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GL

作者:文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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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


      丽姐站在沈画扇的身边,明显感觉到了沈画扇有些不对劲,关心问道:“扇妹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穿得有些少了,有点冷。”沈画扇笑了笑,直直看着马车上面款款走出来那个人。鹅黄色的丝绸衣衫包裹住玲珑的身躯,外面披上浅黄色的披风,迎风站着好像一座黄玉雕像一样。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依旧是沉静如水,乌黑的双眼紧紧落在沈画扇的身上,那双眼里似乎凝结了太多太多的情绪,看起来像是碾碎了所有星光的夜,让人对上有种窒息的感觉。
      好美丽的女子,自她下了马车,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不只是她的美丽,那样优雅的举止高贵的仪态,也是不露声色便征服了所有人,任何人在她面前不自觉就放低了姿态,内心油然生出来敬仰之情。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个不该在一个小城镇出现的女子,而这个女子的眼光始终落在隔了十几步远的少女身上。她从马车被扶下来,抬了一下手,本来打算上来继续搀扶的婢女有序退下,只她一人闲闲抬步,慢慢向目中人走去。
      “真好。”端木瑾停下步子,看着沈画扇,慢慢从嘴角绽开一抹笑,轻轻说道。
      真好,你没有事。
      那天夜里,她得到楼里的线报,那艘三皇子叛党聚集的大船在一个小渡口停了下来,有人看见两个女子下船,其中一个被五花大绑,她们走进了一个小茅屋。当时担心贸然行动,担心会打草惊蛇,茅屋里的另一个女子也有武功,身份不明,也担心她会对沈画扇有所不利,所以端木瑾没有下令行动,而是保持观察。没想到沈画扇是被迷晕之后被那个女子扛上了马车,并且交代车夫将她送回庭台山。这些都是后来的线报,那时候端木瑾已经开始进行战略部署。
      这些三皇子党都是当初在她父皇还只是皇子的时候与之对立,一心扶持当时惊才绝艳,名动天下的三皇子登基的臣子。那时候政变失败,这些臣子大多都是满门抄斩或者抄家流放,没想到他们一直在暗中积蓄实力,此前她所要查西北军务的细账中就有一笔重银被巧妙添加在其它的账目上,真实去向不明,现在他们挟持了沈画扇威胁她来阳江会面,也许从这里会能查出来账目的事,顺便迁出来几个同党。
      在得知沈画扇无事之后,端木瑾只把此次的诛杀任务交给了凤起楼的白卫,她从来没有想过沈画扇会回来。那些人看来是报了必死的信念,并没有在船里留下什么有用的,端木瑾便想用激将法引那个蒙面男子说出一些隐秘的事,谁料到他们居然把桅杆做空,里面全是大量提纯的毒药,护着她的白卫中毒死伤大半,端木瑾被紧急护送回了蓬镇。
      秦镜是春风醉的老板娘,也是端木瑾最贴心的私人大夫,她解毒的功夫最厉害,远比宫里那些白拿俸禄的太医要好,而且此时赶回宫中也来不及。那七寸断肠毒性剧烈,在端木瑾之前已经有七八个白卫七窍流血,痛苦死去。艰难将养了一个多月,端木瑾才从昏迷中苏醒。
      等她整理白卫的时候,发现派出的六十白卫,被那七个黑衣人杀掉了二十个,剩下四十个中有十七个死于七寸断肠,如果不是那夜吹起来东风,也许七寸断肠不会扩散的那么烈,白卫损失惨烈,但是从那船里面取到了一封燃烧了一半的书信,前面内容已经没了,后面的落款是王昱,江南巡抚王昱,也算是难得的收获。
      此时,地字三号白卫上前跪下汇报,她起初在船舱顶部发现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说要求见端木瑾,说自己是她们要救的人。
      端木瑾心头一紧,急忙问道,那人是长如何模样。
      地字三号描述之后,端木瑾的心重重沉了下去,是小丫头,为什么小丫头会到那艘船上里,难道当初的情报是错误的,下船不过是障眼法,小丫头还在船上困着。当听到地字三号执行命令伤了她一剑,端木瑾握住拳头,一瞬间心中疼痛一片,从来被娇惯着长大的小丫头,何曾受过这样的伤,那个夜晚那么乱,她一定吓坏了吧。
      “属下原想着打晕她便带回来,没想到那夜贼子突然下毒,属下见场景如此混乱,一时也忘记了那个女子还在船上。”地字三号道。
      “还在船上,那条船在着火,她又被你打昏了!”端木瑾掌下凝聚内力,这一刻她真的很想拍过去,让眼前这个害死小丫头的人去陪葬,可是看着地字三号身上缠着的伤口,她又怎么下得去手。为什么她都没有想象小丫头可能还在船上,就这样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看住小丫头,让她安安全全的。
      当沈画扇醒来,周围都在燃烧着,她被困在船舱里,四周是一片汪洋,周围都是尸体,那时候她该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慌张,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只有她一个人在烈火中被冰冷的江水慢慢淹没,那是冬日的寒江,等待她的只有一条死路。
      她死了,她死了。端木瑾隐约听见身边人的呼喊声,她面上热辣辣的,伸手一摸全是血,红艳艳的血,端木瑾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面上全是血,两行血泪沿着眼角留下来。
      “我以为你死了。”端木瑾看着面前的沈画扇,千言万语都被悉数压了下去,她哑着声线缓缓开口。
      “姑娘,我们挡了你的路,是我们不对,但你这不能一开始就咒人家死啊,我妹妹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丽姐有些生气地说道,伸手把沈画扇揽到身后。
      “丽姐,你别生气,我们以前认识的。”沈画扇拉开丽姐的手,对端木瑾微微一笑,“看到是你我就放心了,我们不是故意要拦路的,我没事,不过你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回去还是多疗养。”
      “玉佩呢?”端木瑾问,沈画扇的衣襟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再挂,虽然这样东西也是不随便挂的,但她还是想问一下。
      那块玉佩,沈画扇本来一直带在身上,也没有人去注意她的玉佩,只是在她被顾大伯划船救走之后那玉佩便不见了,想来有可能是动作太大,玉佩的缎绳断掉了,那时候在茫茫江上,即便想找也没处去找。
      其实想想,丢了也好,那样贵重物品本就不是一个平凡的山村小女孩该有的东西,而且它代表了太多意义,那意义也太过沉重,想起爹在船上告诉自己的最后几句话,不要再和旧事缠上关系,她可以选择做一个简单平凡的女子。
      “丢了,找不到了。”沈画扇小心看着端木瑾的面色,“对不起啊。”
      玉佩丢了,是丢了还是不想再要了。她是想和自己两清吧。不知道当初被劫走的时候那些人究竟跟她说了什么,有没有说过当初沈家流放的事,以他们对先帝以及她的仇恨,肯定把沈家流放全部归咎在她的身上,那沈画扇对自己又该会是怎样的感情,仇恨,厌恶,痛恨,同归于尽,她曾经设想过种种再见的画面,小丫头生气的样子,委屈的样子,仇恨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沈画扇现在的表现是那么平静,平静的好像过往都是一场风过无痕的梦,醒来她们还停留在梦最开始的地方,可是她感觉到陌生,十分陌生。
      “瑾,有什么事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你身子才好,不适合吹风。”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妆容妖艳,削肩膀,水蛇腰,活脱脱是画里面走出的美人,她走过来,将手里的一件大麾罩在端木瑾的身上,眼光落在沈画扇上,从眼里流出笑意,“故人相逢,真是难得,若是站在这大街上不太合适,咱们到别院里说话吧。”
      “嗯。”端木瑾应了一声,伸手拉住沈画扇,“上车吧。”
      沈画扇看秦镜站在端木瑾的身边,下意识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躲过端木瑾的手,然后伸手拉住丽姐,“我们还有事,你的事那么多,还是不要耽误的好,而且,没什么好说的。”她拉住丽姐连忙转身,没有回头去看端木瑾的反应,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
      走了一段后,丽姐伸手掐住她,笑道:“行啊,小丫头,认识个人都这么阔气,是哪家的贵小姐啊。”
      “丽姐,你别笑我了,只是以前的朋友啦。”沈画扇拉了拉嘴角,“你呀,还是赶快把你的中心放在小武哥身上吧。”
      丽姐一鼓腮帮子,圆润的脸蛋微微抖动,颇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丫头,怎么那么爱打趣人。不过,我告诉你,今天的这事就不要和小武说了,他是个直肠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我知道,以后你上街我就跟着你,谁再说你的坏话,我就用拳脚把他给打服。”沈画扇充满了豪情。
      “你啊,这么厉害,以后哪家的公子哥敢取你,没进门都要吓跑了,我跟你说,这样的人也只是个别,我早已经赎身了,遇见他们我也不吃亏,谁不知道我诨名刺梅花,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丽姐嘻嘻一笑,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好像覆了一层金色的面纱,连声音听起来都是暖暖的,醉人。
      “瑾,上车吧。”秦镜陪着她,眼看着沈画扇笑眯眯打过招呼后拉着身边的女子转身就走,看起来风轻云淡,无关痛痒,只留下端木瑾静静站在这里,她忍不住上前扶住端木瑾,心疼道:“我这为了给你续命可用了不少药材,你要是再给我吐血,我可要亏死了。”
      “无事。”端木瑾一回身,看见方才那被打出来的男子还在站着,冷哼一声,“还不滚?”
      那男子虽然不认识端木瑾,但是眼前此女子的架势还有做派已经明显表示了她的尊贵,不是他这样的粗人能够较量的,立刻夹着尾巴跑了。
      “庭台山的线报回来得怎么样了?”女子玉手缓缓端起茶盏,茶盖上两条鲜活的锦鲤绕着莲花,似乎下一秒就能从一汪碧波里跳出来,茶香氤氲飘起,却不曾暖热她言语中的冰冷。
      白卫跪在地上,“天字号回报,两月前庭台门宣称掌门人沈敦突发急症过世,举行了丧事,镇上很多人都去吊唁,由沈敦的大弟子沈致掌管庭台门,表面似乎并无变化,只是庭台山加强了戒备,山内似乎有什么运作,但是无从探知,西部和南部都无显讯。”
      “沈画扇何时回得庭台门?”端木瑾问。
      “不知,听人说是沈小姐携父同归,还有一人寿材,据说是其亲族,而沈小姐回来之后性情大变,终日刻苦学剑,不苟言笑,沈致担心沈小姐会出问题,便送她下山游玩。”
      “我要知道今日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子的身份以及住处,柳絮你来安排,顺便告诉南边,我将延迟行程,大概是一个月,往北边的线报也快点,先前我中毒的消息压得应该也差不多了,往宫里发一封急报,总要让母后安心。”端木瑾发号施令,手里摊开才送来的线报,处置西北军务粮银问题现在成了朝堂上争论的重点,而点将郎秦历无法交待出亏损的十六万银钱,只能定成是他私自贪污,只是能大胆漏掉这么多白银并非他一人所为,定是还有同谋。现在朝廷上有了两个看法,一是彻查到底,清除西北贪污,让国库的每一两银子都有用武之地。二是网开一面,到此为止。西北军务第一,如今胡人气势逼人,日益壮大,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加强西北的守卫反而要在内部开始大清查,很容易动摇军心,影响西北的戍边大业。
      这群老狐狸,总是打着忠君爱民,为国为家的旗号给自己擦屁股。端木瑾放下急报,揉了揉眉心,一碗冒着热气的药送到了她的桌边,秦镜把书信放到一边,忍不住抱怨道:“你才好了几分,就不知道清闲,从醒了之后就一直看,走一路看一路,你不要身子了。”
      “房子都找好了吗?”端木瑾问。
      “我出马还能找不好,其实本也不麻烦,那个女子我一眼便看出来是我们场子里的人,身上的风尘气可不是一日两日就洗得干净的,我面子在这里不大,宋妈妈面子还是有的,我春风醉的生意在蓬镇可没少影响着晚照镇的生意,有宋妈妈开口,再一查,这女子的七七八八都能知道,何妨一个地址,柳絮已经过去收拾了。”秦镜道。
      “哎呀,哎呀,小扇子,你在做什么?”小武哥见她傻愣愣洗了半天菜还没动静,便自己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过来一看,嘿,这是洗芹菜的,芹菜叶留下,芹菜杆全扔了。
      “小扇子啊,你难道不知道芹菜要吃杆不吃叶的吗?”小武看着满簸箕的芹菜叶痛心疾首说道。
      “啊,有吗?吃青菜不是都吃菜叶的吗?”沈画扇奇怪道,白菜有白菜叶,青菜有青菜叶,芹菜难道不吃芹菜叶吗?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你看看你出门一趟跟撞了邪一样,回来就不着四六的,还是出门溜达溜达,把魂给找回来吧。”小武接过她手里的活计,笑着把她给推一边去。
      沈画扇嘟囔道:“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是你不让我干活的,我出去溜达溜达。”说着沈画扇还真就出门了,小武在一边喊道:“别走错路了,一个人小心点,别跟陌生人说话,不要随便打架,记得准时回来吃晚饭。”
      “知道了,你好啰嗦,好烦。”沈画扇大笑着吐槽他。
      走出来也没什么事,晚照镇大概只有它这里的傍晚比较好看吧,听说渡口看火烧云最好,沈画扇琢磨着反正也不远,就去那里走走吧,还能去看看顾大伯。
      顾大伯就是当初划船送她过去又把她接回来的渔夫,那一次把沈画扇送回来之后还十分仗义地把沈画扇给他的金钗和宝石项链也给了沈画扇,当然小武没有拿,顾大伯帮了他们那么一个大忙,把沈画扇安安全全送回来,还运回了沈伯父和丁姨的尸体,没有让他们沉到江里边,这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也因此,两家反倒是关系亲密了一些。
      顾大伯是世世代代打渔为生,每天也就是出江打了鱼之后,家里在鱼街支个小摊子卖鱼,日子也是得过且过。顾大伯家里有四个孩子,老大在酒铺里给人家当伙计,老二在裁缝店里当小工,老三老四都是闺女,在家里帮帮忙,没有出去找工作。
      “去看顾大伯总要带些什么,我看看要买什么呢?”沈画扇沿着街道看看,三丫最喜欢吃糕点铺子里的芙蓉卷,四丫一直想要一个花手绢,顾伯母又是精打细算过日子,舍不得在吃食上抛费,那她就买两斤大米,两斤白面,也够他们一家改善一下生活,顺便再割一块肉,都是在长身子的时候。
      一片花瓣落在她的鼻子上,沈画扇笑着取下来,小小的一片粉白色花瓣,她仰头,看见茶楼边就长了一棵老樱树,樱树的枝叶还不算茂密,绿叶还没生出来,现在开得是满树的繁花,风一吹,花瓣全都随风飞起来,看起来是十分的赏心悦目,如果这个时候坐在茶楼的二楼,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更加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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