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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黄濑和自己不一样，黄濑要脸。
北条和辉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大概可以套在除了他以外的绝大多数男孩子身上，尤其当这个人还在人生中最宝贵的中二期。
可是黄濑还是流泪了。北条和辉从理智上能理解黄濑的心情，可是从情感上却无法共鸣——他输得多，这些看得不重。
帝光难得打一场如此难缠的比赛，让所有人的视线都焦灼在场上。
当然没有人注意到黄濑的失常。
北条和辉却没法置若罔闻，场上的青稜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还在负隅顽抗也不会对战局有什么影响。可是黄濑不一样，他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相当优秀的球员，北条和辉只是单纯的这样觉得。
只要他不在这里被打败。
看着正在轻微发抖的黄濑，北条和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样的人。北条和辉爱哭，总是敞开了嗓门大喊大叫，有事情多宣泄两声也没碍了——什么动静都没有，颓坐着垂头掉眼泪的黄濑让北条和辉感受到了无比的棘手。
场上的分差已经拉开到有些离谱，而时间却可怜得只剩下三分半——想在150秒内翻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或许按照黑子的想法，只有一方彻底放弃了希望才能盖棺定论，可世界上的事情总得遵循一些道理，在这样的分差、实力和时间面前，青稜再做些什么都是无用的。
坐在替补席上，北条和辉看着黄濑干瞪眼。
他不怎么担心遥斗和青稜，因为前者根本不在乎输赢，后者对北条和辉的意义也不大——比赛这种东西，既然必定有一个会输，与其执着于结果不如动脑子想想从比赛中得到的收获。
可惜这是他的理念，嘴上还得背道而驰的附庸帝光“百战百胜”的方针。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能放着不管。
之后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黄濑在全队面前丢人？
“凉太？”北条和辉试着叫了黄濑一声，可惜没得到回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北条和辉顺手也在自己脑袋上搭了一条毛巾，然后迅速的趁其不备掰其脑门，两人的双额就亲密无间地贴在了一块。
北条和辉是闭着眼的，也不知道黄濑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也不太敢想象什么毁三观的样子，只好捧着黄濑的脸认真道：“现在我什么都看不见，别人也什么都看不见，凉太想说什么我都听着，不过要哭的话只剩两分钟了，哭完还要补充盐水……所以……不提倡……”
“凉太是个好球员，而且长得很帅，再过个五年十年球场上吊打黑皮遥斗都不是问题，这次只是个小失误嘛，人生中总要有几次挫折对吧……”
不太会安慰人的北条和辉也没什么逻辑，大概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一遍，而且不知道能起到什么卵用。但他觉得，他已经挺尽力的了。
他怕黄濑永无止境的沉默，只好自己一个人不停地说。
可是黄濑忽然唤了他：“小和辉。”
北条和辉的小声絮叨戛然而止，开了暖气的体育馆内两个人拿毛巾盖着脑袋让彼此的空气变得更加湿热，然后他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了起来。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北条和辉马上就感觉到更加相识的嘴唇上湿软的触感——可能黄濑在哭的时候咬住了嘴唇，湿润柔软的感觉比平时更加明显。
说好的低沉失落呢！
即使黄濑以最温柔最缠绵的方式攻城略地，北条和辉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情况下他也没能忘记这里是赛场！
在毛巾的外面，就是他们并肩作战的队友，正在完成打败敌人的最后一步；观众席上，还有成百上千的观众注意着场内的动静；记者拿着摄像头捕风捉影，北条和辉甚至还欠敌方前男友一个交代……
黄濑的手却托举着自己的下巴，捧住自己的脸，吮吸着自己的唇舌，探索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双方吐出的热烈气息足以让北条和辉的脸被蒸出红晕。
北条和辉可以断言，从外面看这两块毛巾肯定特别奇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北条和辉也由怔住逐渐开始反抗了起来：要是比赛结束，队友教练记者全部围过来，这脸还要不要了。
碍着旁边坐着的桃井和监督，北条和辉的动静也不敢闹得太大。正是小打小闹一样的推拒，黄濑一只手就攥住了北条和辉的两只手腕，再也没办法抵抗。
好像吻到情/动了一般，黄濑不由地吞咽了一下，手上更用力地抬起北条和辉的下巴以便自己更能深/入下去——两人20厘米的身高差本就让北条和辉不得不抬头迎/合，现在幅度得更大。
北条和辉有一种糟糕的预感。
他头上随手搭着的毛巾正在摇摇欲坠，北条和辉甚至能隐隐感受到从体育馆的天花板上打下来那种闪瞎眼的光。
黄濑却一点都没关注到这些。
北条和辉真的是一点接吻的心思都没了，时时刻刻汗毛倒立着祈祷毛巾不要再往后移动了。就好像真的听到了北条和辉的祈祷，并且上天看其不爽一样，毛巾被拉到一定的角度，一下子就滑落挂到北条和辉的脖子上。
北条和辉几乎是立刻大力推开了黄濑。
“嘟——”
黄濑一下子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栽倒在地上，可是现在没有人关注这种角落位置，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两个人用截然不同的金色瞳孔相互对视着。
两人都是面若桃花，北条和辉用冬季球服的袖子擦了擦已经顺流下来的口水，黄濑坐在地上，一副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单纯样子。
帝光对青稜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本场球赛大放异彩的青峰当然是下场最嘚瑟的人，好像本赛季MVP已经到手了般笑的见牙不见眼，可以看得出来，用zone完虐情敌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青峰一下场就朝替补席这边冲了过来，一脸嚣张地表示日后若再和北条和辉ONE ON ONE一场，肯定能打到你不要不要的。
北条和辉很少能看到青峰比赛之后可以这么开心了，该说全队都久违得像是普通的赢了比赛的中学生，暂时带着兴奋放松了下来——毕竟帝光是吃胜利的饭成长的，胜利犹如呼吸一样简单自然。
像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了，北条和辉暂时没生黄濑的气，反而是迎上了青峰的挑衅：“你来啊，我还怕了一个黑皮不成。”
一人一句你来我往，吵得桃井头大，干脆一拳解决两个。
青峰就是那种没有对手不高兴的人，稍微在篮球上受到点挫折、遇到一个棋逢对手之人反而让他重新找回了些热情。
之前在夏季赛上，苦苦期盼的他所以为“命定”的对手让他失望无比，而在他总算放弃了再多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好好守着北条和辉纯粹找一找ONE ON ONE胜利之后还能抱得美人归的快/感，情敌兼对手却出现了。
这么想着，青峰一股痞子气就朝敌方队长走了过去。
这个对手还稍微有点意思。
只有一点而已。
市川遥斗从来都不在乎输赢，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全力以赴——青稜或多或少受到了自家队长的影响，可是对上帝光，他们输了还是不能甘心。
大大小小的比赛算起来，青稜不论练习得有多努力，加训到多晚，还是没办法打赢帝光——算上北条和辉，从人输到面子，也算是埋怨已久的账了。
北条和辉透过围上来的重重人群，看到青稜那边。
和其他所有被帝光打败的对手无异，都是一片阴沉的场景。
就连遥斗的周围，都弥漫着一种让人难受的气息。
而青峰却相当不会看气氛地就一下子窜到遥斗面前，大大咧咧地说：“哟，虽然你是前任我是现任，不过我看你篮球打得不错，以后再约？”
遥斗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不知道究竟是来示威还是来示好的黑皮怪，再看一眼似乎密切注意这里动向的北条和辉，眼神软了下来,遥斗重新看向青峰，摆摆手：“不必。”
这么一说青峰就不高兴了。
但是遥斗却不会理青峰的意思，再朝北条和辉看了一眼，便收拾好东西招呼队友回去。
******
北条和辉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做到慰/安用吉祥物的作用，好像根本没有派上什么用场——这种有自己没自己的状态让他觉得很浪费时间。
当他向白金监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当然被一口拒绝。
颓废的扒在床上，二黄发挥了一只狗应有的跳跃能力，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北条和辉的腰上，肚皮贴着着陆。
视觉效果上就像两只死狗叠在一起。
软哒哒的。
北条和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遥斗那副有些难过的样子，他本来觉得遥斗是不在乎输赢的人，可是今天再看，似乎又不是这样。
北条和辉抱着电话，也不知道该不该打出去，就在他感到腰上的重量实在有些沉重从而想把二黄拱下床时，手里却显示了来电。
“喂？”
“遥斗你在吗？”
“你别不说话啊……”
北条和辉一连说了三句话，可来电显示「遥斗」的对面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他有些慌神，抱着手机大吼大叫了几乎之后终于听到了遥斗噗的一声。
笑了？
“和辉，我们高中再见吧。”遥斗的语气反而轻快了起来。
“为什么？明年不是还有机会吗？”北条和辉眨了眨眼，看样子遥斗确实没有受到奇奇怪怪的影响，那他打这一通电话的意图是什么。
“我不参加明年的比赛……干脆把队伍交给花宫真好了。”
“……你和青稜有仇吗？”
遥斗轻笑了一声，然后却慢慢沉淀下来，似乎心里斟酌取舍了一番才继续开口：“和辉，我们的事……”
北条和辉心里一凛，不自在地翻了个身，二黄顺势滑落在床上——蠢狗居然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北条和辉为了缓解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二黄的肚子，有些紧张的沉默着听遥斗接下去的话。
“和辉这样保持下去就好。”
他听见遥斗这样说。
大脑一时间短路，随即北条和辉也不知道是觉得心闷难受还是突然松了一口气，居然蛋疼的赶着上趟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你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遥斗这话倒也没错，每天内心的感情纠葛都能写出一本书来的北条和辉确实觉得想法这种东西千变万化错综复杂，再牵扯到更多的变量，让他根本没办法什么都不想就这样没心没肺的生活下去。
“可是……”
“我暂时还不够资格，再稍微等等。”遥斗的声音里带着些承诺的意味，透出来让人安心的感情，“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北条和辉继续沉默，他还有很多想问的，或者说他觉得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这些事情，他必须要当面和遥斗解释清楚一些事，作为结束和新的开始。
“遥斗，你先别睡，我现在去你家……”
“我现在在机场。”
“……哈？”
“和辉动作实在太快了，被你截住我可就再也走不了了。”遥斗的语气里居然还有轻松和庆幸的意味。
“你在讽刺我转学吗……”
“怎么会，”遥斗说，“充其量是报复而已。”
“遥斗……”
“开玩笑的，我哪里舍得。”
“还有就是……”
“要出国了，不能陪你过情人节，对不起。”
遥斗温柔地摸了摸系着的围巾，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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