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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戚谢面色如常的抬起眼,淡声答:“你身体不好,光脚容易生寒。”然后重新坐回了沙发旁,拿起剧本。他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不管是第一次见到燕临、还是没发生那件意外时的相处,亦或者这几个月在燕临各种出格举动间,他从来都镇定而沉稳、平静而冷淡,这也是燕临每次乱来后越发忍不住更加冲动的原因。
燕临看着他平静的脸就有些憋闷,但转念想到那张照片,气势就一下落了下来。刚想说我身体好得很,但突兀想到肚子里多了个块肉,这个小东西还在他总得有些避讳,索性撇了撇嘴不置可否。但到底太饿,走进厨房把三开的冰箱翻了个遍,什么进口水果都没挑,反而摸了个番茄出来随便吸了两下就往嘴里塞,酸酸甜甜的味道到底压住了那股被鸡汤膈应出来的作呕味道。
肚子里面垫了东西,他心情就愉快了不少,踢着拖鞋走到独坐沙发上歪着,拿起遥控器正打开电视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戚谢手中的剧本,好奇的问:“这是现在拍的那部戏吗?”
戚谢抬头,漆黑的眼直直的看了燕临几秒,直将他看的皱眉,咬了口番茄反问:“怎么?”不愿意说就算了。
戚谢收回目光,出声解释:“这是经纪人送过来的剧本,我正在看剧本质量,然后才选择接不接。”
“哦?”燕临一下坐直了身体,感兴趣的又问:“什么剧本?”
戚谢看了他两秒才滑开目光,比起上次见面还尖锐得恨不得冲上来和他拼命相比,此时的燕临乖得已经不像话。虽然不知道燕临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但不管是装模作样打着其他鬼主意、亦或者真的变了念头,这种平和的相处状态都让他松了口气。见燕临似乎真的好奇,索性将将剧本往他那边递了一下:“要看吗?”
“好啊。”燕临不客气的接过来,翻开的动作随意甚至还沾了不少番茄汁在上面,但向来洁癖的戚谢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更像不知道这本在此时还十分隐秘不可以外传的剧本送到燕临手中是违反规定的事情一般。
燕临一边咬着番茄一边翻了几下,但等发现剧本并不像小说一样把情景、心理描写、对话动作都描写出来,反而十二分枯燥后皱起眉颇为嫌弃的丢还给了戚谢,撇嘴嫌弃的啧了声:“一点都不好看。”
戚谢没说话,伸手将沾了五个湿淋淋番茄汁手印的剧本重新拿回手中,翻到之前看到那一页却发现之前好不容易分给剧本的一些注意力在燕临出现后再也集中不了,索性抬头看着十分随意咬着番茄的燕临,沉默了一下说:“冰箱里没其他水果?”
“太甜了不想吃。”燕临啃完了一个番茄,随手扯了茶几上的纸巾擦拭了手心,然后将纸巾团成一团隔空一个抛物线丢进了三米外的垃圾桶,抓了抓头发皱眉道:“我想吃酸的。”话落他猛地住了嘴,谨慎的看向戚谢。
俊美的男人脸上却丝毫没露出燕临害怕又期待的困惑来,反而点点头告诉他:“想吃什么让刘婶去买。”
一时间燕临又是挫败又是松了口气,隐晦的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腹部他忍不住皱起眉。虽然不知道上辈子戚谢是怎么接受他怀孕然后马上就掉胎的事实,但说实话这时候让他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戚谢,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男人不可能怀孕,那要怎么办呢,又不是要真的瞒他一辈子。
毕竟,上辈子戚谢知道孩子没了时的疲惫难过还清晰得很,甚至给那个根本还没成形的孩子建了墓碑、每年不间断的祭拜,可想而知他对这个孩子是有多期待的。
那要怎么说?
燕临顿时纠结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盯着电视整个人都在走神。这幅明显不在状态的模样并没让戚谢生怒,反而习以为常。两人相处的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和现在一样。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走神,另一个人无话可说。而就连这种状态,在三个月前的事情发生后也再也没出现过。后来每次看到的都是燕临那双不甘愤怒的眼以及不欢而散,此时这种安静的状态竟让他享受起来。
客厅中安静一片,厨房内紧张兮兮生怕两人又闹起来的刘婶见此大松了口气,连忙开始做起饭来,直到厨房内传来阵阵食物香气,燕临才从各种混乱的思考中回过神,扬起头疑惑的问:“吃饭了?”
“饿了?”戚谢放下剧本,抬头问他,没等燕临回答却已经抬步走向厨房,几分钟后走出来告诉他:“可以吃了。”
这番动作看的燕临一愣,沉默两秒嗯了声。他不是真的二十岁,所以在以前戚谢这番会被他抛诸脑后不以为然的举动在此时给他的震撼就格外大。在他记忆中戚谢高冷又难接近,两人相处间大部分都是沉默得似乎对他无话可说,怎么重来一次,剧本都不对了?
燕临皱眉艰难思考着,等坐到餐桌上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后仍旧没想明白。在肚子叫嚣的同时,他索性丢下了这个想不通的事情,认真吃起饭来。
说起来这还是从上辈子的八年后到现在吃的最好的一顿,回家那顿饭因为这些年的遭遇和父亲见面的尴尬他吃的并不怎么开心,而居然是莫名其妙回到八年后他居然吃的大快朵颐,之前喝鸡汤时喉咙涌起的作呕在此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让他痛快吃了个舒服,直到肚子发胀才舍不得的放下筷子。和这一顿比起来,他在国外那八年过得简直比乞丐还可怜。
看着饱得惬意躺在沙发上躺尸的燕临,戚谢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吩咐刘婶泡一杯消食茶给他,然后走出来拿起剧本回了房间。这幅高冷的态度,看的燕临又苦恼了。
说起来他和戚谢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抛开那一夜的酒醉混乱、然后就是他知道事情真相后的愤怒发泄,比起他的暴跳如雷,戚谢更是沉默冷淡,衬托得他好像跳梁小丑一般,所以导致他怒火烧的越来越盛,直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重来一次,所谓的混乱、不甘、愤怒早在八年时间中消磨了个干净,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肚子里这个来的莫名其妙的孩子。
其实他有更好的选择,不告诉戚谢然后在肚子还没变大的时候干脆利落的离婚走人、然后生下来。既满足了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又能很快把这段错误的婚姻结束。但他发现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就想到他看到的那张照片,戚谢一脸落魄的走出墓地,还有当年他毫不犹豫走出医院时戚谢拉着他说的话:“给他取个名字吧,至少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
只要一想到这些事,已经过了中二期的他就满心复杂,根本做不到拍拍屁股走人。沉默片刻,他仰头看着公寓房顶的水晶吊灯,烦躁闷哼一声抓了把头发。
燕临满腹纠结的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直到刘婶下班和他道别才心神不宁的嗯了声,从沙发上爬起来盯着茶几上的山楂茶看了三秒,更加纠结的抹了把脸沉重的走回了自己房间。
管他的,反正距离肚子还早得很,现在不急!
抱着这种乌龟心理,第二天燕临起床走出门准备吃早饭时见到坐在餐桌边的戚谢时一下愣住了,脱口而出:“你没去剧组?”
老天爷,这时候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非得让这么个大活人在他面前晃悠,这不是让他更慌吗?
戚谢眸色一暗,看了燕临一眼回答:“剧组那边要换地方拍摄,正好有空回来休息几天,”
几天?
燕临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其实准备趁戚谢不在找个法子去医院一趟。毕竟他这段时间抽烟喝酒、熬夜泡吧各种都玩坏了,会不会对肚子里这个小东西造成影响还是未知,不去检查一下他不放心。但是戚谢在,他还怎么去?
但却不知道他毫不遮掩的眉头紧锁在旁人眼中却成了不想见到戚谢,不管是当事人还是刘婶显然都这么认为。刘婶看了眼脸色微沉的戚谢,忍不住叹了口气,朝燕临小心翼翼招呼道:“临少爷,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瘦肉粥,要不要吃一点?”
其实最开始刘婶对燕临十分不错,但直到三个月前他爆发开始就成了火药桶,稍不注意就发火,让刘婶说话都小心翼翼怕碰了他霉头,之后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好。”燕临慢吞吞回答了一句,下意识揉了揉肚子,等坐到戚谢身旁后放在腹部上的手猛地一僵,遮掩似的抬起来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温热的粥,结果刚一搅拌一股肉腥味就冲进了鼻子,让他啪的丢掉了勺子皱眉:“这什么味道,臭的吗?”
正舀粥吃着的戚谢:“……”
深吸口气,他抬眼看向满脸嫌弃、用手挡着鼻子难受得一脸菜色的燕临,深吸口气放下勺子道:“不想吃就别吃了,想吃什么告诉刘婶。”
经过昨天的鸡汤事件,再次遇到差不多情况,刘婶已经猛地惊醒这恐怕是燕临新的招数,一边暗叹了口气燕临已经不祸害外面反而开始祸害家里后,一边点头:“临少爷想吃什么都可以给我说,一般的家常菜我都可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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