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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日落之前沐景枫总算是醒了过来,他瘫在床上,非常大爷的享受着让他不能动弹的罪魁祸首的伺候。逸清廉先是给他喂了些滋补养身的汤水,又让店小二送来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就这白饭一口一口的把他喂饱。
“下次再这样你就去睡地板!”这是沐景枫临睡前,用哑的跟鸭子叫似得声音说的最后一句话。
逸清廉:。。。。。。
在繁阳逗留了十日,期间除了逸清廉去过一次东府以外,两个人就跟约好了一样谁也没再去打扰谁。可变化就出在了这第十日。
沐景枫背着包袱坐在马上,一手抓着缰绳,一双明亮的眼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佝偻老人。
“沐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是?”眼前的佝偻老人瞧这有些眼熟,可他回想了半天也不曾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人。
听到他的回答,老人不禁愣了一下,疑惑的目光直直的朝他望去
“这位想必应该是东府的总管吧,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们随后就到”逸清廉正好牵着马从马厩里走了过来,黝黑的瞳孔直直的看着老人,带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好。二位公子就此告辞”
沐景枫从马上跳了下来,看着已经走远的老人颇为不满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因为你有知道真想的权利”男人冷静的看着眼前暴躁的人儿,平静的声音里没有波澜。
“我曾经以为我给了你一副解放过去的药,可到现在才发现,它只不过是把过去锁得更加牢固而已。忘记是本能的逃避,你因该去面你的过去,哪怕他是痛苦的,也还有我陪着你”
沐景枫垂着头,沉默地瞅着自己的鞋尖。男人的话还犹记在耳,可是他却不想回答。
过去的确是痛苦的。曾经在东府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让他挣不脱也逃不掉。余当时的他来说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所以他死了。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脑子里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心里的那股沉闷也随之不见了。就像是离水的
鱼终于又回到了水里一样,得到了解脱。所以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以新的姿态新的身份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过去却又将来。
那所谓的记忆其实早在见到东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恢复了,只不过想起的东西总是很少也很凌乱,让他无法凭凑到一起。所以他去找他谈话,每次他越是接近这个人,记忆就越是汹涌凌乱的往外冒,就像是开了一条缝的堤坝,源源不断的往外挣脱。他在他们的谈话即将结束时,已经有些东西清晰的呈现在了脑海里,同他梦里很不一样的场景。他看见自己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血和污泥,雨水哗啦啦的冲刷着他的身体,他觉得有点冷,可是身体却不能动。空气里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他看见自己就像是个破布娃娃似的被人抬了起来,卷在草席里被人抬了出去。。。。
记忆到这里停了下来,记忆中的那种冰冷却留在了身体里,由内而外让他心寒。
“我并没有逃避,只是过去活的太累了。我想有自己的人生,新的人生!而不是活在谁的阴影下!以前的沐景枫可以为他倾尽所有不求回报的守他三年!而现在的我不会!绝对不会!我不恨他,但我也觉不会见他。就当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吧。”
男人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出口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你、你的记忆、、、恢复了?”
“一开始只有断断续续的片段而已,只是最近才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这座城市总是让我觉得陌生又熟悉,我以前好像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里。。。呵!不过现在也不想看了。”轻浅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可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没了往日的神采。他曾经很怀念这里,但那也只是曾经而已。逝去的过去无论你在怎么想念,最终他也只能成为你记忆中的一片灰烬。
“或许你说的对”刚刚还暗淡无光的眼眸里,此时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暗暗涌动。
“我的确该回去看看”
东府的某个院子里,封闭许久的木门终于被打开。庭院中茂盛的野草已被下人细心的除掉。院子里唯一的一道风景线如今开得正盛。火红的花海宛如盛开的火焰,生生不息。这样的场景东邪不止一次的见到过。在现实中或是在梦境里,可像现在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却是头一次。他从不会主动踏进这个院子,这就像是他心里的一种暗示。不去接触不去触碰。
“少爷,沐公子随后就到。您看需不需要下人准些酒菜来招待来两位客人”回来吩命的管家福伯,轻车熟路的摸到了沐景枫曾经住的院子里。自从得沐景枫的消息后,这个院子一改之前的荒野凄凉,甚至屋子里的家具都是照着原来的模样重新打做了一遍,该换的该放的都跟沐公子出事之前的布置一模一样。
“小枫不是客人”男人冰冷的声音淡淡的传到福伯的耳朵里,他转过身,墨色的瞳孔里甚至蒙上了一层寒冰“他是这里的主人,曾经是,现在也是”
福伯一时间有些愣怔,等他回过神来时,身上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入秋的早上还是有些冷的,偶尔有风吹过冻的他想打个哆嗦,可是他不敢动,他知道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东家家主,已经生气了。
“是、是奴才失言”福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他佝偻着背,不敢抬头。
“下去吧,一切都按着他的喜好来就可以”
他的喜好?沐公子的喜好?沐公子喜欢什么?。。
此时此刻福伯忽然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时隔三年谁还能记的一个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这不是有病吗!!!
然而在现实面前,他所能做的只有应承下来。悲催的老人家都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有木有Q_Q。
沐景枫跟逸清廉是磨蹭到中午才到的,到的时候东邪还在之前的院子里。
由下人带领,一路走过来凡是见到沐景枫的都跟见了鬼似得,一个个瞪着死鱼眼一副想要确认他是人是鬼又不敢上前的样子。而他则还是那副模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谁冲他看就冲谁乐一个,直把对方笑的起鸡皮疙瘩。
走在旁边的人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借着衣袖的遮掩悄悄地握着他的手,关切的眼神望了过来。
“没事,就是。。。”说着忽然凑到他的耳边,贴着他的耳垂说道“就是想吓吓他们” 耳朵上的触感让男人忍不住捏了捏抓在掌心里的手,黝黑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宠爱和无奈。一旁路过的下人,被两人这忽然的亲昵举动惊的又是到抽一口冷气,总觉得今天的凉风已经被他们吃的差不多了。
两个人到了院子门口,逸清廉主动留了下来,他说:有些事需要你们自己谈,我不方便介入,但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沐景枫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湿,他眨眨眼把那股涌上来的湿意压了下去,对着男人那张谈粉色的薄唇,毫不犹豫的就是吧唧一口,亲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带笑的嗓音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往里走,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而一旁引路的小斯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已经不用吃饭了,这凉风他已经喝饱了。
沐景枫住的这个院子不大,他往里走的时候就看见了那棵几乎算是魂牵梦萦的海棠树,火红的花朵开的正旺,当他走近时发现树底下还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面若冠玉,简直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他的面前还放着一桌酒菜,还冒着热气好像刚端上来的样子。那个人抬起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不近不远的看着他,唇角牵着一抹笑意,他说:你来了。神情自若的仿佛他们是相处多年的旧友一样。
沐景枫不搭话,他默默的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却更像是隔着天涯和海角的距离。
沉默了片刻,谁都没有主动先开口。东邪替他斟了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一双鹰眼里从始至终都带着一股笑意,就像是要把这几年积攒的笑全部都用在了今天上。
沐景枫扫了一眼桌上的酒,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声音“我现在不能喝酒,失敬了”
东邪脸上的笑意一僵,即可又恢复了过来,他把酒杯拿开,带着歉意的嗓音传来“抱歉,我不知道。”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你从来不会正脸跟我说句话”
“不要打断我的话,让我说完”看着对面脸色惨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沐景枫出声打断道。
“不用好奇我的记忆是什么时候回复的,因为这一切还要感谢你。”
“在药谷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不舒服,打从心底的不舒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可在后来随着记忆的慢慢苏醒我才知道,有些事情哪怕我不记得了,但我的身体却还替我记得”
“我今天坐在这里并不是想要指责你的不是,我只是来做一个了断。我们之间的确该结束了。”
“不!你不能这么做!这里可是你的家!你不能离开这里!”东邪有些暴躁起来,没有了之前的温文尔雅,一双眼睛充血的瞪着他。
“知道吗?在这个曾经被我当做家的地方,我只喜欢过两样东西”
暴躁的男人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他心中隐隐透着股不安,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唇角掀了掀,只听到“我很喜欢这棵树,可惜我带不走他。我很喜欢你,可我不在你的眼里,所以得不到的我不要了。”
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样,男人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与咆哮。他静静的坐在原地,就像他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样。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生怕泄露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沐家的一切我都给你,就当是报答那三年东府对我的收留之恩,日后如果再次相见,我愿意称你一声兄长。今日就此别过”说完,只余一道纤长的背影,化为他最后的记忆。此生以兄长相称,怕是要彻底断了今生的缘分吧。
男人沉默的坐着,直到桌上的饭菜又热变凉,直到天边的太阳开始一丝丝的向西偏斜。
月落乌梢,管家福伯提着灯笼来院里寻人,他一进门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他家少爷,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的趴在石桌上,桌子上的菜丝毫未动,酒瓶却早就空了。那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此时确是眉头紧锁,仿佛有无尽的烦恼纠缠着。
而他本人也确实很烦恼,他以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到头来却发现,他真正想要的,确是自己那些曾经唾手可得的,又被他弃之敝履的东西。
他多么希望在下一辈子再相遇时,他还能先遇到他,而他也还能再爱上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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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会有两篇番外,攻和受的,还有俩徒弟的回见!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