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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四
原来的哑丫头,现在的红儿姑娘,一定是目前宁王府里最受瞩目的人物。
下人丫头们不止一次的在背后议论她是不是爬上了七皇子的床,要知道七皇子生性内敛(伊尹表示不是这样的!!泪!),尚未及冠,莫说王妃,连妾室都没有,只有今上赏赐下来和异国进贡的六七个美人,全部安置在偏苑里,不在宁王府□□内,通房丫头也是少得可怜,世人都道皇七子容颜绝世却清心寡欲,清冷高贵若谪仙,不知是多少春闺少女梦里人。
这厢,何妈却好几次感慨过红儿怎么像换了一张脸,红儿只是浅浅的笑,匆匆离开。
二十天,学会惊鸿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她却跟着从涟奚郡烟乐坊请来的老师学的极认真,从不松懈一丝一毫。
十几天下来,任景宁倒是不闻不问,伊尹却往红儿那里跑了好几趟,红儿也曾旁敲侧击想要问出些什么,伊尹却总是一脸尴尬的笑着:“我只是个运送粮草的小兵,姑娘你别问我呀,我什么也不知道。”
红儿颇无奈,只好一心认真的跳惊鸿舞。
她舞蹈的进度却比想象的快许多,世人皆传难的惊鸿舞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因此在一日傍晚,任景宁难得的露面,她等舞蹈结束后,强掩内心的喜悦道:“七王爷觉得如何?”
任景宁斜睨她一眼,淡淡的道:“没看。”
是了,他虽然过来了,但一直在坐在偏厅一角,拿了本书翻着,竟然一眼都没看她。
红儿0.0,却听那厢凉凉的补充:“可要夸你?”
红儿= =,转换话题,远远看的书名,拗口得很,叫《占察善恶业报经疏》,她惊异:“您翻阅佛经?您修佛?”
任景宁却懒懒的把书一放,道:“不怎么好看。”
他素来如此。
也依旧是那日,离皇三子的生辰宴只有七天了。
那日傍晚天色有些凉,时间随着泛黄的《占察善恶业报经疏》悄无声息的流淌着,仿佛静止,外面的风静静的刮起来,吹落了满地的腊梅,干枯的、蜷缩成一片的叶子被吹到雕花的窗框了,卡住了,嘎吱嘎吱的响,垂死的挣扎了会儿落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银色的广袖长衫遮住了他一半的手,只露出修长优美的指尖,映衬在泛黄书册的扉页上,似乎浑然天成古画上停留的蝶,有仿佛刚出土的玉瓷,千百年沉淀的历史的味道扑面而来,弥散在空气里,渗入人间。
任景宁没有抬头,他的侧影寥落,几缕发丝渲染了他的眉眼,突然,他骨节分明的手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击在赭红色的木桌上,随着空灵的声响,幽幽道:“都下去吧。”
千姿百态,广袖流仙的舞娘们规矩的排好,蝶翼般的缓缓退去了,伊尹也以最快的速度跑掉了,红儿这厢撩起裙裾,颔首轻轻行了个礼,任景宁却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留下。”
她怔了半秒,低头,继续行礼道:“是。”
跑掉的伊尹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光。
舞娘们一个接一个的低着头退出门去,庭院里的风吹的门“吱呀”的响了一声,然后是卷起落叶的声音和簌簌的落地声,最后是门被阖上,以及风撞在门上的呼啸。
皇七子殿下终于颔首,淡淡道:“惊鸿舞学的如何了,跳一段罢。”
下首的红儿福了福身,轻声应道:“是。”
她学这支舞过半,却尚未完整的跳过一遍。她从来不记得自己从前是否跳过舞,但跳舞的时候,她能感觉得到婉转而微妙的熟悉,无论是转身还是旋转,每一步都是认真的思忆与回味,她的容色明艳,回忆的时候更是带了妩媚的沉思。绛红色的罗裙与红练是灵动的水,而她是一尾鱼,鱼在水中畅游时,恍惚找到了真我,抑或回忆。
她没有把舞跳完。
裙裾实在太长,或许旋转起来时能似烟花般美丽绽放,但是同时也容易……勾住。
她下意识去扯裙子,却感觉到一只手摁住了她。
任景宁。
他不知是何时放下的茶盏,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而那只冰凉的,美好的,优雅的手现在正覆在她的手上,他轻笑着,另一只手慢慢的,从锁骨、到肩,慢慢抚上她的腰袢。
红儿冷的打了个哆嗦。她感觉到他质地良好的衣袖摩擦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他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突然,一个带着暧昧色彩的吻,从头顶重重落到她的唇间。
门外的风声很大,夹杂着雨声和雷声,雨点噼里啪啦的落在四角高高翘起的屋檐上,形成一道水帘,流到偏厅四角的铜缸里。
辗转,描绘,勾勒,冰凉而禁欲的颜色,他通过她浓重的呼吸,在她的耳畔笃定的耳语:“你在害怕。”
是的,她在害怕。她攥紧自己的裙裾,抬头看他,那是一张好看到让人不能拒绝的脸,她垂眸点头。
那个矜贵的男人却把她拥入怀中,抚摸她的发梢:“今晚的雨这么大,大抵做什么也听不见。”
红儿又缩了缩,挣扎着窜出了他的怀抱。
好半晌,这厢任景宁才叹了口气,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道:“这就是七日后三皇子生辰之日、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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