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加斯疗养院

　　“嘿，小克尔，你难道不想知道今天我跟医生喝茶的时候，维拉斯修女说了什么吗？”
　　“那个老#婊】子？她大概每天都在祈祷。哦，上帝啊，让玛尔加斯修女赶紧死掉吧。”
　　“别这么无情。”
　　巴洛蒂端起咖啡，翻了下手里的病单。
　　“我们去年有这么多病人？”
　　“当然，这里的家伙可都是不好惹的。”
　　克尔德把资料摆进书柜。
　　“天啊，我真该把August抓回来，TM的这些该死的资料要把我整疯了。”
　　对此大个子助手悄悄用病单遮住了嘴巴。
　　“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在笑，little girl。”
　　“你这是在作弊！”“女孩”助手愤怒的把资料仍在桌子上，“不要以为你比别人多有一只眼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为什么要跟你这个白痴争这个？上帝，把August给我吧。”
　　“他肯定在和医生的男孩忙着调情。”有点大嘴巴的助手笑着说，“他们都入迷了，女孩，你该让一下位子了。”
　　“闭嘴，fu*k u，巴洛蒂。”
　　女孩咬了下嘴唇。
　　“该死，我要去找他。”
　　“嘿，little girl，记得给他们穿裤子的时间。”
　　巴洛蒂调笑着看着长头发女孩对他狠狠的比了下中指。

　　“看。”
　　八月从牛仔裤后拿出一串钥匙。
　　“唔，我记得，好像是这一把。”
　　他从一大串钥匙里挑了一把，然后随便戳了两下，锁就开了。
　　“这比我想象的简单太多。”
　　艾森瞪大眼睛。
　　“你看了什么侦探小说？”
　　八月笑着回头说，然后把钥匙扔到一边。
　　“过来。”
　　他抓住艾森的手，躲在墙后面看了下会议室走廊。
　　“出口在哪儿？”
　　“唔，这个我还真没见过。”
　　“你开玩笑的吧？”艾森皱起眉，“你在这儿待了那么久，就没看到过大门？”
　　“那你呢？才进来不久，你是怎么进来的？”
　　八月挑眉回复。
　　“天知道我那个傻子哥哥给我打了一针，然后我就来这儿了……”
　　“嘘——”
　　八月捂住艾森的嘴巴。
　　“有人来了。”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缩在墙角。
　　“该死，是克尔德。”
　　八月皱起眉毛，“我去引开她，这里没有可以躲得地方，待会我会拖住她，你跑快点，最好躲到会议室或医疗室……”
　　“见鬼，我死也不会再进那个医疗室！”
　　“好了好了，乖一点，嗯？”八月捧住艾森的脸颊，“对我好一点，听我一次吧。我甩了她就去找你。”
　　他轻轻吻了吻艾森的发顶。
　　然后松开对方同时喊到。
　　“克尔德，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找你。”
　　女孩的声音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在这儿晃什么？”
　　“Wells医生叫我来的。”
　　“你的男孩朋友呢？怎么没看到他跟在你屁股后面？你最近很喜欢当老妈啊，怎么？或许我该换一个简称？男朋友？”
　　“好了，搞不懂你在纠结什么……”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艾森紧了紧拳头，看了下周围，然后拼命的跑了出去。
　　去TM的医疗室。
　　他快速的跑到会议室门前，推了几下发现门锁上了。
　　该死。
　　他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声。
　　心脏拼命的跳着，艾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万一那个混蛋在医疗室的话——仅仅是回忆了一点，他就开始浑身发抖了。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却又无可奈何。
　　“嘿，我记得我有喊过你去整理资料……”
　　他听到了克尔德的声音。
　　反正不管怎么都是死路一条了。
　　艾森拼命的跑到医疗室，一股脑的冲了进去。还好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有一堆资料，艾森望了下四周，发现了右边的衣柜。
　　之前有衣柜在这里？
　　他来不及给大脑反应的时间，就立马躲了进去。
　　他听到克尔德和八月说话的声音，他们似乎走进来了。
　　“我说，医生又出去了？”
　　“大概吧。”
　　他们随便说了会儿，艾森就听到八月问。
　　“嘿，你有见过疗养院的大门吗？”
　　“这里都是大门。”
　　“不。”他停顿了一下，“我指的是，通到外面的大门。”
　　然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艾森才听到克尔德说。
　　“是那个贱#人？是他让你问的吧。”
　　“克尔德——”
　　“够了。我总觉得那个小贱#人有点不一样。他伺候的你很舒服？别忘了他可是医生的人，你是在找死August。”
　　“我不准你这样说他。”
　　“你这个叛徒！你想逃跑！”
　　女孩突然间喊出声。
　　“闭嘴！”
　　“叛徒！贱#人！你要离开这儿！我要去告诉玛尔加斯修女，你说她会怎么惩罚你？禁闭？还是干脆电击你的大脑让你忘掉一切？或者打断你的腿？把你丢到三楼喂她那些恶心的宠物？”
　　“够了。”
　　女孩情绪越来越激动，艾森手脚冰凉的缩在衣柜里。他不敢出去，只能像个懦夫一样发着抖躲在柜子里。
　　“很好，你们都被那个胆小的像老鼠一样的贱#人给迷惑了，我要杀了他！把他砍了去喂玛格丽特！”
　　艾森急促的呼吸着，然后他听到啪的一声。
　　然后是更加混乱的声音。
　　玻璃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椅子摔倒的声音，还有一声枪响。
　　没错，枪声。
　　艾森觉的浑身一僵。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冰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呼吸仿佛也跟着停止了。
　　然后他听到那个来自地狱的熟悉的声音。
　　“你做的很好，克尔德。”
　　“没错，忘了今天晚上，回去睡一觉吧，我的孩子。”
　　“对了，别忘了把他拖出去，你又弄脏我的医疗室了，尸体处理可是很麻烦的，你懂我说的吧？”
　　艾森再也控制不住，他几乎要疯了。
　　八月。八月。八月。
　　泪水一下子涌出来，艾森伸出手，在碰到柜子的门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出去的话，会死吧。
　　那群疯子。杀了八月。
　　他哭了会儿，然后又开始笑。
　　我又一个人了。我果然是个恶魔，和我一起的人都会死。所以让外面那个恶魔也死了吧。
　　艾森越想越开心，他几乎陷入自己亲手掐死对方的美梦里了。
　　我要割下他的头，那个恶心的东西，然后丢到三楼休息室的怪物那里，让他变成一堆血渣。
　　“嘿，这里还有一个呢。”艾森笑着踹开门，对着女孩的背影说：“你这个婊#子，不准你碰八月。”
　　他想自己现在一定丢死人了，明明还流着眼泪，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没有一点威慑力。
　　艾森死死的盯着已经拖着一具尸体走到门口的克尔德。
　　即使他觉的心脏疼痛的几乎要死过去。
　　“你的出场方式真特别。”
　　艾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这次他没有被注射药物，他很清醒。
　　心脏传过来的抽痛还没有消失，他就那样呆住了。
　　手里还拿着没什么威胁性的衣架。
　　“这是给我的惊喜吗？”
　　坐在木椅上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依旧优雅。即使是在艾森模糊不堪的记忆里，也高贵的像一个国王。
　　他红色的随意梳到脑后的头发，黑色却有些偏紫的眼眸，若有若无的微笑。
　　还有那张该死的和八月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从哪个男人床上来的小白脸？”
　　艾森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男人眯起漂亮的眼睛，那张脸在灯光下有种神奇的魅惑。艾森听到他说：
　　“你的床上。”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艾森看着那张之前让他心碎的几乎要死掉的脸。突然笑了几声，然后用力的把手里的衣架扔了过去的同时，握紧拳头冲了上去。

　　玛尔加斯修女第四次读错圣经的时候，她看了下自己因为衰老变得皱起来的手背上的皮肤。
　　下一秒她有些愤怒的撕掉手里的书，扔进了壁炉里。
　　这里并不寒冷，但她仍点着壁炉。
　　或者说，她早就过了能感受寒冷的年纪。
　　她脱掉黑色的修女服，扯掉修女丑陋的帽子，漏出里面红色的纱制睡衣。
　　玛尔加斯修女有一头漂亮的红色长卷发，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躺在摇椅上点燃了它。
　　她遇到了点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今天在休息室里看到的那个男孩。
　　不，他已经长大了。他已经不是一个男孩了。
　　她想起少年的眼神，那已经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神情。但是直觉告诉她，她不喜欢那个孩子。
　　从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
　　她又想起少年脖子上的纹身，在他的后颈上。
　　有些张扬的花式字体，Oct。
　　October。
　　修女有些烦躁，她把手里的烟丢进炉子里，又拿了一根。
　　被标记了，那个少年。
　　看来这栋房子很喜欢他，就像喜欢August那样。
　　那也说明了，他将一辈子留在这里。
　　像那些疯子一样，早晚有一天也疯了。
　　这里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总要做些什么了。
　　最起码，总要有些人要死了吧。
　　这样死去的人才能安心的死去，活着的人才能安心的假装死去。
　　玛尔加斯修女弯腰捡起被她扔在地上已经烂掉的圣经。
　　“He that findeth his life shall lose it; and he that loseth his life for my sake shall find it.”
　　所以你要怎么做，玛尔加斯疗养院的国王？
　　抛弃所有不惜为你失丧生命的子民吗。
　　你终将遭受天谴。

　　※注：He that findeth his life shall lose it; and he that loseth his life for my sake shall find it。出自《圣经·马太福音》10:39。
　　得到生命的，将要失丧生命。为我失丧生命的，将要得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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