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华菊

　　你忘记的那些不一定是美好的回忆，也不一定非要找回来。
　　Loran脑子里一直在回响这句话。
　　就好比你丢了个储蓄罐，你以为里面有好多钱非要找回来，但很有可能找回来后发现它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罐蟑螂。
　　可是……
　　她无意识地咬着笔杆。
　　不找回来，你就总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对吧？何况那不是个储蓄罐，那是她的一部分记忆，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它不在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好像自己就不是个完整的人了。而且就现有的线索来看，确实有很多疑点。
　　最主要的一个，就是关于她为什么会在返校节舞会前一个人走在路上——步行去舞会？她不记得自己的人缘有差到这种地步，再说就算真有那么差吧，Victor也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去学校。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
　　或许Jean会知道？
　　不一定，每年的舞会她家门口都有人排着队等着接送她——她怎么会知道Loran一个人在公路上走的时候发生的事？
　　“Loran Howlett。”
　　她猛地回过神，Scott正站在她面前不太友善地看着她。
　　“如果这不是一次常规的小组会议，我会以为你听我演讲听得入了神。”
　　Loran四下以顾——所有人都离开了警长室。
　　Scott把警长室的门关上。
　　“不过也好，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你。”他说。
　　Loran看着他经过自己身边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那天晚上那个男的是什么人？”Scott问，“他为什么找你们的麻烦？”
　　“确切地说，”Loran想了想，“他找的是Jean的麻烦。他应该是我和Jean高中的同学。”
　　“‘应该’？”
　　“Victor那时候对我周遭的男性朋友和同学都比较敏感，”Loran努力回忆，“所以我对他们不太熟。他自己说是，而Jean也承认了，那应该就是吧。我不知道他找Jean干什么，但我觉得他不像好人，你得保护好她。”
　　Scott沉吟了一会儿：“你们高中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那天晚上Jean非常不安。”
　　Loran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思考了一会儿，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如果Jean觉得你应该知道，她会自己对你说。她现在缺乏安全感，你作为她的男朋友如果真的在意她的感受，应该多抽时间陪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她正在被人关心爱护，而不是找她的高中同学刨根问底。”
　　Scott皱起眉头。
　　他面前的女人明显理解错他的意思了——他问的不是Jean的事情，而是她的。不仅如此，她还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肚鸡肠的想从别人口中探寻女朋友的过去的男人。
　　这相当无礼。
　　Loran感觉到Scott的不高兴，不过她不觉得自己说得不对。
　　“我没有刨根问底。”Scott说，“而且，我不是她男朋友。”
　　“好吧，我对你们两个的关系没兴趣。”Loran站起来，“但当她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个通知的人是你不是吗？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也别否认，除非你更愿意承认你是个跟踪狂。别伤害她。”
　　Scott看着她走出去还顺手带上门，心想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她更能惹自己生气了。

　　真是可笑，Loran想，Scott明明在和Jean约会，却说他不是她男朋友？
　　她发泄似地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
　　如果不是Jean甩了他，就是他知道了什么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她想，Jean是有段不那么平常的过去——但那又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眼前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再说谁没有一段荒唐的过去？就好像谁不曾年轻过似的。
　　一口气灌下大半杯才发现口袋里的手机正嗡嗡作响。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Hello？”
　　“还记得我吗？Daniel。”话筒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你是Madam啊，很容易查的。”男人笑，“我没有恶意，就是想找你叙叙旧。”
　　“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Loran说，跟Scott擦身而过：“我不记得你。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你。”
　　“No，No，No，你绝对认识我。我可以证明哦。”Daniel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她收到一个图片信息。
　　那是一张不太清楚的照片，看起来是从一张合照上截出来的，她和Jean穿着拉拉队服站在第一排，她们后面就是Daniel——看起来年轻多了，而且额头上没有疤。
　　然后Daniel又打了过来：“怎么样？这能证明吗？”
　　“只能证明你确实和我是同学，但我还是不记得你。”Loran说，“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但Jean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她和她男友关系很好，别再纠缠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另一端的Daniel被她的话逗笑：“你对我客气过吗Loran？我手腕上的瘀青还没消呢——你力气可真够大的。还有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想跟你叙旧，不是为了Jean Gray。”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Loran呼出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烦躁，“我忘记了很多人和很多事情，不止你的。”
　　“我可以帮你哦。”Daniel说，“我知道你是返校节那天出的意外。你真的不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对以前的同学朋友的接触，你应该保持审慎的态度。
　　Charles的话又在她脑中响起。
　　“你知道什么？”她问。
　　Daniel挂断了电话。片刻之后，她又收到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她和Jean，她们两个穿着小礼服，站在高中学校的礼堂门口笑得一脸灿烂，而照片下方的日期就是当年返校节舞会那一天。
　　那天她和Jean在礼堂门口拍过照？
　　所以她不是在去学校的路上出的意外？那时候她已经在学校里面了？
　　“啊……”她捂住头——她的脑袋好像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似的疼了起来。
　　“你还好吗？”她后面的Scott上前扶住了她。
　　“没事。”她扶着墙站定，视野因突然袭来的头疼而一片模糊：“我手机呢？”
　　Scott在地上扫了两眼，把掉落的手机捡起来交给她。
　　“你看起来不像没事。”他说。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到底怎么了？
　　Loran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疼痛减轻了一些：“我没事了。谢谢。”
　　Scott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帮她捡手机时，他没有错过屏幕上突然跳出的那条文字信息：
　　想知道返校节发生的事，就到基诺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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