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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路续
话说夙沧这人吧,不哭则已,一哭直泻千里。玄震看她一个姑娘家为玄霄擦身解咒多有不便,好心借了她半幅衣袖拭泪,谁知等她掩着脸孔抽抽噎噎哭罢,他竟已有小半边身子像是从水潭里打捞出来的,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泪人儿。玄震性情温厚不爱与后辈计较,摇一摇头便径自上前去了。
夙瑶素来保守,见此情景一双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涨红了面皮就把夙沧往树后推:
“夙沧,你不晓得非礼勿视么?真是成何体统!”
“可是琴姐说男人身子都贱,打个赤膊穿个大短裤上街很正常,没什么看不得的……”
夙沧心中焦虑未消,一刻都不敢从玄霄身上移开眼去,只顾直着脖子冲他嚷嚷:“师弟,你没事吧?真没事?玄震师兄动手也管用吧??”
“你……简直不知羞耻!”
夙瑶无论如何都扳不动她,身为师姐又不好独善其身,只得自己先闭紧了双目再抬手去捂夙沧眼睛,一面向旁边强按着笑意隔岸观火的玄靖叫道:“玄靖师兄,还不快来助我?莫让琼华门下出了败坏清规之事!”
“哎,小儿女的事,怎么算败坏清规。”
玄靖口中淡然打着趣儿,却还是顺了夙瑶的意,伸过手去握住夙沧肩膀:“师妹,咱们先往那边去,同我讲讲你都在山里遇上了什么,看是谁的经历更精彩些?不是师兄自夸,我这一夜可能抵上三十个秋呢。”
夙瑶耳中听得他口吻亲热,眼皮子底下便嗖嗖飞出两道紫电青霜似的冷光来。许是对这位老相识的一举一动都太过熟悉了,她头也不转就是斜刺里一掌劈过,准确而力道十足地挥落了玄靖爪子:“师兄休要轻薄。”
“啊哟!”
玄靖冷不防被她切中手腕关节,顿感激痛难当,方才还只是悠闲上扬的嘴角一下子蹿到了耳根,牵扯得他整张面孔鼻歪口斜,很是狼狈:“大伦同小儿铝之间的系,肿么算轻薄……”
“……静静师兄,你先把嘴掰正了再说话吧。”
夙沧回想起自己在玄靖掌中挣扎呼痛的窘相,心道这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人人有劫数。英雄吃不消美人,美人挨不过马嵬坡。
趁着玄靖揉搓自己面部肌肉的当口儿,夙瑶率先向夙沧说起了他们一行三人在山中的遭遇。她故意将嗓门放得很大,显然是一并说给玄霄听了;但其肢体语言却是生硬非常,尤其脖子就跟锈住了一般僵直不动,白皙面容上也有层层红浪翻滚,与她那副威严庄重的长姊口吻格格不入。看来近在咫尺的男子衣衫摩擦之声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正所谓彼之毒药,我之蜜糖,夙瑶的压力,自然就是夙沧的福利。若不是夙瑶时不时就手动扳正她脑袋,跟教导主任似的喝问一声“可听清楚了?”,她或许明天一早就能将玄霄的三围尺寸传遍整个琼华——也只是想想而已。
如今的夙沧,已不会再有意做出令玄霄难堪之事了。
而据夙瑶所说,他们三人并未进入那座山谷中的僵尸村落,而是在途中便着了山里游荡活尸的道儿,被他引着来来回回体验了无数遭鬼打墙。那活尸似有智能,刻意要拖累得他们精疲力竭才肯下手,幸好静静同夙琴夙沧混在一处耳濡目染惯了,多长了个心眼,一路上打着闲话家常的幌子向那“樵夫”仔细盘问,这才勾引得他露了破绽撕下画皮。
个把活尸原本算不得威胁,然而彼时他们已被诱入山林深处,四下里皆是一片绿意森森的苍茫树海,方位难辨,偶尔碰见条有些人迹的小径也是回环曲折八百里,根本寻不着路在何方。依旧是了不起的静静,亮出了压箱底的祖传风水堪舆本事,连掐带算,连算带蒙,拼人品撞运气,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在仅有的生路上同霄沧二人碰了头。
夙瑶说到此处,虽仍有些羞恼不服之色,但隔着九曲十八弯总是显出了一点钦佩:“今日若非玄靖师兄,只怕我们无法轻易突围。”
玄靖有点儿受宠若惊,立即谦让道:“哪里哪里。”上勾的唇角却颇带着几分得色。
夙沧心不在焉地听了半拉子,目光又忍不住向玄霄那边厢滑溜过去,一眼就瞄见石像修复工作节节胜利,看玄震动作,大概已进展到了腰下人鱼线部分。
两人都是容貌极英挺又极冷峻的大好青年,那画面当真无限旖旎,分分钟便能引得许多人脸红耳热小鹿撞破胸,另外许多人遐思大盛浮想联翩,高呼着Yooooooo挥洒下洋洋二十万字的《纯情师兄俏师弟》。
若琴姐在场,毋庸置疑是要加入后者行列中去的,夙沧想。至于玄靖……他一向就不拒男风,或许心中正为自己没有主动请缨、白白让玄震捡了这个纯情师兄的角色而捶胸顿足吧。
这还是头一次,夙沧的意见不同于琴姐与静静之中的任何一人——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看玄霄搅基,连脑补假设一下都不乐意。
……
玄霄自石封中脱身以后,众人又原地休整一阵,方才张罗着准备踏上归程。夙沧看玄霄凌乱的刘海底下有一线血痕蜿蜒而出,大约是方才恶战中所伤,没多想就提了衣袖凑上去给他擦拭:
“师弟你等等!站着别动。瞧你这模样怪狰狞的,等会儿可别把路上僵尸都吓跑了,我还想多活动活动筋骨呢。”
玄霄本打算正色将她推开,但一迎上那股清泉般的视线便觉得没了脾气又乏了力气,连开口训导她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反正训了也无甚卵用。况且同门亲善又不算什么丢脸事,索性便垂了手由她去摆弄了。
夙沧三下五除二将玄霄额头伤口清整干净了,横竖左右看过几眼,还嫌不大满意,又双手捧着他散落的额发拢到两边,让他眉间那道朱印在淡白底色上清楚光艳地浮现出来,方才满足笑道:“师弟真好看。”
玄靖是个坐等抱孙的老婆子心性,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悦目怡情,恨不得去地上摆圈儿心形烟花把他们围在当中。与他相比,玄震是“呵呵孩子年轻玩两把不要紧别玩脱就好”,真玩脱了也会尽心给你擦屁股的父爱如山好爸爸,夙瑶……大概是天天蹲点在教室后门捉早恋的高中班主任。
理所当然的,这种场合便轮到班主任出面棒打鸳鸯:“夙沧师妹,你到我这边来。你同玄霄师弟刚经过一场恶战,体力都很虚弱,让两位师兄照应着他吧。”
“啊?喔。”
夙沧依依不舍地替玄霄将那身狼狈行头理了又理,这才蔫头耷脑拖着脚后跟向夙瑶挪步过去,是个一目了然的勉强姿态。
夙瑶却只当她气空力尽迈不动脚,待她比平常还温和几分,甚至主动伸出手来搀扶:“此地机关凶险,步步暗藏杀机,你注意着脚下。”
“不妨事,我直觉可灵光——”
夙沧正要挺胸炫耀,转念想起玄霄方才险些就死在自己的指路上,立刻又将拱到一半的胸脯悻悻缩了回去,赧然嗫嚅道:“就、就错了这一回。我跟着静静师兄便是。”
玄靖露了一手绝技后也不恃才傲物,只跟往常一般宽和地冲她笑笑:“我肚子里也不过半瓶醋,你可别高看我了,等会走错路吃了苦头又来埋怨。我是懂得些风水之术,不过多半是拿来看死人的,要不是这山中布置很有点前代墓穴的门道,我还真看不出端倪。”
夙沧顺口接道:“说是墓穴也不错,毕竟墓主人尸骨还在呢。”抬头只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所谓何物,便当场发挥提纲挈领的好口才,三言两语向他们讲明白了村中“鸡架”一事。
夙瑶与玄靖听罢都啧啧称奇,对这大鸡架子的来历却是一样毫无头绪。唯有玄震自小跟随太清真人修行,在五人中入门最久,对古今奇闻颇有钻研,当下便摩挲着下巴进行了一番记忆深潜:
“既然生有两翼两足,多半是个鸟怪没错。但那白骨体型如此巨大……古书里的巨鸟、生有许多个头……师弟师妹,你们点过它头颅的数目没有?”
夙沧撇嘴道:“当时都火烧眉毛了,我连吃烤鸡的心情都没有,哪顾得上数鸡架子呀?”
“——八个。”
然而,始终缄默不语任她自由发挥的玄霄却在此时开口,冷静而果断地拆了她台。
“那具怪鸟的尸骸,生有八个头颅。”
“八个?”玄震怀疑地重复一遍,方有些亮色的面容重又黯淡下去,“那就不对了。”
夙瑶谨慎探问道:“师兄可是想到些什么?”
玄震略一摇头:“没什么。只是书中有云,世上有一异鸟名‘鬼车’,又叫九头鸟,正如其名一般生有九首,昼伏夜出,会飞入人家吸取魂气;又常滴血为记,据说沾了它血污的人家不日必遭横祸。我想此地正是叫做‘鬼车岭’,或许便是过去曾有鬼车鸟栖居之意。”
玄霄原本亦步亦趋地随在一旁专注聆听,闻言先是眉间微紧,随即换了副沉笃了然的神色道:
“既然如此,那定是鬼车鸟无疑了。那具骸骨生有九条脖颈,其中一条在根部附近断去,想来也曾是个头颅。”
玄震点头称是,又对玄霄在生死关头依旧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赞叹不绝:“师弟,这些你都是几时发现的?”
玄霄不想师兄会有此一问,立时语塞:“这……”
(是我被夙沧扛着逃出村子时望天看见的。)
这黑历史死都不能教他们知道啊。
玄霄含混不清地敷衍几句就想遮掩过去,唯恐夙沧管不住嘴又要卖弄自己“英雄救美”的功绩,急忙朝她横扫了一眼——这一眼看过他就放心了,夙沧正处在她一天中最安分的时候。
“咻……咻…………”
原来夙沧嫌弃大师兄的科普冗长无聊,从方才起就一个劲儿地打着呵欠往夙瑶怀里钻,此时已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夙瑶脖子上睡熟了。即便她体型娇小若孩童,怀抱这么大一坨熊孩子也累得夙瑶气喘如牛、举步维艰,是以才连话都插不上。
玄靖见状连忙伸手去接,却被夙瑶毫不客气地一把挥开了:“夙沧再怎么不修边幅也是姑娘,师兄去扶着玄霄师弟就好。”
在场众人对夙瑶犹胜男儿的要强性子皆有体会,当下也不敢再提出手帮忙。
以向导玄靖为首,五人小队就这么左牵玄右擎沧地摸索了好一阵子,才见道路平坦些,立马又有个四岔路口嘲弄人似的横在眼前。玄靖正以指尖抵着自己太阳穴推测方位,忽听见头顶唰剌剌一阵枝杈杂响,紧接着便是玄霄与夙瑶几乎同时爆出的断喝:
“什么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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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保守但是别有一番可爱的小夙瑶
拥有独特技能点当然也是有点来历的静静
很可靠但是官方设定十分炮灰,在原著里也确实被炮灰了的大师兄(……
偶尔女主也要掉个线。沧沧这次真的睡着了没有装,等她醒来就该懵逼了(x
预警!预警!我存稿快用完了!当初在微博说好长评加更一手交评一手交更然而并没有人给我长评!我的心是冰冷的!以后就算我想加也没有更可以加了!不加更不是我的错!是你们逼我的!(好了你快走。