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记之临夜云

　　男子离去后，留下云星伊在原地站了许久，“为什么他看到自己的伤口后是那样的表情？”看不懂男子眼神的云星伊心头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想什么？”想问题的星伊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顾念雨的到来。
　　“刚刚碰到了李女士的心理医生梁先生，觉得他怪怪的....你呢，王先生怎么说？”云星伊回应道。
　　顾念雨四处望了望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回酒店再说。”说完便带着云星伊匆匆离开警局。

　　回到酒店后，顾念雨坐下后开始阐述刚才和王先生的谈话：“王先生承认，案发当天晚上他的确藏在前妻的房间。可是他说他是为了保护妻子才这样做的。”
　　“保护？怎么说？”云星伊不太能相信这个说法，家暴的王先生不伤害李女士就已经算谢天谢地了，保护这个字眼用在他身上真觉得有些可笑呢。
　　顾念雨接着说：“王先生坦白他很后悔对妻子家暴的行为，说是以前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找不到工作，便自暴自弃整天和朋友喝酒，回到家看到勤劳的妻子，虽然觉得对不起妻子，因此更加痛恨自己瞧不起自己，久而久之脾气越来越差藏酿成大错。”
　　“这逻辑也是够神，因为觉得对不起妻子就对妻子施暴？这可真是我听不过最不要脸的理由了。”云星伊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
　　“嗯，妻子离开他后，他决心重新来过，虽然还是没能找到正式工作，但一直在打零工倒也能自给自足。但是他性子又急了些，刚离婚半年就想着复婚了。”顾念雨又接着说道。
　　云星伊听此，说话的语气似乎更讽刺了：“那也真是没耐心，给人家造成那么大的心理伤害，半年都不够人家从悲痛中走出来，竟有想着去纠缠人家，不过是个只想着自己的自私鬼，活着真是浪费地球上的资源。”
　　听云星伊这一连串的语气，顾念雨不由得哧哧笑起来：“你这个小孩子，早上还义愤填膺的说要拯救王先生，现在就将人家贬低到这般。”
　　“这个～一码归一码嘛。他这个坏人会有老天来惩罚他，拯救他可是为了不让另一个坏人得逞。你快说说后面的事情。”
　　顾念雨趁云星伊在这抱怨期间，又沏好了一壶茶，润润口接着说道：“王先生说，他之所以半年后就找前妻复合，也是各种旁敲侧击和从别人处打听到一些前妻的心理状况好了许多，估计多是心理治疗起了好的作用，李女士的家人都很感谢梁先生呢。按理说王先生也该如此，但他却觉得这个梁先生在刻意阻碍他和李女士的复婚。”
　　“该不会他说要伤害王女士的人就是梁先生吧。”云星伊发问。
　　顾念雨点点头继续往下说：“没错，正式这个心理医生。他说刚开始时前妻是很不愿意见他，可是他很了解前妻是个软弱的人，知道软磨硬泡必定有效，果不其然，前妻开始没那么抗拒他了，有段时间两人还能正常说说话呢。但是好景不长，尤其最近这几周，李女士对他的态度又变得特别激烈，看到他都是那种超级愤恨超级恐惧的眼神，更是因为要躲他也不住在家里了，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家酒店。他觉得前妻前后对他的态度转变太多很奇怪，因为家人很反对李女士和他的来往，所以李女士开始并没有告诉家人和王先生还有交集。所以他怀疑梁医生有意破坏他们，暗中使坏。而且王先生说他最近第一次见到前妻就是案发那天。”
　　“额，真是要烦死王先生了，破坏他们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但是我也觉得那个梁医生有些奇怪。对了，那他有没有解释为什么案发当天他会在李女士的房间？”
　　“有，但是对他只会更不利。在前妻搬出家住，他一直都没能再见到她。家里人也不可能告诉他。但是他知道李女士在进行心理咨询，便去梁医生的心理咨询室去赌前妻但都没看到人影。后来才知道一直都是梁医生去李女士的住处进行治疗，梁医生估计也是为了帮助李女士不被前夫发现才这样做的吧。得知这个消息后，王先生就跟踪人家，之前还被发现了几次，一直没有成功。直到案发那天上午，梁医生按约来给李女士做咨询，王先生一路跟踪过来，这才知道了李女士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这里。”顾念雨说。
　　“然后呢，然后呢？”因为下来应该就是李女士遇害的关键时刻了，云星伊心急的问道，满眼期许的眼神望着顾念雨。
　　顾念雨却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两条腿拳起来放在凳子上双手抱住说：“不要以为案件就要解开了，王先生告诉我的情况只会让案件更另人费解。那天王先生一直等到梁医生离开才敢靠近房间，令他欣喜的是房门竟然是虚掩的，他便打开房门溜了进去。房间并不大，他一眼就看了躺在床上的前妻，就想要过去打招呼却发现李女士睡着了。他说前妻看起来特别累的样子，就没想打扰她，便锁上了门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等她醒来。可是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李女士还没有起来的意思，他就试探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推了推她，但下来发生的事却是王先生万万想不到的。半醒过来的李女士看到王先生蹲在自己的窗前，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嘴里不断喊着“你不要过来，我看不到你我看不到你。”这样的话，还扔东西砸王先生，反正整个人就是处于极度的恐慌当中。王先生不敢靠近，一直说着让李女士冷静的话，但却不起丝毫的作用。李女士最后跑到了卫生间并且锁上了门，按理说这时李女士一个人在卫生间应该慢慢冷静下来才对。可是没想到李女士到了浴室打开灯，却又突然惊叫起来，“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那叫声简直比刚才还要强烈。王先生这时在外面听到了砰砰砰的碰撞的声音，镜子破碎的声音等等等等，他说他那时不知道卫生间里发生了什么，一直敲门恳求李女士让自己进去，可是李女士丝毫没有回应他，这期间他有试着使劲撞门，企图把门撞开，可是门还没开时，李女士却没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儿，王先生才终于撞开了门，可是一切都晚了。他看到李女士满头是血，破碎的镜子上，地上到处都是血。他怕急了，便逃离了现场。最后的事情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样了。”顾念雨说完这个，就再没有说话，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头斜靠在椅背上，长长的直发慵懒得垂下来，脸上安静的没有一点情绪，估计是累了的缘故吧。
　　“活该哪。”过了好久，云星伊才开口说道，顾念雨转过头来看着她，“我是说那个王先生活该啦，就算是被冤枉的也活该。如果他当时打电话叫急救兴许李女士还不一定死呢。”
　　顾念雨听完这话起身往茶壶加了热水，倒一杯递给云星伊：“这么情绪化可做不了侦探哟。王先生的确是自私又胆小，可是那个策划这一切的杀人真凶才是最不可饶恕的吧。”
　　云星伊接过顾念雨递过的茶杯，瘪着嘴不情愿得说：“人家本来就没想当侦探嘛，只不过是觉得好玩才掺和一脚的。原本觉得为正义奋斗好酷炫，可是没想到要帮助的人那样不堪，一点都不酷。”
　　顾念雨没有再说话，心想云星伊终究不过是个贪玩的小孩子。云星伊起身往床前走去准备小憩一番，刚把头放在枕头上，眼睛就看到了那天处理伤口时拔出后放在床头柜上的镜子渣，也许是因为无聊睡不着，云星伊拿起其中较大的一片放到眼前看。这看的动作虽然起于无意，看的结果可是至关重要。
　　“这镜子上有东西！好像是彩绘之类的。”云星伊心想，带着疑问从床上跳起来，把床头柜上不多的玻璃渣都看了看，结果发现，虽然不是每个渣都有，但的确有一些镜面上是有喷漆之类的东西。
　　“怎么了？”看到星伊从床上跳起来，顾念雨关切的问道。
　　云星伊没有回答，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脑子里太多的东西涌来，镜面上的喷漆，过于破碎的镜面，服务员口中的镜鬼，李女士进入卫生间的尖叫，坏掉的灯管……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有些什么关系。看着云星伊奇怪的神情，顾念雨关心的朝顾念雨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正在思考的云星伊着实被吓了一跳，“吓到你了吗？”顾念雨抚摸着云星伊的头问。
　　“没有啦，只是你一直坐在那边，没听见你走过来而已。”云星伊平缓了心态后说。没想到这句话说出口时，云星伊恍然大悟，站起身来，兴奋得说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杀人的了。”这会的云星伊欢脱的在房间里跳来跳去，顾念雨还是站在刚才的地方一脸疑问。
　　“王先生说李女士进入卫生间突然又开始尖叫起来对不对。李女士尖叫是因为惧怕李先生，那逃进卫生间后应该是慢慢冷静下来才是。可是为什么又会开始大喊并且发疯似得用头部撞击镜面呢？”云星伊像个侦探似得那样提问，顾念雨摇头不语。
　　“哈哈，原因就在这。你来看这面镜子。”云星伊将那块有喷漆的镜子渣给顾念雨看。
　　“这是？” 顾念雨问。
　　云星伊晃了晃自己手上的伤口，一脸自豪的样子，说：“这就是我这只光荣的手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你看这片镜子上是不是有喷漆？”顾念雨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有。
　　“而且那天我们和年哥哥一块去案发那天回来，我就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才知道是那个卫生间的灯！那个卫生间的灯泡闪了，一明一暗的。”顾念雨听此点点头，但还是一头雾水，便眼神鼓励让云星伊快点说下去。
　　“刚刚你敲我肩膀时，我吓了一跳。是因为我以为你在茶椅那边坐着，没想到你会在我身边才会这样。所以李女士那天晚上一定是以为王先生被锁在门外，回头发现王先生却在卫生间里才惊吓过度，失去理智。那么问题来了，王先生明明被锁在门外，李女士怎么又在卫生间看到王先生了？答案就在这喷了漆的镜子和一明一暗的灯泡上！”
　　顾念雨好像忽然明白了，说：“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将王先生的脸喷绘在了镜面上，房间的灯一明一暗，让李女士以为王先生又出现在了卫生间一样，所以才大喊，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之类的话。” “聪明！”
　　云星伊眼睛冲着顾念雨眨了一下，继续说道：“一般人看到这样当然不至于失去理智，可是李小姐本来就有心理创伤惧怕王先生，再加上当时精神恍惚才会疯了一般的去撞击镜子里的王先生，才致丧命。而唯一能利用这一点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梁医生。”顾念雨接到。
　　“对，今天我在警局等你时碰到了梁先生，跟他的谈话中觉得他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忘记给李女士锁上房门呢？他一定是案发当天，故意让王先生跟踪成功，又故意不锁房门。而且今天我注意到他手上有伤，所以肯定是事发之后，他怕镜子的事泄漏，便混在围观群众中，趁着家属大闹酒店将剩余的还喷有照片的镜子敲碎并带走碎片。所以才会导致那一整面大镜子竟然可以碎成那样。”
　　顾念雨听她分析到这里，也有些按耐不住，说：“对，没错。被喷有照片的镜面应该只是一小块，被撞后碎的差不多了，镜面上又都是血迹，所以当时才没有人发觉。而且亲属们坚信王先生是杀人真凶一定也少不了他的游说。”
　　“对对对，就是他没跑了，耶，我们破了案子耶。”云星伊开心的手舞足蹈。
　　顾念雨虽然疑问少了一大半，却依然开心不起来，：“我们没有证据。”
　　“怎么没有，如果我们告诉警方，让他们把浴室里破掉的镜子拼起来不就可以发现中间少了一小部分吗？你们不是认识那两个守卫吗？快告诉他们呀。“云星伊说道。
　　顾念雨还是摇头：“我是说我们没有可以直接证明就是他的证据。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即使是镜子，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是他搞的鬼。” 云星伊听此脑子才扭过筋来，刚才真是开心早了，真正的难题还在后面。
　　“恐怕只有他自己承认人是他杀的才可以，否则一切只是推测，怕是没有价值。”顾念雨有些垂头丧气。
　　云星伊虽然知道这句话有理，但是却不肯服输，“我要去会会他！”
　　“见他只怕也没什么用，难道你指望劝说他去自首？”顾念雨先是有些小惊讶，但又冷静的说道。
　　云星伊摇头，“我当然没希望他去自首。但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如果我们能找到他有杀人动机，提供给警察，恐怕他也是逃脱不了干系。”
　　顾念雨听到云星伊这么说也就答应了，要求和云星伊一同前去，却被云星伊以自己出事了还有人报警的缘由拒绝，坚持独自去。顾念雨拗不过，也只好应允，帮云星伊找到了梁先生心理咨询室的地点。
　　云星伊按照地址来到了市中心的一栋大楼下，心里默念着“梁墨咨询室”这个名字，按下了去往14层的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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