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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回到屋檐下,君绰在锦字身上结的术法才得以解除,她把伞靠在门口,淮雅从屋里迎出来,看见她一身狼狈直皱眉,出声催促她快些进屋沐浴,锦字对淮雅局促的笑笑,有点讨好的意思,小跑着去了。本来说着她除却修炼也无甚大事,平时她也能自己处理,就无须淮雅随身伺候,跟君绰提过一次,君绰也就同意了,特别是近几日下雨,锦字也不太想麻烦淮雅忙来忙去,可现在还是依赖着给她备好热汤等候着她。锦字微微一哂,扑了些热水在肩上,浸泡热水中浑身很是放松,锦字一直在想方才的事情,她猜测不出那个女子的身份,可是可以看出那女子对君绰的亲近,君绰虽没有表明,但以他一向不太表露来说,锦字直觉,他对女子,也是有一种亲近的,而且最后,君绰嘱咐她快点回房,就偕同那名叫长兮的女子一起离去,从她认识君绰以来,他都是独自一人,所以现在,锦字不得不好奇,同时夹杂着一种难以辨清的困惑和别扭。扑了一捧水在面上,锦字止住思考,她这样擅自揣度,终归不妥,而且,如果涉及个人私事,旁人随意置喙便是无礼。
沐浴之后便是一切如常,淮雅蓄好了热茶,是她自己放了梅子的口味,锦字喝了一口很是熨帖,朝淮雅道谢,连带一句劳烦,淮雅难得多回了几句,她说
“姑娘就算要亲力亲为,也有更好的方法,何必这般”
锦字知道她意指动用术法,事情便能简单易了。锦字笑之坦言
“生而不易,若是事事有了替代,又为何而生,我非事事亲为,只是力所能及,而麻烦了淮雅,要是我懂了焕然一新的术法,淮雅就不用备水洁衣了”
听着她拿谐谑,淮雅不反驳了,只说
“姑娘不必担心,我也非事事亲为,这么个术法,我都纯熟”
淮雅没有明显的笑意,只是那几分温和不假,锦字听着笑开,直说那自己还真是比不上淮雅的。
烛火摇曳,灯花落,珠帘后。长兮紧紧依靠在君绰的背上,手臂往前拢在君绰的腰间,被烛光描绘的艳俏侧脸,宁静而依恋,喃喃道
“君绰”
低低应了一声,君绰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她放开,长兮却一下子将手臂收的更紧了,然后抬头在君绰的后颈上轻吻了一下,君绰浅浅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长兮放手绕到前来依偎进君绰怀里,眼里全部是烛光暖黄的颜色,君绰抬手抚过她的长发,双手虚虚的搂在她的背上,她便忍不住问了
“君绰,你是要收她为徒吗”
轻柔的小心翼翼的语气,完全不似面对锦字那般咄咄逼人,君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太过深邃难测,让人隐隐心惧,却更让长兮心悸,她只有通过这样一点一点的试探,绝对不愿触及君绰的底线
“不是收徒,大概只算是有趣”
自然而然又轻描淡写,绝对不夹杂任何多余的情绪,好似真的没有什么特别,但明明有这个人存在,就是很大的不同了,长兮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懊悔,她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了一趟族群,浮迎鸟一族,历来群居于天河一带,少有修炼化人的,不过天鸟灵性,自成一派。近来上代族领褪羽消逝,新任族领即位,长兮理应前去见礼,多耽搁了些时日,后来从玙霄山传来消息,说是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仙尊的院子里住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子,仙尊院子里的事情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打听,漏出来的消息也少,这点消息到手,都搞不清具体时间,消息传到,长兮马不停蹄的往回赶,那边的事情是完全顾不上,一路上多少想了想,回到玙霄山没按耐不住立即就去找君绰,而是先去找的云璩,这个倒是众所周知,前些日子,云璩出关以后,君绰给他指导修行,接连几日云璩日日都去君绰院里,那么或许那个女子的来历云璩霍知道一些。长兮从来只懂得在君绰面前控制脾气,面对其他人,她从不在乎什么倨傲无礼,只是她这算是有求于人,虽然愤懑不已,但还是尽力有所控制,可看似谦谦公子的云璩,实则狡黠圆滑,他不愿牵扯进这件事里面,一招打太极的功夫炉火纯青,长兮根本不是对手,问不出个其所以然被逼急了,长兮勃然大怒,摔了椅子掀了桌子,砸了花瓶扯了帘子,就差没把云璩的院子烧了,云璩就一直摇着扇子旁观,笑而不语,也不见恼怒,等长兮拂袖而去,云璩一抬手便让屋里恢复原样了,只是长兮不知,她那边又忙不迭的寻君绰去了,她院子里贴身伺候的婢女,领着一干下人去给云璩赔礼道歉,院门都不得入,淋着雨在云璩院子外战战兢兢的跪了一片。
长兮在藏书阁找到君绰,门外有人拦着,长兮也只得站在廊下等,外面大雨瓢泼,长兮内心焦灼。檐下垂花是出水莲瓣,栩栩如生,任他风雨,独我自在,却看得长兮愈加烦躁,来回踱了几步,才见侍童开门,躬身送君绰出来,长兮喜上眉梢,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心上的燥郁不见了,她想说的质问,她想要的解释都不见了,只看得见她色授魂与的那人朝他款款走来,更糟糕的是,就算她回过神来,气焰也再难升起,心甘情愿的对他倾尽温柔,轻声细语的诉说思念,君绰便带她回去了,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会在院子里遇到那个女子,撑着伞,在风雨中浑身狼狈,而眼中却仍是一汪清泉,清澈从容。长兮一眼就看透她的真身,她甚至觉得,本来在风雨中被冲淡冲散的菡萏的气息,从她身上清晰的散发出来,她的来历也就一清二楚了。她看见自己时的惊讶,转而忽视,却在看向君绰时露出坦然亲近的神情,这让长兮控制不住那一瞬间的怒不可遏,又在听见君绰的警告时一如既往的偃旗息鼓。她时刻都在被君绰左右着情绪,或许使她身陷不公,变得盲目却又十分敏感,却能粉饰太平般,此时此刻,满足的依偎在这个男人怀里,即便,那些不安,愤怒和嫉妒,灼红了她的眼眶,但是此时此刻,暖黄的烛火下,只是让她更加妩媚动人,而此时此刻,似乎并不该再多言语。长兮吻上君绰温凉的唇,暧昧又煽情的描绘,很快便得到回应,君绰放在她背上的手臂骤然收紧,她听见灯花轻微的噼啪声,然后烛光便被床帐隔离在外了,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他的面孔被晕开了,眉眼间都是模糊的柔和,明暗和阴影,每一样都摄人心魄,每一次,都叫长兮更难以自拔。她看着君绰,直觉晕眩。
夜半沉静,烛火明明,还余屋外雨势减小却未曾断绝。长兮侧卧,长发铺散,看君绰着衣起身,禁不住半支起身来握住他的手,锦被轻滑,香肩半露,面上的祈求展露无遗,君绰却只是淡淡的回头看她,不作言语。她三番五次的请求,却没有一次能留他下来,而这次也不做例外,君绰甚至不需说话,就足以让她乖乖退回去了,君绰俯身下来,动作温柔的为她拉好被子,低声一句“快些睡吧”,长兮看着他错不开眼,她又想起了,当她第一次依偎着纠缠,胡乱的亲吻,君绰问她,这就是她想要的吗,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是,这是她想要的,可当他们靠得最近的时候,她可以亲吻他的心口的时候,她沉默的说,这不仅仅是我想要的,可是君绰以为已经给了她她想要的了,如果再是贪心,可能就是一无所有,长兮知道,她下定决心往前一步,她如愿以偿,但是如履薄冰,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她只能安于现状,但求能够平稳的持续下去,希望终有一天的君心似我心,但就是她拼命维持着的平衡,她克制冒进的战战兢兢,却被那个女子的出现轻而易举的戳破了,她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凄惶,在对比下,她前所未有的感觉的,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单纯的站在君绰面前的机会,就算只是一个算不上正统的师徒关系,美好的仰望与恋慕,在她的执念和君绰的不愿中,粉身碎骨。
君绰的走动悄无声息,只能感觉到房门打开时一阵冷风吹进来,长兮合眼,滑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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