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葬之前传

作者:第五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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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我心


      翌日。青都朱雀东街,澹台府。
      清晨的天空方亮,澹台付便挑起银枪开始练武。院中白衣胜雪,银光闪耀,枪法一如他的气质那般,刚毅霸气。突然,他将袖中的飞刀挥将出去,直直刺向墙头的柳树丛间。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再传出一声细微的痛吟。墙头偷看之人跃墙而下,土壤中浸入几滴血。
      于是,前院一片宁静祥和。而后院中,一黑一白打得不可开交。

      澹台付与黑衣人已打了十几个回合,始终不分胜负。澹台付一边猜测眼前这个蒙面之人的来历,一边观察她的功夫路数。
      终于,他开口说了一句:“姑娘不似杀手,还请道明来路。”
      黑衣人并不回答,却似恼怒被对方猜中一般,下了狠手。澹台付便不再忍让,将她反手捉住:“既然姑娘不愿亲口说,恕在下得罪了。”
      黑衣人眼神郁郁地瞪着澹台付,似乎在咒骂这个大笨蛋。似曾相识的眼神惹得澹台付微怔,不经意松了手,试探地问:“郡主?”
      果然,那人将长发披散开来,摘去蒙面,一副清丽脱俗的容颜,明亮的眸子全然是暖暖的情意。她低着眉,身后交叉的手指不停地捏紧又放松。

      澹台付一脸无语,坐下饮茶:“郡主好身手!”
      晋楚然俏皮地笑着:“皇帝哥哥说,你功夫了得,远在他之上。我替他试你一试!”而后,她忆起了重要之事一般,郑重地问:“那个,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非要郡主郡主的么?”
      澹台付瞅着眼前眸清神正的女孩子,心中几许愠怒与担忧——若自己当时力道再重些,怕不只是受点皮外伤这么轻松了!
      然而,望着一脸无辜的晋楚然,澹台付却无法开口。对视的一刹,澹台付错觉般地望见晋楚然眼眸深处的蓝色忧伤,被嬉笑的表情似有若无地掩盖。他愣了愣,自知失了礼数,抱歉地起身回屋。

      晋楚然捂着伤处一路跟随,走进澹台付的房间。她终是忍不住了:“澹台,你好大的架子啊!”
      澹台付提来一箱东西,坐在桌前:“是我替你上药,还是你自己来?”
      晋楚然羞红了脸:“……”
      他忽地想逗逗这个大胆的女孩子,加之玩意未却,遂挑眉戏谑道:“若我替你上药,你可就得以身相许了。”
      晋楚然无措地瞅着眼前挑着眉毛等待回复的人,一脸无措。最终,她抽了抽唇角,咬咬牙,瞪着眼:“嫁就嫁!”
      澹台付忽觉自己有些过分了,随即道一句:“抱歉,是我太过了。我让银月来伺候你,稍等。”
      他准备离去,晋楚然却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一脸的惊恐:“不必了,我自己府上有丫头。”
      澹台付很莫名地望着晋楚然,从未见过她这般惶恐的神情,像是害怕自己什么秘密被外人发现那般,近乎是恳求的眼神。原本清澈的眸子,不知何时泛了泪花,令他忍不住心疼。

      正当澹台付准备询问原委,屋外忽然传来争吵。澹台付方出门,便被一个丫环撞到。那丫头慌张地问着澹台付:“郡主呢?”
      ……

      待二人回屋,晋楚然已晕倒在地。澹台付懒得理会身旁有些聒噪的丫头,先将晋楚然放入床榻上,再为其诊治。
      澹台付英眉紧蹙,细细把脉。随即,将晋楚然的身体反过来,褪下她的衣衫,竟是触目惊心的伤,掉疤的,结痂的,溃烂化脓的,还有正在流血的。原本如此锦衣玉食的姑娘,应是肤如凝脂,光滑如玉。
      居然,晋楚然的背部会这般不忍入目。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似是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十五岁女孩子的辛酸往事,又似记录着她这些年不为人知的疼痛。那是无以言说的晦暗,孤身一人默默承受。

      半个时辰后,澹台付终于将晋楚然的所有伤口处理好。他府中只有银月一个人,只得命她去抓药,自己便与晋楚然的丫鬟在一起。

      院中沉寂许久,澹台付终于开口:“然儿不是郡主么?怎会……”
      若言先是微怔:“侯爷唤郡主什么?”
      澹台付赧然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唤她,像是疼宠。”
      若言惊愕地听着澹台付的解释,叹了口气,轻声讲述着:“侯爷可知,王爷生前,始终唤郡主为‘然儿’,代表着百般宠爱。”
      澹台付明显有些惊异:“……是么?”
      若言微微颔首,继而轻声道:“郡主诞生时,王爷的侧妃因不慎跌倒,小产了。侧妃一直怀恨王妃,怀恨郡主,始终认为是郡主克死了她的孩子。王妃因产后受寒,过世了。王爷很疼惜郡主,认为郡主是王妃留给他唯一的宝贝。可是,王爷越是疼爱郡主,侧妃便愈是记恨。”
      “待郡主七岁,王爷辞世,王府中便以侧妃独大。每每有点滴不顺心,她便将郡主好一顿打。郡主亦因此拜师学艺,否则,根本无法经得住侧妃的毒打。陛下很是喜爱郡主,欲将郡主接回京城,侧妃这方收了狠心。前日,郡主参加宴席归来,许是贪杯,竟道出‘大逆不道’之语来。侧妃震怒,便将郡主关在柴房里一顿毒打,打到郡主酒醒,还不准我为郡主上药。”
      若言忍不住落泪:“婢子总不明白,为何同样是钟鸣鼎食之家,别人家的女子都是容光焕发,而我家郡主却是伤痕累累。郡主很乖巧懂事,所以陛下很喜欢她,她也很懂陛下的心思。但婢子看得出,陛下深爱的是皇后;而郡主,应是在江南锦华城那一日,侯爷乘杏花船摇摆而过,便已然倾心。”

      澹台付听完若言的话,沉浸在初遇那日的烂漫夕阳下。自己正愁着如何应对圣上,风中却坠落两朵迎春花。那两朵迎春不偏不倚地越过一丈多远的距离,一朵点缀在鬓边,一朵跌在自己肩头。原来,晋楚然当真是有些道行,那样远的距离,那样精准的力道!
      他忽地觉察到疑点,轻声问:“鄂王的封地并非锦华城,然儿怎会去那里?”
      若言无奈地轻叹:“郡主是个诗迷,又是痴情种。听闻江南才子佳人的传言甚多,便一心想去看看。且,她年至及笄,侧妃欲将她嫁与自己的亲侄,她为了逃婚,溜了。若非后来陛下宣她入京,她定是死亦不再同侧妃见面的。”
      澹台付问了一句:“圣上亦知晓侧妃之事?”
      若言摇摇头:“陛下只知侧妃意欲逼婚,并未知晓这许多年郡主所受之苦。郡主从不会对旁人言起,亦无人问津。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不与人言说。”

      澹台付至此方深知,原来,许多华丽的衣衫下,都隐藏着一段段不堪回首的晦涩。那是午夜梦回的痛楚,不忍拨开,不忍轻抚。那些不忍回顾的过往,不愿外人触碰,只因支离破碎的心,太畏惧疼痛。至此,澹台付对这个表面欢脱如兔的女子,愈加多了恻隐之心,愈是决心给她更多的呵护。
      他终于明白,每每望见晋楚然眼眸深处的忧伤,是来自何处。原来,同是父母双亡的孩子,也有处境好坏之分么?他澹台付为了躲避朝廷,在逸林享受着闲云野鹤的悠然,而晋楚然却多年遭受着毒打与逼迫……

      若言随着晋楚然歇在了澹台府,以方便照顾晋楚然。若言长晋楚然三岁,是晋楚然自小的玩伴,晋楚然当她如亲姐姐一般。而侧妃独掌王府后,二人更是患难与共。

      入夜,窗外星空灿烂,虫鸣如乐。偶然的微风拂起轻纱薄帐,似是拂起了旧事,再一遍遍捋清。
      澹台付将清水端了进来,准备为晋楚然敷热——她高烧不下,已两个时辰,且不间断地做噩梦。
      丑时,晋楚然的烧终于退下去。澹台付亦是累得倒地便睡,顾不得地板的寒凉之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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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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