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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宫妃
琅琊城锦绣宫内,谈不上欢声笑语,却也是和乐庆团圆。
“每逢佳节倍思亲”,然未晞独爱后句“遍插茱萸少一人”,因为足够煽情,足够感伤。众人登高,少一人且憾,然一人,何以团圆,可今时今日在那没有人情味儿的明相府,就只剩下母亲。看着皇室宗亲彼此寒暄,或真心、或假意,但至少能团聚于此,看着嫡元公主在其母妃德妃身边亲昵撒娇,德妃为她挑鱼择刺……是家宴,是团圆。玄轩和未晞是挂名夫妻,水芷与未晞虽是姊妹却未达情深,玄轩有父皇和母妃疼爱,姐姐水芷有夫君孟玄言宠爱,而自己,于这筵席之上,竟是孤身一人。
“未晞。”孟玄轩瞧见未晞的明眸有些迷离,似是着了一层薄雾。
“风吹得眼睛有些涩,无妨。”未晞眼泛泪光,却还要挤出一抹笑,看得玄轩有些泛酸,但玄轩却不知为何心里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我帮你吹一下。”玄轩说着,挪过侧身,双手轻捧未晞面颊,轻轻地吹着未晞泛红的眸。
本来只是泪珠在打转,玄轩呵出的气混着清风,凉凉的,未晞的泪水不自知地顺着脸颊淌落。
美人落泪,同桌皆侧目,水芷瞧着未晞低泣,想过去安抚,然玄言在桌下握住水芷的素手。渐渐,所有人的目光都围向了未晞和玄轩。
玄轩从未见过女子哭泣,只能用手轻拭去未晞面庞的泪痕,“未晞,怎么了?”玄轩的声音不再是疏离冷漠,或者是玩味,是温暖柔和,是蕴藉了无限的发自内心的关怀。
“皇上,轩儿福晋这是为何?”皇后似是一脸关心地问。
“这……”孟逐原也不知所谓何事。
“皇上,姐姐,许是玄轩欺负她了,用完膳,我去说和说和,便可。”鹿妃往未晞那儿瞧了一眼,打圆场说道。
“鹿妃姐姐这么说就不对了,夫妻间有了矛盾,得先帮着解决才是,日后有了隔阂就不好了。”沈充媛望了一眼德妃,悠悠开口道。充媛属九嫔里最低位,因着落了底,便就更想往上爬,入了嫡元公主生母德妃的阵营。沈充媛这个人也就空有副好皮囊,且出身不错,祖父是开国功臣,父兄朝中重臣,若不是她说话不过脑子,往往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也不至于在这充媛的位置一呆就是十年光景。宣和帝不降她的品阶,其实已是仁慈。
“是啊,瞧这孩子哭得梨花带雨,好似娘家人不在,我们欺负了新嫁娘似的。”沈充媛开了话口,慕容昭仪所言看似打趣,实则补刀。
“是啊,瞧这哭的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
“所因何事,本是团圆喜庆的佳节,倒要哭上一鼻子。”
也分不清是谁所言,只是语气中都是在责怪未晞坏了喜庆氛围,扰了家宴的兴致。
“夫妻间偶有吵闹很是寻常。”孟逐原出声遏制底下的窃窃私语。
“父皇,若是儿臣被夫家欺负,难道父皇也不为儿臣做主吗?”本来坐在德妃身边的嫡元公主这会儿,已经走到孟逐原身边,拽着父皇的龙袍,撅着个小嘴撒娇说道。
“嫡元,岂可如此无礼。”德妃一脸严肃,嗔怒地瞧着嫡元。德妃显然不想自己的女儿搅合其中。
“皇上,其实众位姊妹也不过是关心玄轩和水萱,怕新婚燕尔,若是有什么心结不早些解开,不好。”皇后这话冠冕堂皇,把责任推给妃嫔,自己无非是传达诸位嫔妃的关怀之意。实际便是处心为难未晞。
未晞自知方才失仪。方才未晞早早就止住了泪水,不过是有人想煽风点火,哪里还顾得上火势究竟如何,即便是火停了,也得让灰烬吹得漫山遍野。
孟逐原也很是为难,这皇后不是明摆着非要让水萱说出个一二来,孟逐原无奈看向左侧的鹿妃许清溪。
“姐姐说的是,姊妹们不过是关心轩儿,如此,就唤了他们来,省得姊妹们挂心,食不知味了。”许清溪如是说着,她也想看看这明水萱如何解了这困境,是不是轩儿的良配。
“福德,按鹿妃说的办。”孟逐原吩咐道。
“喳。
此时一对璧人已缓缓走来,玄轩的手始终握着未晞,看着郎有情、妾有意,哪里是夫妻间存有矛盾。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玄轩福身揖手行礼,未晞扶了扶手中丝帕,行了女子之礼。
“方才你们那儿,生了何事?”孟逐原温声而问,很是亲切。
“回父皇,无事,沙迷了萱儿的眼睛而已。”孟玄轩答道。
“玄轩,男儿岂会知晓女儿家的心事,萱儿,为何哭得如此伤心?”皇后拉过未晞的手,好像很是关心,仿佛是自家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
显然众人并不满意玄轩的回答,而未晞该如何作答,皇后明显是将问题抛给了自己,处心为难,却也怪自己不争气,方才落泪,落人口实。倘若直言思母情切,也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小家子气,离不了母家,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同姐姐明水芷作比,只会给玄轩丢脸。
方才瞧这些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却分明都是落井下石之辈,未晞倒也寻思出个好说辞。
“回父皇母后的话,水萱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未晞又拿起帕子轻拭眼角。
孟玄轩站在一旁,也不知未晞这是来的哪一出。
“好萱儿,说来给父皇母后听听。”皇后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未晞觉得若皇后生于寻常人家,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戏子。
“那水萱就说了。”
孟逐原示意未晞说下去。
“今日,中秋佳节,该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虽然如今四海平定、国富民强,然而周边邻国不可不防,总有宵小虎视眈眈。故,数十万将士驻守边疆,他们是琅琊的臣民,是琅琊的英雄,却也是父母的孩儿,是妻子的丈夫,甚至是孩提的父亲。远在戍边的他们,不知何时是归期,有的将士甚至连记忆中亲人的模样都变得模糊。他们终日山为伴,海为依,彼此之间是战友,是兄弟,亦是亲人。
在今天,琅琊城内,多少父母盼着儿子承欢膝下,有子万事足;多少妻子盼望着夫君归来,千里共婵娟;多少孩子想见见母亲口中,那个英雄伟岸的父亲……
水萱只是思虑至此,难免心中感伤,遂落泪失仪于人前。”
“好,甚好,能为天下臣民、寻常百姓而忧伤,玄轩得妻如尔,福气也。”孟逐原很是宽慰,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胸怀、远见,看来明相这位二小姐确实是位妙人。
“萱儿说的甚是,不如今日同去静己斋祈福,求天佑我琅琊。”皇后向众人宣告她的决定。
琅琊城锦绣宫花园,紧挨着静己斋,平日里皇后娘娘都是要携众妃来此参拜祈福,保佑宣和帝身体康健,护佑孟氏江山社稷、九州太平,福泽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未晞回到原位,再瞧见这御宴珍馐,也没了胃口,如此佛口蛇心,表里不一,后宫的三尺红墙将女人变得这般工于心计。一入宫门深似海,他朝太子即位,姐姐……
用过午膳,各自午休小憩过后,果真在皇后的引领下,去了静己斋拜佛祈福。
勾栏殿是皇家设宴之地,皇帝孟逐原也在这儿与儿女闲话家常。
“听说明相的长女水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和父皇手谈一番,可好?”孟逐原是棋中高手,这宫中唯一能和自己匹敌的只有鹿妃,然,鹿妃不喜对弈,只喜研究残局。
“父皇谬赞。”水芷倒也不曾推辞,坐在了宣和帝孟逐原的对面。
“水芷棋艺高超,想必水萱也是个中高手,水萱不妨与臣妾也对弈一番。”柔妃当真不愧对与这个柔字,人长得柔美,说话更是柔声细语,看着温柔,却也是个好事之人。
“萱儿棋艺不佳,怕扰了娘娘雅兴。”未晞退到玄轩身后,婉言推辞。
“无妨,只是切磋技艺。”见未晞这般犹豫,柔妃更是喜不自禁,但凡可以挫败鹿妃的事情,她都乐意为之。方才席间就让水萱占尽风头,这会子,还不杀杀她的锐气。
“萱儿,柔妃盛情,推三阻四,可就不识礼数了。”鹿妃将未晞从玄轩身后拉了过来,虽未见过未晞手谈,但鹿妃直觉,未晞绝对是个中高手。
“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未晞应声坐到柔妃对面。
此时围了二个圈子的人,众人皆奇这明府千金,是否真如民间传言那般堪称才女,也着实好奇孟玄轩这位侧福晋。
玄轩自然站在未晞身边,仔细看着未晞棋子的走向。
柔妃先手,着黑子,未晞则着白子。始时,白子凌乱,仿佛不着边际,甚至让人怀疑,与柔妃对弈的未晞是否会棋艺。局势逐渐明朗,却仍是黑子处于上风,然,未晞一子,便扭转了整个棋局。
“这,这不可能?”柔妃瞪大了双眼,明明白子将死,怎会一下子扭转乾坤,使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这边未晞很快战胜柔妃,而那厢,水芷与孟逐原局势尚未明朗,未晞也加入观战。皇上到底是老谋深算,处处设下陷阱,逼得姐姐只能步步为营,而难以进攻,输赢已是定势。未晞深知姐姐不是宣和帝的对手。
果不其然,孟逐原胜,然水芷败得并不惨烈。
“水萱,一会儿功夫,便赢了柔妃。不如,再与父皇博弈对战?”方才未晞很快就来到这边观战,柔妃虽称不上一顶一的高手,却也是棋艺精湛,败北如此之快,孟逐原倒也想见识下水萱的本领。
这次水萱长驱直入,气势凌厉,但孟逐原也是加紧包抄,封锁水萱主路,断其左支,未晞突然改变方向,调转目标,竟生生吞掉了孟逐原的半壁江山。孟逐原只是一味乘胜追击,反倒疏忽了细节之处,看似是被水萱侥幸钻了空子。
高啊,孟逐原如是想,从一开始,就被这丫头牵着鼻子走,待到自己以为掌控住了局势,却调转路数,出其不意,大刀阔斧地斩断自己的后路。难道今日,要败给个小丫头。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孟逐原以几子的优势胜了未晞,但宣和帝、鹿妃,还有玄轩、水芷这些棋中顶级高手,却分明看出是未晞相让。
晚宴过后,烟花绚烂夺目,但淡淡月光也甚是美丽。
“未晞,今日手谈,你控制棋局,虽明着败给父皇,却也让父皇看出你是故意相让。”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玄轩同未晞闲谈。
“你喜韬光养晦,看对手落子,后想解决之法;我却喜欢请君入瓮。”未晞从下第一子,就开始设局,一步步诱着对手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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