都裸露出来。
“麻烦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竟如锋刃般直击无印的心脏,他握紧手中的药瓶,盯着白芷背后的一片紫红,薄唇开合:“你怕我?”
白芷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那你我为何惧我的眼神。”
“……”白芷想了一会儿,直到裸露在空气中的后背发凉的时候,他才道:“每次你那样看着我的时候,都让我有种感觉,我只是不喜欢那种感觉罢了。”
无印拽过白芷,让他转过身,低头看着他,“什么感觉?”
白芷一顿,不知是说给那人听,还是在预示自己,他淡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中。”
握着白芷胳膊上的手掌一紧,让白芷吃痛。
“疼!我只是说,给我感觉是那样。”
盯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片刻,无印又粗鲁的将白芷转了过去,将药倒在手上,抚上白芷的后背。
“唔……”
身体放松的下来的这一刻,所有疼痛都觉醒了,背后火辣辣的,尤其是先着地的胳膊肘。
温热的大掌在白皙的肌肤上来回摩擦,药水有些冰,触在皮肤上是透心的凉,白芷闭着眼睛咬着唇,感受着那双大掌将冰凉的药水揉进皮肤中。
不知何时,大掌缓缓停住,白芷睁开眼,想要问些什么,却听到背后那人低沉的声音。
“就算要杀尽这天下人,我司城无印也绝不会伤你半分。”
清晰的话语,熟悉的声音,依然是没有起伏的音调,这仅仅是一句类似甜言蜜语的话,但是突然狂跳的心脏让白芷明白,这人,不是在说谎。
可是,是什么,一下下猛击着他的心,在心中最僻静的地方卷起层层涟漪。
久久不散。
——————
擦完药的时候,白芷看到那人脸上很细微的闪避,帜热的大掌将他的衣裳提起,惹得白芷也不好意思起来。
这种时候并不多,这莫名的羞涩好像在司城谷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上次也是因为白芷跌落,这人为他擦药。
“过来。”
那人下了马车,掀起帘子唤白芷。
“干什么?”
白芷疑惑,还是乖乖下了马车。
无印牵着白芷,弯曲食指吹响,不出一会儿,他那匹枣红骏马就奔了过来。
“……”白芷瞬间了然,这是要教他骑马的样子。
看来,还算无印有心。
白芷紧了紧腰带,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恐惧,毕竟刚才的惊吓不小,虽能克服,可还是有些余悸。
白芷抓住前鞍,一脚踩上脚蹬,正要回头让无印垫下脚的时候,腰间一双大手覆上,眨眼就将他抱上了马背。
上了马的瞬间,白芷就抓紧了马鞍,这马要比刚才那匹还要高大,他自己的身高原因,蹬脚的地方有些着不了力。
“无印,你先牵着马绳,等马稳了……”
‘嘶!’
枣红良驹一个低声嘶叫,似讨好一般原地轻踏。
同时白芷也感觉到身后一沉,那人坚硬的胸膛贴上他的背。
“我自己骑。”白芷不悦。
无印看都没看白芷,对身后人示意,然后环过白芷的腰间一甩马绳,高喝:“驾!”
“!”
良驹瞬间起跑,连一点准备都没给白芷,但是狂跳的心脏告诉他,策马奔腾的感觉,简直爽透了。
耳边是呼啸的风,身体随着马儿的奔跑跌宕,视线所及都是秋黄的树叶,马踏尘土,卷起落叶纷纷。
白芷缓缓伸开手臂,双手离开前鞍,仰头看着这辽阔的天地,来了个最俗气的动作,可偏偏是这般动作才能让他心底舒爽。
薄唇一挑,在沉浸于畅快中的人儿耳边低声:“抓稳了。”
白芷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已经一紧,那人从背后将他抬起一些,然后倾身将他向前压低,高喝:“驾!”
如果刚才只是快跑,那么现在才是真正的奔驰。
抓着前鞍的手指开始发麻,眼睛睁不开了,长发乱飞,颠簸的马背让白芷有些难受,可是,身后的重量和体温莫名让他心安。
白芷曾听说,马和人是可以沟通感情的,这枣红马野性,奔起来就好像通了主人的心意,健壮的四蹄如飞一般急速交替,似终于撒了欢一样只朝前方奔去。
这一路狂奔未停,待无印终于收住马绳的时候白芷已经快把胃都颠出来了。
可他就硬挺着,抓着马鞍咬着唇,一声不吭。
马快停下的时候会一点点减速,迈着小碎步踏走,这种时候是最颠的,白芷快要散架子了,小腿摩的生疼。
马儿在一片绿地停住,无印抱着白芷翻身跃下,甩开马绳让骏马自己去休息。
白芷揉了揉颤抖的小腿,好半天才站稳了。
“我们走这么快,麟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白芷难得操心,却换来无印的无视。
白芷走到那人面前,再重复:“我们走这么快,麟他们能找到我们吗?”
“找不到,就不配做我司城谷暗影。”
“……”白芷冷眼,是他乱操心了。
白芷不再自讨没趣,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可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一个时辰。
眼看天就要黑了,才见麟赶着马车追上来。
白芷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站在河边的人大声道:“无印,走了!”
那人听到声音走了回来:“今天就在这过夜。”
白芷一愣,看了看四周空旷的草地,还有不远处的小河流,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以睡觉的地方,“在这里?”
“嗯。”
“这附近没有客栈或是人家吗?”
“白公子,我们走的这条路,没有客栈。”麟将马车拴好,解释。
“……”白芷无奈,“那我们为了什么拼死赶路?”
“拼死?你不是想骑马吗?”无印低沉。
“我……我是以为……”
白芷瞬间语结了,最后还是一甩袖不再说下去。
其实露宿对白芷来说不算什么,在前世为了等待目标,也没少在条件恶劣的建筑中守夜,只不过明明可以找个客栈休息,为什么非要露宿,而他又为什么非要骑这么快的马?
很累的。
想是这么想,还是将这些话吐进了肚子里,怎么说也是他自己非要骑马的,也怪不得别人。
晚一点的时候麟和几个暗影取来一堆干柴,点了之后六个人坐了一圈吃起干粮,干粮都是从濮阳山庄带来的,味道自不用说,就是条件有点恶劣。
白芷吃的饱了,喝了点水,借着月光四处走走。
绿地的前方不远处就是河流,清澈见底,连水下的鱼儿都看得清楚。
心血来潮,白芷脱了鞋,将里裤卷到膝盖,衣裳下摆掖在腰间,轻手轻脚的就下了水。
“嘶……”
水很冰,已经是深秋,这般冰冷直击心底。
白芷打了个冷颤,还是咬着牙在水中移步,水下都是小碎石,被水冲的圆滑的石头踩在脚下不是很疼,还有点按摩的效果。
白芷眼尖,看到水中印着的几道黑影,他缓步接近,弯下身,对准鱼儿就抓了下去!
‘扑腾!’
鱼儿很激灵,在白芷要抓住的瞬间就逃开了,白芷不服,脚下快速移动,追得鱼儿乱窜,直到将发懵的鱼儿堵在两个大石之间,白芷才将鱼儿抓住。
“快看!我……”
失了方向的鱼儿在白芷的双手中翻腾,迸溅的水花让白芷闪躲,可这一躲,白芷就失脚踩滑了石头,高兴的话才说了一半,白芷就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站在不远处的无印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看到白芷摔倒在水中的一面,他脚下使力,飞身到河边,还没来的及将白芷从水中救出来,就见落水的人儿腾地一下从水中窜了出来。
“噗哈!”
白芷仰头甩开长发,手里还抓着好不容易握紧的鱼儿,看着站在岸边的那人接着道:“……抓到鱼了。”
“……”黑眸一凛,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水中的人儿。
月光如皎,层层的银纱洒在人儿身上,一袭白衣已经湿透,如瀑黑发还滴着水,朱唇含笑,水光闪闪。
而那人依然双手捧鱼,一双大眼媲美这璀璨星光,似不属于这烟火生硝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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