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太早

　　相遇太早
　　他们相遇的早。
　　白晃晃的下午，有树枝轻轻摇晃，破碎的镂空剪影盖住那人微微上扬的唇角，光影阑珊。
　　都筑麻斗。
　　巽征一郎。
　　他伸出手，与他握了握。
　　从今以后，这是你的parter.
　　许多年后的现在，他早已忘记当时的情景。视线的延伸磨平了思绪，生出苦涩的花来。
　　那人牵动唇角，扯出心痛的弧线，绕在他心头打着永远解不来的结。

　　他本想就此沉沦，因为无法结束。
　　哗啦啦的从他耳边擦过，是羽翼扇动的声响。阳光暖暖落上他的睫毛，他摊开手掌，扶桑三月的樱花与此绽放。
　　我是杀人凶手。
　　那人一字一声似在他心头插了把利刃。怎样的悲伤怎样的绝望都与他无关。
　　他们就是这种夺人性命满足自己欲望的死神，肮脏卑微的活着。
　　低垂着头，那人发丝搭落勾勒出忘却的眉角，一如往日。脸颊的泪痕直至指间，冰的浸人。
　　麻斗
　　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人侧脸一笑，紫色的瞳孔隐隐有云雪潇潇落下。
　　他全身一僵，来不及替他抹去眼泪的手颓然掉落。
　　原来他与他
　　只此而已。

　　我希望
　　你比世上任何一人
　　都来得幸福
　　他在午后撑起桌椅摆上糕点和奶茶，容忍那人耍无止尽的小性子。
　　只可惜他已不是他的parter,不是离他最近的人。很久以前的正午，他就明白他与他隔着一个光年的距离。上帝在云端怜悯的摇头，沙哑的长长叹了口气。
　　巽。
　　那人从远方来抱着束花，朵朵都开得娇艳。遥远的花香藏着清新的露水和阳光的余温。那人额头有密密的汗珠，发丝夹着野草的绿茎，他都一一替他拿了去。
　　那人喜欢甜食和茶水，新鲜的苹果和脆梨。
　　这些他都知道，比那人还清楚百倍。

　　初春，偶尔会与那人去田野放风筝。
　　起初他握着轴辘轳转得飞快直至剩下线头。顺着线头望向天空，看见风筝的影子。他轻轻的捏着线头，扯了扯，觉得线的那一头离他越来越远。
　　然后线断了，纤细的弧线划过暮霭沉沉坠向地平线的那一边。他掠掠眼扬扬眉，低头突地笑了。
　　麻斗。
　　那人紫色的瞳映出他的脸，几分无奈几分苍凉。
　　回家吧。
　　轻描淡写的石破惊天，慢悠悠的说，
　　原来那人是他手中的风筝，他把他送入天就再也收不回。唯一维系的丝线如昨日午后手掌密密的纹路，只剩下瞬间的停留。
　　他与他
　　只此而已。

　　就算你没发现
　　或是被你误解都无所谓
　　但是
　　请准许我在这里看着你
　　永远守护着你
　　视线折来折去仍旧落回原地，是那人灿烂的笑颜。绿眸的少年敲着那人的头，嘴角有不易发现的笑。温暖的阳光洒满他们的身，每人眉间都藏着只鸟，扑哧着翅，落着彩色的粉尘。
　　他也笑，站在他们圈外淡淡的笑。不再往前挪动一步。
　　原来他也会如此绝情。
　　阴雨的天气，连伤口也一并腐烂。
　　他提出分手。怎样的声音，一字一声，一声一字，颤抖着越过舌尖，砸在心头，硬生生的痛。
　　那人默默的望着他，旋即自唇角扯出笑来，恍如那个白晃晃的午后。
　　没事的，巽。
　　没事的。
　　他一直这样想，晨雾夜岚，日月星辰，从忍耐到习惯，在后来便是一层不变的静谧安详。
　　扶桑三月樱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
　　遗憾来自那个白晃晃的午后，月见浅色的花瓣擦过他脸部，露出淡得要化开的笑。
　　原来他终不是能给他幸福的人。
　　他与他
　　只此而已。

　　咫尺之间，他侧目浅笑，视线辗转反侧陷于沙地变成永恒的烙印，他不愿移开眉眼，固执的想如此般守护下去，任驻满思念的沙地长出旧时的脚印。
　　原本他想这样持续下去，
　　可惜线断得太早，
　　造得他来不及去怪谁，
　　要怪也只能怪
　　他们自己
　　相遇太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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