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与文氓

　　“哪个女孩子嫁给你可就有口福了。”君蓝说，“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大餐吃。”
　　“排骨炖豆角这样的家常菜，能叫什么大餐？现在的女孩子估计连看都不看一眼，什么木瓜血燕之类的养颜品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大餐。”李勇笑。
　　“那你是说我不是现在的女孩子了？”君蓝问。
　　“你是淳朴的会过日子的女孩子，佳磊很有福气。”李勇意味深长地说。
　　提到佳磊，君蓝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我去看江宇的装备抢没抢回来。”李勇说着，离开小厨房，快速向江宇的位置走去。
　　君蓝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小厨房门口，盯着汩汩冒气的锅，闻着排骨的味道出神。她喜欢炖肉时飘出的味道，这让她想起小时候的年关，和妈妈一起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剥着花生，闻着灶上飘出来的炖肉的味道，那种急切盼望以及欣喜的感觉，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怀，即使自己已成为一个为了保持身材、不喜欢吃肉的女孩子，她依然喜欢闻这种味道。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神的瞬间，李勇虽然表面在看着江宇和佳磊玩游戏，却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凝视坐在小厨房门口那个孤独的身影。孤独，好象不应该这么想，她有大学时代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恋人，会孤独吗？
　　那顿晚饭，佳磊和江宇忙着“打架”，直接将排骨豆角和米饭倒在了一个碗里，端到电脑前，边吃边玩。小小的餐桌前只剩下君蓝和李勇两人，君蓝只喝了碗排骨汤，李勇仿佛也没什么胃口，吃了没几口便放下了碗筷，继续去看他俩玩游戏。
　　吃完饭，君蓝收拾了碗筷，找了台电脑继续改她的文章，直到晚上十点。
　　“我回去了！”君蓝走到佳磊后面说。
　　“恩，好！”佳磊说着，可是手中的鼠标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一场架正打到关键处，他正全力以赴。
　　“佳磊，我去送送君蓝吧！”李勇说。
　　“恩，好！”佳磊还是那句话，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沉浸在游戏里的那股兴奋劲。
　　“其实很近的，没必要送。”走出网吧门口，君蓝笑着说。
　　“再近也有一段黑暗的距离，女孩子走夜路总归不安全。”李勇慎重地说，“你就是再胆大也不要冒这种险。”
　　君蓝不再言语，任李勇和她并排走在回小区的路上。
　　租住的房子就在网吧后面的小区里，只是走到正门需要一段距离。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语，直到楼下。
　　“好了，你回去吧，谢谢送我回来！”君蓝说。
　　“好，你上楼慢一点！”李勇说。
　　君蓝一口气上了七八个台阶。
　　“君蓝，如果一份工作不顺心，可以再找另一份，不要勉强自己！”李勇忽然在楼下喊到。
　　君蓝回头，“我知道，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心！”
　　看着君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李勇怅然若失，其实他想对君蓝说的是“如果一个男人不顺心，可以再找另一个，不要勉强自己！”可是他说不出口，他觉得即使自己现在有这种想法都很可耻，那是朋友的恋人，兄弟的恋人，自己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他打电话给江宇，他说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楚慕白先到君蓝他们的办公室说，给他们两个人一上午的时间，写昨天的采访稿件。
　　君蓝虽然已将稿件修改得自己认为无可挑剔，但考虑到刚来，而且李云燕似乎又是完全没有写的样子，所以她想不应该出这个风头。于是又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自己的文章揣摩了再揣摩。
　　“君蓝，你有思路吗？”李云燕一会儿就会问一下君蓝。
　　“正冥思苦想呢！”君蓝假装苦笑说。
　　看着离下班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君蓝一点鼠标，将文章传到了楚慕白的邮箱里。提前半小时交卷，应该也不算太张扬！君蓝想。

　　“赏脸一块吃个午饭吗？”上午下班，君蓝特意在办公室多逗留了一会儿才下楼。
　　“我吗？”君蓝说。
　　“是啊！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吗？”楚慕白笑，“听说你住在蓝北区，中午时间这么紧，回家恐怕赶不及。”
　　“我中午没有打算回家的。”君蓝说。
　　“那正好，附近有家不错的饺子馆。走吧！我请你吃饺子。”楚慕白说。
　　君蓝跟在他后面，领导请下属吃个便饭而已，她想，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要拒绝的理由，可是也似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是什么？君蓝一时也想不出来，在她矛盾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饺子馆门口。
　　“楚记者，今天不忙，一号桌一直给您留着呢！”五十来岁的老板娘看见楚慕白迎了出来。
　　“我们那新来的小姑娘，小高。”楚慕白介绍。
　　“您好！”君蓝抿着嘴笑了笑。
　　一号桌在小饭馆的一个角落里，但却临着一扇小窗户，坐在那儿一眼就能看到外面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您跟这儿的老板娘好象很熟？”坐下来，君蓝笑着小心翼翼地问。第一次单独跟自己的领导吃饭，君蓝想，不能让自己显得太拘谨，要找些话来谈。也许这顿饭也是楚慕白在试探自己，要小心应对。吃饭这个事，可以让陌生的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迅速消失，但也最容易暴露双方的缺点，最后不欢而散。
　　“哦，她在办卫生许可证的时候，我顺手帮了个小忙。”楚慕白说，“这种事，对于咱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君蓝想起网吧办各种证件的曲折，虽然与这家小餐馆经营的不一样，但打交道的部门应该都差不多。他说是举手之劳，真的吗？
　　“楚记者，还是老规矩吗？这位小姑娘要吃什么馅的饺子？”老板娘问。
　　“老规矩，茴香肉馅，半斤。”楚慕白问，“君蓝，你呢？”
　　君蓝看着玻璃桌下压着的菜单，本来想点韭菜鸡蛋馅，但想到韭菜吃了嘴里会有味道，便放弃了。领导点的是茴香肉馅，自己不喜欢吃肉馅，那就取其一部分接近吧。“三两茴香鸡蛋吧！”君蓝说。
　　“你也喜欢茴香的味道吗？”楚慕白说，“女孩子喜欢吃这种馅的好象不多。”
　　“我喜欢吃韭菜鸡蛋馅，但因为韭菜不好消化，为了有颗健康的胃吃天下美食，所以尽量少吃了。茴香的颜色和韭菜有些相近，所以就选择了它。”君蓝说。
　　“我也是，这些年，天天喝酒，把胃糟蹋得差不多了，韭菜就再也吃不了了，不过，还真是怀念那个味道。小时候，家里穷，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妈妈包的韭菜鸡蛋馅饺子，简直是人间美味啊！”楚慕白笑着感叹。
　　“韭菜馅里总有着家乡的味道。”君蓝笑。
　　老板娘走后，楚慕白忽然问，“你的文章不纯粹都是今天上午写的吧？”
　　“当然！”接触到楚慕白那双凌厉的眼睛，君蓝觉得说谎都是多余。
　　“可是你却耐着性子在办公室又改了三个小时才传给我！”楚慕白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我不想让其他人认为我太张扬，有很强的表现欲。”君蓝说，“我不能在上班的第二天就给自己制造出个敌人来。”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莫辨真伪。”楚慕白说，“是要达到《孙子兵法》虚实篇里说的这样的效果吗？”
　　“我决定那么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孙子。”君蓝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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