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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在海上行进了两日,琼被海鱼送到了一座无人的荒岛之上。大概是海鱼善于趋吉避凶,这两日里一人一鱼并没有遇到大型的海洋生物,传说中凶恶的鲨鱼也没有出现。
与海鱼告别之后,琼捉了两条鱼在火上烤着,吃下了这几月来第一顿熟食,热乎乎的食物进入腹中,让他感到一阵快慰。在岛上考察了一番,岛屿很大,气候比华国炎热许多,树木很多,有许多甜美的果实,大型动物不多,有一些讨厌的昆虫毒蛇,但对于琼来说并不是威胁。
琼找到了一个靠近溪水的山洞,清理掉里面不知名动物的粪便皮毛,便是极好的住处。
一切安定下来后,琼才将藏在腹腔的书籍取出,打开观看起来。
其中一本是讲炼金术的,这个奥义较深,需要时间理解,琼先放在了一边,另一本却是日记一样的东西,记载了这个古炼金术师的生平。
炼金术师的密语与现在雷吉欧斯的通用语基本相同,除了一些生僻词汇外,琼的阅读并不吃力。琼很快发现,这个古炼金术师生活在移动都市出现以后,倒叫十分好奇污染兽来源与炼金术师过往的琼有些失望。
与琼一样,古炼金术师是在某次远游的途中踏入了世界空泡(或者是异类空间,琼也不是很清楚)从而到达了这里。他被岛上一户原住民所收留,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下来。
据那位前辈所说,那时候的世界是一个未开化的世界,人们所掌握的技巧很粗糙,利用的工具也很简陋,似乎回到了炼金术还未出现时的原始大地。但是人们除了需要给统治组织缴纳一定的食物和海洋作物之外,生活再无其他威胁,对居住在流浪都市里的雷吉欧斯住民来说,那是难得的安宁平静。
这位古炼金术师的身体在穿越世界空泡壁障的时候,似乎产生了某种难以描述的变化,使得他可以将巨大的炼金矩阵以一种他自己也不能完全明了的方式压缩在一张薄薄的纸上。用他的话说,这是上天降临在他身上的伟力。
在最初的惶恐无助过去之后,他在海岛一户原住民家里安顿下来,甚至还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但是他在这个海岛生活了两年之后,厌倦了这里一成不变的生活及贫乏的物资,离开了他的妻子,离开了海岛,开始在这个世界流浪。
这里也有使用古语的人类,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使用的语言更加像古语的变种,双方只能在大的层面上达成一致,小处却是不同。他猜测这里与雷吉欧斯或许有相关之处。他还遇见过发音与炼金术师通用语相似的人类,但是两者的文字完全不同,实在让人奇怪。
对于古炼金术师来说,这个世界是那么的不合理。有野蛮的未风化的部族,也有秩序井然的大国,这里人有些技巧看起来是那么的笨拙,有些技巧又是雷吉欧斯人也没有想到的精湛。他旅行了数十年,这期间他的面貌从未改变。在他开始衰老的时候,他厌倦了在四海奔波的日子,于是他又有了一个妻子,是某个望族的旁支,家境殷实,美丽温雅,还有了几个孩子,他将家业交给他的妻子打理,自己潜心研究。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看着他的孩子长大,妻子一点点的老去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是他的孩子,他们也一点点变老了。在他第一个孩子死去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这样不行,于是带着他大半辈子的积攒来到了最初的那个海岛,在那里建立了林氏的祖宅。
据说他原来的妻子在他走后的七个月生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孩,但是一次大的海啸之后,他们不知迁到了哪里,在曾经居住过两年的地方(那里的景色已经改变良多),他表达了自己对原先的妻子与未曾见面的孩子的愧疚。
最后的最后,他写道,越是接近生命的尽头,他就越是怀念雷吉欧斯的一切,他想要回到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亲吻它的风沙。他在数年的符箓研究中似乎窥伺到了回到那里的途径,不管怎样,他打算在他来到这里的地点,试一试。
笔记在这里中断了。
琼又翻看了炼金术的笔记,却全是对于琼来说也太过晦涩的名词,并没有什么接下去的线索。
他叹了一口气,日记里大部分是数百年前(或许是近千年,琼对于这个没什么感觉),世界各地的风貌矿产及一点点风土人情,并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东西,琼读了三遍之后就不再翻看,反倒是开始专心研究炼金笔记,试着能不能找到自己身上炼金矩阵的解法。
至于另两本古籍,琼完全看不懂,带出来不过是想恶心林家人一把。
这岛上的天气很怪,先头几天干爽得不得了,后来就开始下雨,琼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谁知道雨一下起来就没有停的时候。山洞里湿乎乎的,让琼也觉得很难受。
林家那两本古籍是羊皮纸书写的,本没有那么脆弱,被琼随手往洞里一扔,竟然被水汽浸透了,上面的墨水也变得含糊不清。不过,古炼金术师的笔记还是好好的。
这一天,雨水比前两天少了一点,琼出门在近海那里捉了两条鱼又拾了几个牡蛎当午餐。还没有到洞口的时候,他就感到了一阵说不出的违和。
琼一向相信直觉,丢下鱼就往海里跑去。
左腿才刚踏入水中,琼就听到了雨水中那飒飒的风声,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拼命往海水深处游去。好在林尉的风刃被这漫天的雨水一冲劲头小了不少,只浅浅的在琼的背后划了一道。琼鼓足了一口气,四肢齐动,如炮弹一般向深海游去。
速度越来越快,扑面而来的阻力将海水深深挤入琼的肺里,气管被异物刺激不断痉挛着。琼强压下想要咳嗽的欲望,牙根都被咬的发酸。
在岛上,他是跑不过一个有着他的禁制在手的六级风系异能者的,但是在这样的深海,什么都可能发生,也只有这里,他还有一丝逃生的可能。
额上浮现出熟悉的热度,全身的肌肉神经都似乎被无形的丝线牵动着,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他的血脉中抽离压制到了骨髓深处,剧痛让琼蜷缩起身子,但是少年紧紧咬着牙,不让一口气从自己的嘴里露出。
剧痛很快消失了,琼感觉到了深海的水压,那是能将脏器从体内挤出的巨大压力,肺内的气体被压入了血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连血脉也不畅通起来。
林尉暂时没有追上来,琼稍稍松了一口气。
杀气出现的突兀,琼腰腹发力将自己深深的折了个对半,某个冰冷粗糙的物体擦着琼的背脊过去了,背上的伤口被擦出了一缕缕血花。那个大家伙灵活的摆尾,掉头向琼冲来。眼角撇到远处正迅速接近的数条身影,琼的面目也扭曲起来。
面对冲来的生物,琼并没有闪躲,这是水底,是这些海洋生物的天地,琼被封禁大部分力量吼就与普通的人类没什么两样,是根本闪躲不开的。
扑面而来的是水流,是杀气,是海洋鱼类冰冷的锯齿,琼感受着身周的水流,双眼死死锁定住那个向自己冲来的家伙。
人的反应神经是多少?零点一秒,或是更长?鱼类发动攻击又需要几秒?
琼的大脑迅速计算着。
当那个大张的巨口向琼咬来的时候,琼的腰腹又一次发力,巨大的力量让他横移了近半米,那是生与死的距离。但是还不够,琼的右手狠狠的向着鱼身抠去,他赌对了,他抓住了鱼的鳃部。
身体被大力的带动着,右手死死扣住鱼鳃,一个翻身他便骑到了雨的背上。竖起的鱼鳍就在他手边。他单手撕开了鱼鳍,右手也带出了血红的鱼鳃。
巨大的鱼身跌跌撞撞的向海底跌落,带着一路鲜红。
他用力向前方游去。
数条黑影向着跌落的同伴冲去,肆无忌惮的撕咬着它们同伴残破的身体。
身体近乎脱力,巨大的疲惫感伴随着沉闷的窒息感向他袭来,他需要空气,需要一点食物,热乎乎的食物,能够抚慰冰凉的身体与剧烈运动后饥饿的肚肠。也许还需要一张床。
他有些累了,也有一点困。
背上的伤口被海水泡的发白,随着他的游动一点一点的抽痛着,腰腹的肌肉筋膜因为不合理的运动被撕裂,软软的,使不上力,右手抠出鱼鳃的时候也被划伤了。
身体叫嚣着要去海面,但是理智却告诉他林尉还在那里,身与心的分离让他痛苦不已。
所以当危险临近的时候,他的反应慢了一拍。
回过神来的时候,右手已经被锯齿狠狠咬住,不过一摇头一摆尾的时间,肩部以下就被巨力扯断,他甚至可以看到凶手口中白森森的骨头与被撕扯下的血肉。
血液渐渐流逝,意识也一点点模糊。
看着逐渐接近的黑影,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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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结了,快的话三章之内,慢的话五六章,不过接下来几天更新可能不定,过年前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