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锦天章

作者:篠山白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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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


      我:“……”
      这时候还不联想到元染锦大概就是我的脑子有问题了。
      不管府邸里守卫的多么严格,他们都能来去自如?简直就是送给他的形容词嘛,而且那人陆陆续续向我说过不少他“组织”里的事情,一时听起来似乎都是些逗趣的小事,不过还是能从中推测出不少上下级关系,绝对是个非常庞大的组织。所以除非是这个国家在“潼楼”之外还有着一家与之势均力敌的杀手集团,不然元染锦的出身绝对不作他想。
      至于另外一个杀手集团的可能性?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暗杀大陆!真发生这种事情企国和梁丘还能好好传承下去才有鬼了。
      “一般发生这种情况。”莱昂从旁接了一句:“国家不都会先联合起来消灭那个威胁的吗,为什么潼楼还能存活至今?”
      看的出来莱昂的提问让瞿诗琴很高兴,表示赞许地微微颔首后回答:“一是潼楼虽庞大,但成员分散在民众之中,我们要找出那些杀手不知得花多少力气。而且容易无功而返不说,只要不是核心人员,一些底层杀手的损失对他们应该造不成致命的打击,到头来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听她的分析这么头头是道,我来了点兴趣,不由追问到:“那二呢?”
      瞿诗琴看了眼莱昂,又接着上文说:“二就是因为这个潼楼做事有分寸了。这点倒也好笑,他们虽然是杀手组织,行事却有惩恶扬善的意思。我和王兄分析过潼楼的行动准心,发现他们有两类人是不动的,各方面都挑不出错的善心人,以及虽然有错、但活着的作用够大、一时没法杀掉的掌权者。”
      闻言我一愣。
      诶?那杜瑜珉为什么会是元染锦的暗杀对象,他作为企国的左丞相可是企王手下的亲信、民众公认一等一的好官,就这还是在很多政绩推让给别人的情况下渐渐累积的,难道不算是“活着的作用够大一时没法杀掉的掌权者”吗?
      “不过……”瞿诗琴没注意到我的反应,接着话锋一转:“或许他们自以为很高尚,还能把两个国家玩弄在鼓掌之间。但是说白了,在我们眼里这群家伙归根结底就是一群跳梁小丑,和再金贵的宠物身上也会有跳蚤一样,只是懒得去理会、或者暂时没空搭理罢了,等到哪一天看这跳蚤不爽了,捏死也不过一件分分钟的事情。”
      幽篁公主果然霸气十足,这句话落下来,连我都开始可怜素未蒙面的潼楼了,刚才杜瑜珉的问题就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啪啪啪。”莱昂清晰的鼓掌声传了过来:“如企这样的大国,自然不会为这些小小的劣等组织所担忧。所谓的杀手大抵都是一些身怀特技的亡命之徒,起个好听的名字那都是在糊弄无知的群众,如果每出现一个这样的组织国家都要去考虑怎么对付他们的话,恐怕连美丽的公主都要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来处理政务了呢。”
      话的内容很正常,但配上他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我怎么总觉得他是在嘲讽我们。不过我撇了瞿诗琴一眼,貌似她没有觉出什么问题来,反而对着恭维很受用的样子,脸颊都开始有些泛红了。
      好吧,我算是看清瞿诗琴了,水性杨花啊有没有!几个时辰前才告诉我决定“放弃杜瑜珉”,几个时辰之后看到莱昂就开始深陷情网了,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难过一段时间的吗?!
      ……不对,也有可能她已经难受过了,只是在此期间我一直没进宫所以没感觉到。想到这里,看着做少女状的瞿诗琴,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点点的愧疚感,恩、是真的只有一点点来着。
      结果就是因为这么点愧疚,在晚宴结束她向我语焉不详“提出请求”的时候,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太好了!那你下次来皇宫要把莱昂带着哦,不要直接和他说是我想见他,那样的话显得太不矜持了。”她的要求还贼多:“要尽快,虽然以本公主的天生丽质而言,他肯定是已经迷上我了,但是就怕生了什么变故。还有,平时你和他见面也得有意无意说些我的好话,这样才能让我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啊。”
      尼玛怎么就上了这条贼船啊!可我这时要是反悔非得被她干掉不可,只得和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期待她赶紧把这腔热情发泄完。
      “最重要的一件事!”最后,瞿诗琴加重语气提醒到:“末锦你可别自己喜欢上他了,虽然莱昂长得很俊俏人也很温柔有礼,但是有一句话叫做‘朋友夫不可欺’,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警醒自己才行!”
      “……这我保证绝对不犯。”槽点太多无从吐起,只想提一件事:要是论起温柔有礼来,那位没有露面的洛安殿下绝对甩了莱昂几条街,只要你到时别又看上那位再让我助攻,一切好说。
      ++++++
      忙碌而混乱的下午终于过去,我的生活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特殊事件了。似乎记忆中每天都是那样,睡到临近中午了起床,招呼珊瑚进来梳妆打扮,独自吃完午膳后刺绣或者看书打发时间,晚膳和杜瑜珉王绒玥一起吃,随便混混又到了睡觉的时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不像一般人家的小姐还会经常参加诗会、走亲访友什么的,杜府既没有亲戚、“杜栾华除了幽篁公主以外,和任何人说话都不可能超过三句以上”又是整个企国贵族圈子的认知。哪怕有些邀请王绒玥的帖子出于礼貌也会把我带上,不过我向来很有自知之明,毕竟真的出现在那里也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那么今天的变化是如何出现的呢?果然还是因为那群古怪的客人吧,他们到来不过两天时间,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比之前二十天加起来还要多。要知道哪怕是之前四十天,我所做的唯一说得出的事情好像也只有认识了元染锦而已。
      躺在这张不太熟悉的床上,我闭上眼睛想要入眠,可脑中却一直闪动着各种各样的繁杂想法。
      ——艾尔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难道是被杜瑜珉的唠叨打击到了吗?
      ——那个莱昂真的有这么好看?竟然让诗琴一见钟情了。她平时盯着肃王和杜瑜珉两张脸难道还没习惯,不过莱昂的长相是和我们这里的人有点不一样,挺特别的。
      ——不知道潼楼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还有元染锦,他会不会就是这个潼楼里面的人啊。唉,这么好玩的事情杜瑜珉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诗琴……是真的放弃杜瑜珉了吗?
      ——连她都放弃了……
      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再躺下去除了让自己更烦躁以外别无它用。
      我坐起身,外间的宫女听到动静走了进来,问我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我这么回答到,她也没有多问,乖巧地拿来了外衫服侍我穿上,跟在我的身后走出房间。
      仲夏的夜晚褪去了日光的浮躁,偶尔的虫鸣伴随着庭中流水作响让人心静了下来。
      我默默坐在庭院的椅子上,心里倒完全没有思考什么文艺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企王还真会享受,居然在院子里弄了活水。
      宫廷里可是不允许从大河中引流的,万一有刺客什么的顺着渠道溜进皇宫的话,设计者必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流水大概是使用了某些巧妙的机关、亦或是制造了个高低差,总之是人工造的。
      人工的东西,尤其是这种附庸风雅的好东西,没推广开的可能无非就是因为成本实在太高,高到大官们都不愿意为了点门面花上这么多钱;抑或者技术实在太精巧,被某一位工匠垄断、或干脆是不可复制品。总而言之,费了大工夫是绝对逃不开的。
      果然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女。瞿诗琴和瞿远的母亲我没有见过不好判断,只能从外表推测出那位早逝的苦命人一定五官极为标致,但他们的父亲企王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心狠手辣不说,该享受起来也绝对不会手软,总结一下这一家子都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声非常细微的疑问“咦?”传进了我的耳中。
      “你刚才有听到其他人的说话声吗?”我有点害怕,用气音问那个宫女。
      “回禀小姐,奴婢没有——”然而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接着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惊恐地站了起来,看到在倒下的宫女身后,突现一个看不清眉眼的高大黑影虎视眈眈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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