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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追逃
残阳茹血。
已是晚秋时节,木叶落尽,寒枝难栖。几只寒鸦飞过,羊肠小道愈发静寂。
一个白衣身影闪过,却是位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身形瘦削,浑身粘了枯草尘土仍能看出衣着精致,贵气自来,显然是世家公子,只是剑眉紧皱,眼眸中有明显不合年龄的的愤怒与悲凉,深不见底。
少年面颊苍白,疲态明显,脚下却一刻也没有怠慢。少年明显是习武之人,长亭短亭,竟也在辗转腾挪之间。
少年如此这般也是有理由的——只见他身后跟了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之人,这两人明显不怀好意,少年快则快,少年慢则慢,距离总在百步之间。这两人面容凉薄,眼眸中杀气令人不寒而栗,那女人更是有一双血手,显然是用毒之人。
这两人脚下明显比这少年轻松,修为更是远高于少年,只是他们就这样不急不缓地跟着,好似秃鹫跟踪垂死的猎物——显然他们在意的,是这少年身上的东西。
少年不时用余光瞟一眼那两个追踪之人,对他们的意图自然也早已知晓,只是仍不肯服输,依旧是提了气拼命向前奔去。
三天了,少年在心里默念着。他还清晰地记着三天前的那个傍晚——他永远都会记着那个傍晚——也是在这样的血色残阳中,祖父亲手将墨霁剑交给他,母亲为他系上干粮包裹,祖父告诉他,向西,去京口,找北辰门。少年还想询问几句,只是此时朝廷官兵已然杀来,在一片哭喊声中,少年明白了一切。
此后便是杀戮与逃亡。少年尚未出城,便听闻街头巷议,功臣檀道济——他的祖父——忠而见疑,一个时辰内一家百口全部被杀。少年刚混出城门,便迎面遇上了典签馆的三名杀手,他们冲墨霁剑而来,保护他的景墨与其中一名杀手同归于尽,才给了他逃走的机会。只是这两名杀手一直追着他,直到现在。
金乌西沉,夜幕渐深,明月皎洁,天朗无星。少年双手环绕,抱紧了胸前的墨霁剑。少年明白,他檀慕,现在是建康檀家的唯一希望,也是复仇的唯一希望。少年还知道,当年祖父因军功得势,受制于暗杀组织典签馆,便着手创立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聆音阁。这个组织好整以暇,行动秘密,而墨霁,便是组织首领的唯一信物。这一点,追杀之人也很清楚。
少年脚步踉跄,显然已难以支撑。追杀之人看得清清楚楚,便脚步加紧,步步紧逼,不过转眼之间,二人已在十步之内。
少年已然察觉,心下着慌,更是步法错乱。加上四下荒草丛生难于择路,不知不觉,少年居然被逼至一处断崖之上。
此处断崖名为刀削崖,本就是数十丈的崖面垂直而下,如今天黑,崖下更是黑越越一片,深不见底,甚是吓人。
少年见前无生路,只得转过身去,面战两名杀手,以求一线生机。两名杀手就在十步之内,少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样子。那名女子站在他正对面,红发褐瞳,赤足点地,双手血红,毒气之重,所到之处草木尽枯。那名男子年纪轻轻,面容俊俏,却有着与之不符的冷漠与杀气。只见他脚尖稳稳点在崖边一棵枯树的树枝之上,却不见那树枝有丝毫负重的样子,此人轻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少年拔出怀中的墨霁剑,只见此剑剑柄漆黑如墨,镶嵌的十颗明珠宛如星辰,剑身却是通体洁白,薄如蝉翼几近透明,好似一泓未开的雪水,当真是一柄绝世好剑。
那女子双唇微挑,一抹微笑勾人心魄:“哟,终于肯把剑拔出来了吗?”
少年虽是已至穷途末路,嘴上仍是不肯输:“我是怕脏了我的剑!”少年声音清冷,只是逃亡许久滴水未进,嗓音略有些沙哑。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男子双手微动,几枚冰凌便从他指间飞出。这冰凌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近少年面门。少年忙用剑格挡,险险避过,却只见又一批冰凌飞来。少年纵使自幼习武,却也是修为尚浅,这冰凌又是以强大内力发出,几个回合下来,少年一退再退,却也是虎口震动,胸口闷痛,已是难以抵挡。
此时只见那女子手结兰花,一缕血红之气自指端发出,径直攀上了少年的墨霁。少年只觉掌心一痛,长剑险些脱手,才知那女子是想以内力夺剑。少年忙定下心神,集内力与右手,堪堪与那女子以内力相抗。女子冷笑一声,指尖微动,少年只觉夺剑的力道又大了好几倍。少年明显不支,单膝跪地,咬紧下唇,却也是难以相抗。
此时那名男子飞身上前,几枚冰凌捻于指端,向少年逼来。那名女子得意的微笑挂上唇角,却是瞬间凝固——那男子的冰凌却是刺穿了她的胸膛!女子指尖之气立断,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男子,鲜血自嘴角涌出:
“你······你是聆音阁的人?”
男子置若罔闻,几步上前,单膝跪在少年面前,道:“聆音阁冷夜护主不力,请恕罪!”
少年立于崖边,双手负于身后,白衣飘飞,剑眉微皱,虽年纪轻轻却已有了睥睨众生的气势:“你演了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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