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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四十)
入夜,少恭搬着古琴在院中闲弹,间或拿着酒壶喝两口,陵端朝外面望着,想是到了巽芳的忌日,少恭心里不好过,这个时候,自己能出去告别么?
琴声时有时无,陵端听着心中有些烦躁,若是要去无情观修炼,自然是越早越好,可是少恭今天心情这么差,自己去道别会不会被打?陵端挠挠头,犹豫间就发现有人靠近,不觉往窗口靠过去。
来人没有走门,大大方方坐在墙头,手里拿着个酒坛,陵端换了姿势左右才看到来人一头乱蓬蓬的长毛和一脸的胡茬,那人坐在墙头上就跟少恭说起了话,两人互相问了近况,又开始闲谈起来。
待来人从墙头跃下,陵端瞧着此人背后一把阔剑,难道是流浪江湖的逍遥剑客?
“是谁?”说话间目光如电朝陵端射来,一只手已经扣上剑柄。
我?陵端一愣,随即推开了门,“大叔你好,我叫陵端。”
“大……叔?”一身酒气的邋遢醉汉表示自己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一旁欧阳少恭不厚道得掩唇笑了。
“少恭这是谁啊!还有我才二十五好么!你见过二十五的大叔么!”
“二十五,大叔你孩子可以牵牛下地了啊!”陵端眨眨眼,十五岁结婚生子,大叔现在娃该十岁了。
“端端,这是尹千觞,他还未成亲,你就不要再拿他取笑了。”少恭笑完了瞪一眼陵端,终于拿出了正色,又看着千殇道,“这是端端,和你一样,也是被我救回来的,暂时留在青玉坛。”
“你也是没了记忆?”千殇听到这里来了兴趣,没去计较前面的话,盯着陵端勾起笑容。
“我记得啊。”他不过是被雷劈了,过去的事情自己当然都记得。
“千殇,端端和你的情况不大一样,他也是重伤到难以行动,不过记忆并未受损,现在才刚刚恢复罢了。”少恭一番解释,尹千觞看陵端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变得包含同情和悲悯,看得陵端浑身不自在。
“你也是伤重到动弹不得?”被尹千觞那种遇到知己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的,陵端忍不住发问。
“是啊,而且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说来,你还算幸运。”
“不,一定是你比我幸运,只要你还能见人。”回想当初陵端简直是两眼泪汪汪,伤得不能动弹也就算了,还差点被当成妖怪直接活埋,毁容的那段日子别说了,到哪儿都在吓人。
“见人?怎么了?你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陵端直摇头,被雷劈的浑身漆黑像个怪物一样,哪里好啦,“也是你到今天才来,要是早几天,连你也要吓到。”
千殇听着陵端的话满是沧桑,心下好奇,看着少恭,少恭只笑不说话,便将手中酒壶递了过去,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ba九,来来来,一醉方休!”
陵端顺手就接过来往嘴里一倒,然后“噗”的一下全部都吐了出来,蹦蹦跳跳的用手扇着风。
“他不会喝酒么?”看陵端这幅模样,尹千觞淡定的看向少恭,少恭略一思索,“看样子是不会。”
“嘶,这么玩意儿?”陵端嘴里还有酒味,辣的刚缓过劲,一手把酒壶递回去,“你也敢喝?”
“嘿嘿,你啊,还不如个小孩子。”拿着酒壶一指陵端,“酒都不会喝!”
“这么难喝。”陵端吐完了舌头,“你和少恭怎么喝得下去。”
“小朋友你不懂啊。”千殇摇头感叹。
“不懂就不懂吧。”这玩意儿有什么好懂的。
“也罢,端端你体质特殊,最好还是不要饮酒。”
“体质?”记得从墨说过单论体质,自己现在也可以算是散仙,散仙不能喝酒么?虽然没尝过,但是陵端也曾多次下山,酒水是五谷杂粮所酿,其中浊气深厚,确实不宜修仙者饮用,天墉城有禁止弟子饮酒的规矩,这样想来也是合情合理,点点头道,“也对。”
看着尹千觞,本身法力也不低,却酒不离手,“你应该也是修行人,怎么一天到晚抱着酒坛?”
“我?你能看出来我的来历?”千殇似乎有些惊讶,指着自己。
“你的身手和修为,绝不是俗家能有的,你一点都不知道?”
尹千觞皱着眉想了片刻,又捂着脑袋道,“想不起来啊,头疼。”陵端还以为自己一言让他苦恼,正打算出言安抚,又听他摆手道,“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人生在世,何必在乎过去的事情,活的潇洒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潇洒的人。
不过,陵端转念一想,“你说的倒也是实话,过去如何,都过去了,以后才重要。”
“是吧,小朋友。我就喜欢四处走走,天南地北,到处去看看。”千殇喝了口酒,又拿着酒坛比划。
“到底还是千殇随性。”少恭一笑。
“不过,什么时候,少恭都是我的知己好友,偶尔停下来,也想过来看看你。”千殇看向少恭,似有许多话要说,陵端看着,知道自己还是个外人,微微一笑。
“我正打算跟少恭告辞,没想到临走还能碰上你。”
“告辞,你要去哪儿?”
“无情观。”
无情观三字一出,少恭和千殇皆是哑然,还是少恭先反应过来,“你去哪里做什么?”
“无情观的人和我说过,他们那里可以帮助我修炼,而且无情观蜚声已久,或许有什么能让死人复生的法子。”陵端倒是不以为意,“我想去那里会更方便修行,而且,也可以帮帮你。”
“少恭,你不是在找玉衡么,还需要其他的办法?”尹千觞听着陵端的话,觉得似是和复活巽芳有关,直接问了出来。
“玉衡,那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少恭找的,就应该是和复活死者相关,但是玉衡陵端却从未听过。
“是一种可以吸纳天地灵气的法宝,我想有了他或许可以修复巽芳的魂魄,毕竟蓬莱不同常人。”少恭随着千殇的话解释了两句,又低下头,每回提起巽芳,总是神色沉重。
“少恭,我在天墉城看过不少聚灵养魂的法术,如果能够结合玉衡,说不定能帮上忙。”当初是为了给自己和泼墨换回身体,没想到还能这样用,“对了,无情观也有控制魂魄甚至代替魂魄的方法,现在我还不清楚,等我到了无情观帮你问问?”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我也留你不住,你去吧。”少恭看了陵端一眼 ,眼神纠结,说出的话却是简单。
看着少恭的脸色就知道他是不高兴,可是,“我留在青玉坛也帮不上什么忙,去了无情观,至少会变得厉害些,少恭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
欧阳少恭,你到底是谁,为何身为医者,你会有如此高深的法力,蓬莱本是仙人故里,覆灭已有百年,你那蓬莱妻子,与你的关系,真的只是寻常夫妻?
这几日,陵端心中疑问愈发多了起来,可是少恭不说,陵端也不敢贸然去问,最怕想明白问清楚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从墨和泼墨说的很对,去无情观的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少恭隐瞒的太多,他不想问少恭,那就只有自己去查。
“也罢,与你,无情观当是最好的去处,他日若是有缘,我们总会再见。”少恭面色缓和了一些,却依旧没有看陵端。
“少恭,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他跟我都是被你救的人,只要你需要,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千殇看着少恭感伤,一拍少恭的肩膀。
“我救你们,并非是贪图报恩,只不过,无情观行事怪异,非白此人更是乖张,你就这样去了,我怕你会吃亏。”
听闻此话,陵端又似被雷劈了一般,垮了脸,“他们的亏,我早就不吃过了。”
“怎么说?”
“要不是无情观,我现在还好好待在天墉城,哪用得着受这个罪。”好好地天上掉下一只狗把自己砸的七荤八素,泼墨这条狗用着自己的身体一再闯祸,到最后连累自己被赶出天墉城,想到这里又是愁,连忙摇摇头,“那些事,不提也罢。”
尹千觞贴心的把酒坛举到陵端面前,陵端不假思索往嘴里倒了一口,于是又在院子里蹦跶了起来。
“千殇,少恭,你们两个不要联手欺负端端小。”在旁围观许久的桐姨终于开口于了,不沾酒水,多好的娃,一晚上被千殇坑了两回。
“桐姨啊,我怎么是欺负他了,酒这东西,喝着喝着就习惯了,少恭你说是么?”尹千觞最怕寂桐教训,连忙抬出少恭来。
千殇用胳膊一戳少恭,少恭会意,笑着说,“桐姨,我们是和端端闹着玩,他打算走了,刚好为他践行。”
“桐姨,不要听他们胡说,都是尹千觞骗我……这么难喝的东西,我才不喜欢。”陵端从寂桐手里接过水猛灌了一口,又在寂桐身上蹭了蹭,“果然只有桐姨是好人!”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寂桐拍拍陵端,跟少恭和千殇比起来,陵端确实像个小孩子,所以寂桐也就格外担心他,自从见到陵端,这孩子就一直被人欺负,现在好不容易好了,青玉坛弟子也容不下他。对世事又懵懂无知。
“桐姨,我要出去修炼了,等我修炼成仙,我再来看你。”
“你要走,什么时候?”
“一会儿就走。”从墨就在山下,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想找还找不到。
“这……”寂桐有些舍不得,不过端端在青玉坛,过得也不好,况且本来就是修行人,只道,“你路上小心。”
“桐姨,等我修炼完了,我还来找你和少恭,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桐姨只盼着你也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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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感情,这是但主角的文,CP不是主要内容,所以发展的比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