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

　　时间过得很快，T市的秋天非常短暂，转眼间已是深秋。

　　温度急剧下降着，这一年的秋天比以往来得要寒冷的多，转眼间叶子便尽数掉落。人们大多裹上了大衣穿上了羊毛衫，然而不够，还是冷。

　　不过没人有兴趣讨论天气变化了，人们被另一件事所震惊和吸引。

　　这个城市的夜晚，越来越不宁静了。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卢氏，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T市发生了数起爆炸案、纵火案，尽管卢氏的覆灭和失败已成定局，但其他势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T市的局势将发生变化——要变天了，人们这么说。

　　半个月前，T市发生了一起汽车爆炸案，一死两伤。

　　吴秦抱着鲜花来到位于郊区的医院，白色的洋楼显得幽静高贵。

　　天堂鸟被放在床头，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小护士端着铁盘进来，“先生，您又来了？”这小哥倒是生得非常英俊，只是天天来这里看一个醒不了的人，显得非常无奈可怜。“叶先生过几天再动一次手术，之后能不能醒来，就要看运气了。我们这些做护理的，也不好说。”

　　“谢谢。”吴秦点了点头，俯下身去看叶子晴苍白着的昏迷的脸。乌黑的头发略有些长，柔顺地贴着脸颊两侧，眼睫毛很长，平静地舒展着，嘴唇也是苍白毫无血色的，只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提醒他这并非一具尸体，还有生命的迹象。

　　他只感到心中苦不堪言，说不出话来。深陷于黑暗还能看到阳光，这样的事情，还是骗小孩儿玩的呀。手中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抓得越紧，就失去得越多。

　　反倒是现在，珍惜的事物，再次失去了。吴秦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轻松吗？还是说，那悬在心脏的位置，维持着生命的重量，提醒着存在意义的东西，已经随风而逝了。

　　四面楚歌，卢氏已是穷途末路，正如这深秋里萧瑟的树叶。

　　“等等，你说什么？”任其从沙发上跃起来，习惯了轻浮神情的脸上尽是惊讶。

　　“你没听错。”吴秦平视着他。现在的任其，说是放浪形骸也毫不过分，然而该出手时，依旧如淬了毒的尖刀般狠厉准确，毫不留情。就像是在毁灭前享受最后的欢愉一般。那么，反正结局已经注定，何不将这毁灭提前一点呢。

　　“我是说，对于卢氏最后的总攻，就在下周吧。线人有绝对准确的消息，卢意诚一直在B区的别墅内深居不出。除了那些死忠的亲信，没有人指挥，那些附庸的势力该散就散了。”

　　任其那张如女性般秀丽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脆弱，是啊，他早知道这一刻终究会来临，只是没有想到，已如此逼近。“也好，我终于可以知道，那些藏在他人心中的真相了。”

　　“知道就好。”吴秦从沙发上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摇晃，然后将那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你不会忘记，当时对我的承诺吧。”

　　“当然，我会配合警方的。”任其看着他的眼睛，苦涩地笑了一下。“学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是非常可怕。”

　　“急于把一切事情终结，飞奔在毁灭的路上吧。生存对于你来说，是不是没有任何意义了呢。你那双漂亮的眼睛，太深了，以至于没有任何令人感到愉快的光芒。”

　　吴秦眯了眯眼睛。“或许吧，那你呢，你生存的意义。”

　　“我有喜欢的人。”任其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眼睛眨了眨。

　　“感情误事。”

　　“像你这样，因为感情和责任陷入这样的境地，才更加可怕。”任其拿起沙发上的大衣递给他，望了望窗外。“要下雨了。”

　　“是啊。”

　　这个多雨的年份，萧瑟的秋季里，最后一场雨。

　　叶如真的手机掉在地上，然而他浑然不觉。

　　表哥昏迷不醒，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本来这样的事情，已经足够打击人了。

　　最新的消息，父亲受伤太重，今天下午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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